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寵 第7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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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去,門被輕輕關(guān)上。 薄崢嶸完全僵在沙發(fā)上,漆黑的眼中情緒翻涌。 呵。 呵呵。 他曾把心掏出來送她,結(jié)果她來一句三年棲冰比十多年的薄太太開心,他的付出呢?他的付出在她那里算什么? 薄崢嶸的眼都紅了,恨不得把人扯回來再次囚禁。 他倒要看看,她這一次還怎么逃脫。 手機震動起來,薄崢嶸拿出手機,是被他派去e國的下屬,他接起電話,冷聲問道,“查得怎么樣?” “薄總,我查了一些太太的人際關(guān)系,暫時沒有查到周勁的痕跡,她平時都是獨進獨出,是個工作狂,不是在畫畫就是經(jīng)營視頻賬號,在網(wǎng)絡(luò)上提升e國的國際知名度……” 下屬說道,“不過我剛落地一個多小時,可能查得不夠仔細,我會再查深入一點?!?/br> 沒有查到周勁的痕跡。 平時都是獨進獨出。 薄崢嶸的手握緊手機,又松開,好像一直綁在他脖子上的無形鐐銬松了很多。 這三年,她真的沒去找周勁。 是他想錯了。 …… 會場中央,燈光之下。 戚雪坐在古椅上,隨著柔和的輕音樂,拿出竹刀在一面玉屏上刻畫。 全場安靜,眾人安靜地凝望著她作畫。 一柄小小竹刀在戚雪手上若舞者的綢緞、樂者的琴,仿佛被附上了靈魂,每一筆出來都沒有任何瑕疵,富有靈氣的線條將畫勾勒出來,引人入夢境一般的世界…… 初到e國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有如今的局面,只知道她得做點什么好好生活,不然對不起兒子為她做的一切…… 她有畫畫的功底,機緣巧合拜了一位竹刀畫的傳承人為師。 第845章 阿棲,我錯了么? 竹刀畫和普通的畫畫不一樣,不止需要天賦,還需要體力、耐力,她便開始沒日沒夜地畫、沒日沒夜地刻,直到手上各處繭一點點生出。 她的第一件竹刀畫賣出去時,她興奮得一夜睡不著。 后來,她的視頻在網(wǎng)上火了,她忽然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她抓緊每一個得來不易的機會,營銷自己,宣揚e國文化。 她必須充實自己,她才有可能回去擁抱兒子。 漸漸的,她被更多的人認識,也被e國總統(tǒng)接見,正式成為傳統(tǒng)文化代言人。 她知道,她回國的機會來了。 舞者在第二舞臺舞著,戚雪于輕煙中刻畫屏風,展現(xiàn)完美技藝的背后是令人驚嘆的腕力、想象力、藝術(shù)天份…… 長達四個小時的刻畫結(jié)束。 第二舞臺上的節(jié)目換了一波又一波,戚雪的畫才停下來。 戚雪雙手抖都不抖地捧起小小的玉屏風,將它送給k國。 全場響起不絕耳的敬佩掌聲。 她微笑著望向薄棲的方向,少年靜坐,跟著眾人為她鼓掌,和薄崢嶸相似的漆黑眼眸中帶著笑意。 相似的眼睛,溫度卻是截然相反的。 兒子的支持抵過一切掌聲,更讓戚雪感到驕傲。 她的眼神飄到總統(tǒng)身邊的位置,是空的,薄崢嶸沒來。 戚雪淡淡地收回目光,在臺上說了幾句,然后轉(zhuǎn)身下臺,剛邁下一個臺階,她就對上薄崢嶸的目光。 薄崢嶸斜靠在后臺上臺的入口處,一雙黑眸直直地盯著她,面容沒了之前的凌厲、陰沉,變得有些復(fù)雜。 她看向他的手,虎口處的傷沒有包扎,傷口凝血成薄痂。 他的腳邊還滴著一小灘的血。 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 見她看過來,薄崢嶸的眼里也沒有釋放恨意,而是轉(zhuǎn)身就走,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 戚雪被認了出來。 