心肝寵 第4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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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說,當你覺得什么都沒有的時候,就抬頭看看月亮。” 她站在窗邊,側頭凝望著窗外的月光,“在你的世界,月光就只照你一個人,別人偷也偷不走?!?/br> 他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說法,強詞奪理一樣,可他又忍不住順著她的話去看。 她回頭。 他不顧疼痛猛地轉過身,又轉了回去,依舊背對著她。 許久,他聽到她說,“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活下去吧,活下去你才能看到明晚的、后天的,以后每一天的月亮有多亮,對嗎?” “……” 他沒有理她。 “我有好幾個哥哥,他們都是很勇敢的人,我相信你也一樣?!?/br> 她繞回來把兩瓶藥放在床頭,看著他又把被子蒙住頭也沒再說什么,只道,“哥哥,加油。” 哥哥,加油。 是少女對他羅嗦的最后一句話。 她離開后,整個船尾艙變得寂靜空蕩,一絲聲音都沒有,安靜得令人生厭。 他想,他應該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但過去很久后,他一點點轉身挪動,又面向那一扇小小的窗戶。 皎潔清冷的月光正好從窗口流瀉進來,落在他的床上。 船明明在往前行駛,可那抹月光卻能一直停在那里,仿佛真應了她那一句, 在你的世界,月光就只照你一個人…… 過去不久,醫(yī)生和那個臉上有痣的男人從外面走進來。 兩人邊說著話邊把藥里邊的粉倒出來,然后強硬地架起他把藥給他灌進去,他無力抵抗只能一陣陣干嘔。 他抬起眼,像瞪仇人一樣瞪向兩個人。 只是月光晃在他的身上,他頭痛欲裂,血絲猙獰……那樣的目光只剩下虛張聲勢。 一顆梅子塞進他的嘴里,酸甜的味道在他口腔里擴散開來。 “年輕人,我們是在救你?!?/br> 醫(yī)生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顯然對他的仇視有些不滿。 另一個男人則淡漠地道,“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靠岸,我希望這段時間里你不要去找那個女孩,她和你不一樣,你們更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 他歪靠在床頭滿嘴都是梅子的味道。 “她很善良,別說是人,就是豺狼虎豹她也敢救?!?/br> 男人對他始終防備,說話也意有所指,“你是人,就別恩將仇報?!?/br> 醫(yī)生推男人一記,“他都傷成這樣了,你說什么呢?!?/br> “我只是防患于未然,小七現在為他把我們半夜叫起來喂藥,明天說不定就要帶他回家了?!?/br> 男人冷冷地道,看向他的眼神像在看一癱隨時會賴上來的爛泥,怕他污染了那單純善良的好女孩。 聞言,醫(yī)生也看向他,眼里頓時多出一些復雜。 他明白那意思。 帶他回家?那確實不行,他不配。 …… 在抵達酆川區(qū)之前,其實鹿之綾也去找過那個大哥哥。 但馮醫(yī)生說,她那天把這位哥哥打擾得夠嗆,差點死過去,她就有些不敢。 但時間稍微久一點,她就又有點想靠近他。 船上的人年紀都大她很多,她有一些話對著長輩無從講起,而對著和四哥年紀相仿的陌生哥哥,她反而更輕松一些。 她幾次悄悄去看他,遠遠隔著木頭做的扶手,她看到他從床上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也看不清他的臉。 她想,他知道她來了。 因為每次她一到,他的頭就會動一下,但他也沒回頭看她,就還是維持著那樣的姿勢坐在那里。 他果然不愿意見到她。 第490章 叫我哥哥 她有些失落,不再打擾他,只偶爾去偷偷看他幾眼。 