活動還沒結(jié)束,棲冰夫人是薄氏財團太太的消息就鋪天蓋地上了網(wǎng)絡(luò)。 “少爺?!?/br> 聞達管家在車邊拉開車門,薄棲彎腰坐進車里。 薄崢嶸已經(jīng)坐在車里,一張英俊的面龐上沒什么情緒,看不出喜怒。 薄棲有些意外,母親出現(xiàn),父親比他想象的要平靜。 “父親。” 薄棲在一旁坐下來,伸手系上安全帶。 “那時候,你堅持要給你母親訴訟,就真不怕被我推下山么?” 薄崢嶸忽然開口。 戴著白手套的司機正要上車,聞達聽到一點苗頭就趕忙把他拉扯下來,關(guān)上車門,瞪他一眼。 這也敢聽,趕著失業(yè)? “……” 薄棲坐著,修長的手上拿著手機,上面還有鹿之綾在發(fā)的刷屏照片。 他將手機反扣在腿上。 三年時間,薄棲雖然疲累,但真說起來,父子倆的感情反而比前幾年要好那么一些。 前幾年,他一旦做錯些什么,薄崢嶸就會勃然大怒,斥責他不夠優(yōu)秀; 這三年,薄崢嶸則是手把手帶著他。 父子關(guān)系最差的時候,是離婚訴訟即將打贏那一陣,和戚雪即將失去夫妻關(guān)系的事實讓薄崢嶸歇斯底里,瘋得不像一個正常人。 薄崢嶸不顧薄清林的教訓,用盡手段逼薄棲說出戚雪的下落,也逼薄棲放棄為戚雪籌謀…… 那段時間,丁玉君怕得天天跟在薄棲身后,生怕薄崢嶸做出可怕的行為。 可這樣,薄崢嶸還是把薄棲拎到懸崖邊。 至今,薄棲也不知道薄崢嶸只是想嚇嚇他,讓他供出戚雪的下落,還是覺得沒了戚雪,那還不如和他一起死。 那天,懸崖的風很大,鹿之綾在電話里脆生生的聲音都仿佛在風里飄。 “薄棲哥哥,今天叔叔有沒有夸你呀?” 就這樣一句。 薄崢嶸癱坐在地上,臉蒼白得不像個人。 那天之后,薄崢嶸沒再提過戚雪兩個字。 此刻再說起,薄棲不免想了很多,他彎下手指,輕叩手機,道,“我一直認為,如果您把我推下去,您也會跟我一起跳?!?/br> 聞言,薄崢嶸的目光滯了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那又怎樣,你接受這樣?” 他不怕死么? 薄棲垂下眼,盯著腿上的手機,“您愛母親,我知道,我送走您的愛人,這是我該得的?!?/br> “……” 自從把薄棲帶在身邊后,三年來,薄崢嶸一遍遍刷新對這個兒子的認知。 如今,他又刷新了。 聽著兒子平淡而認命的語氣,薄崢嶸別過臉去,眼中掠過一抹紅,聲音依然壓著,“既然你覺得對不起我,為什么還要送走她?” “因為……” 車子里的空間不大,空氣靜默。 薄棲抿了抿唇,一字一字道,“她是個人?!?/br> “我怎么讓她過得不像個……” 薄崢嶸猛地看向他,下意識地就要反駁,可他眼前浮現(xiàn)出戚雪在臺上刻畫的樣子,那是他完全沒見過的一面。 她投入在自己的世界里,舞一柄竹刀,刻一方玉屏,舉手投足間優(yōu)雅從容,整個人都像在發(fā)光…… 他忽然想到戚雪那一句話—— “阿棲知道,我做三年的棲冰比十多年的薄太太開心。” 他好像有點懂了。 薄崢嶸盯著自己的兒子,喉嚨有些堵,“我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拘著她,她從前完全可以又做薄太太又做自己……” “我小的時候,她也很開心?!?/br> 薄棲淡淡地道,看向他的目光平靜,卻直直殺透薄崢嶸的內(nèi)心。 戚雪不是一開始就排斥薄太太的身份,因為愛著薄崢嶸,因為愛著他,她也很享受薄太太這個位置,是薄崢嶸慢慢把這個身份變成她的牢籠。 只有擺脫牢籠,戚雪才能重新找到自己喜歡的身份,找到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 “……” 薄崢嶸啞口無言,一敗涂地。 聞達和司機在外面候著,都不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