有時候他睡著;有時候他背靠著床坐在地上,看關緊的窗口;有時候他坐在那里低頭數著藥,一手心里排滿密密麻麻的藥…… 她看不到他的正臉,但總覺得他應該比高叔叔形容的還好看一些。 可他在那里數藥,她就又有些害怕,他給她的感覺就是孤獨,獨到讓人忍不住想關心。 然后,他就拿不到藥了。 她讓馮醫(yī)生和高秘書按時根據藥量灌他吃下去,再按時吃下她的梅子解苦。 他連爸爸mama都沒有,可她有,她好看的哥哥那么多,再加一個,爺爺奶奶應該也不會反對…… 可這樣的想法只在心里過了一下,都還沒來得及說,那人就已經離開。 鹿之綾從夢里醒過來,她轉頭看落地玻璃外映出的夜景,恍惚間覺得風搖夜動,好像又在那艘船上。 她微微彎了彎唇角。 那個時候,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特別對薄妄好奇,好奇他的孤獨,也好奇他身上發(fā)生過的故事。 當她決定把他帶回江南的時候,她背著包沖進船尾艙就只看到空空蕩蕩的一張床,她送給他的被子上還沾著斑斑點點的血跡。 如果不是后來鹿家接連出事,她想,她一定會讓爺爺幫她找人。 鹿之綾收回視線,在某人的懷里轉過身面向他。 薄妄一條胳膊充當她的枕頭,她一動,他的手就自然而然地往里收緊,把她抱得更近一些。 她凝視著他深邃好看的眉眼,伸手想摸上他的鼻梁,忽然見他的薄唇微動,勾起一抹弧度。 “……” 鹿之綾定定地看著他,只見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笑得有點像……小野做美夢,當然,他不流口水。 見狀,鹿之綾抿緊唇拼命忍住笑意。 她伸手搭上他的窄腰,薄妄忽然睜開眼睛,垂眸看向她。 鹿之綾第一次看到人的眼睛還在惺忪的狀態(tài),嘴角卻揚著下不來的畫面,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靠過去親了親他的唇,“你夢到什么了?” 薄妄盯著她,眸子漸漸深邃起來,修長的手指摸上她的手。 片刻后,他不管不顧地將她壓緊在懷里,順勢吻住她的唇,指腹沿著她的脊梁骨慢慢往上滑動,睡衣在他的指下起了褶皺。 長發(fā)沒有章法地落在白皙的脖子上,發(fā)尾被他含進唇間。 鹿之綾的呼吸一滯,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忽然聽他低沉性感的聲音從她的頸間發(fā)出,“夢到在船上的時候了。” “夢到這個這么開心?” 她問,氣息稍稍有些不穩(wěn)。 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彎曲按在被子上,薄妄支起身子看她,“我還有件事沒有告訴你?!?/br> “什么?” “我們的母親以前就認識,你母親答應好把你送給我做老婆?!彼⒅宄旱难劬φf道。 鹿之綾錯愕地看向他,“什么?” 這怎么可能…… “所以是第三次?!?/br> 他黑眸緊緊鎖著她的視線。 “什么第三次?” 鹿之綾越聽越不明白,眼神有些迷離。 他抬起手,將貼在她臉上的發(fā)絲撥開,輕抿嘴唇,喉結滾了下道,“如果我沒有在藍山出事,我和你會是青梅竹馬,這是第一次?!?/br> “……” 鹿之綾躺在那里,怔怔地看著他說。 他的聲線在黑夜里低沉迷人,引著她去從未想過的地方。 “如果船靠岸,我沒有離開而是跟著你走,我就能陪你熬那最難熬的五年,這是第二次。” 他的手在被子上游走,最終壓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只是,現實沒有如果。 所以,一直到第三次,他才真正抓住了機會。 鹿之綾終于聽懂他在說什么,心跳莫名亂了幾拍,像是又一次的動心。 她躺在那里看他的臉,“那你為什么一個人走了?你都沒有和我告別?!?/br> 可能是今晚的夢讓她又清晰地回到過去,以至于說起來聲音還有些失落。 “你想帶我走么?” 薄妄凝視著她的眼睛問。 “想?!彼敛贿t疑地道,“我在碼頭找了你很久,可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因為急著趕飛機,她沒辦法留下來慢慢找。 “你那時候都不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