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落盡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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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商依依看著何梓明走出去后,一個人靠著枕頭,委頓而憔悴。在應(yīng)激反應(yīng)之中的麻木下,她理智的敘述了事情的概況,冷靜的跟何梓明達成了合作關(guān)系,當(dāng)下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和浴室內(nèi)她親手射殺的初戀男人的尸體,她的腦海里涌入了太多的痛苦和回憶,痛覺蔓延到每一處神經(jīng)末梢。 她走到陽臺邊關(guān)上門,拉上窗簾,不留一絲縫隙。房間內(nèi)被黑暗籠罩著,沒有光,沒有聲音,壓抑而沉悶,她蜷著身子坐在地毯上,過了很久,終于肆意的失聲痛哭。 商依依就這樣哭了很久,她恍恍惚惚的站起來走到浴室,打開門,看著浴缸里被白色的浴巾蓋住的尸體,她的手緊緊擰著門把手,終于克制住了走過去的沖動。她顫動著的沒有血色的雙唇在黑暗中發(fā)出了聲音,“林巖,我是恨你,但也沒想過殺你,因為我更恨我自己。沒想到你地獄無門自來投,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絕不會讓你阻礙我復(fù)仇的?!?/br> 她決然的關(guān)上了門,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白蘭地,開了瓶塞,沒有拿酒杯,就直接對著酒瓶灌了下去。 等何梓明回到房間的時候,房間內(nèi)彌漫著酒氣,商依依醉醺醺的坐在地上靠著床邊,臉紅得妖嬈。 他什么也沒問,只是把她撈到床上,用被子把她整個兒蓋了起來,叮囑道,“等會有人進來搬運東西,你好好躺著,不要露臉?!?/br> 商依依迷迷糊糊的聽著,醉酒消除了緊張和壓抑,她安靜的躺在被子里,感覺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噴灑在潔白的被面上。聽到外面有聲音,有酒店的推車進來,兩個人進來搬運東西的腳步聲,最后輕微的關(guān)門聲。商依依想林巖最后會去哪,被拉到亂墳崗埋掉,丟進河里,還是被焚燒。唐委員長的女婿失蹤終究是會被查出來的吧,不過她不在乎,她隨時可能被發(fā)現(xiàn),可能喪命,老天從來沒有憐惜過她,沒有給過她運氣。她腦海里的意識漸漸的模糊,不再去想這一切了。 何梓明在關(guān)上房門之后,又在屋內(nèi)仔細的清查了一遍,確定在房間里沒有留下什么,又出了一趟門。等他再回房的時候看到商依依還在被子里沒有露出頭來,他緊張的過去把她頭上蒙著的被子掀開,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睡著了,她閉著眼睛,緊鎖著眉心,臉上透著異樣的紅。 她的枕邊放著那把冰冷金屬的勃朗寧。 他把手探在她的額頭上,燙得厲害。他輕嘆了一口氣,去浴室拿了一塊擦手的小毛巾打濕擰干,回來用濕毛巾把她的臉擦拭了一遍,卷好放在她的額頭上。她沒有醒來,只是搖晃了一下腦袋。 他把窗簾拉開,打開陽臺的門,讓光和空氣都散了進來,自己到陽臺上抽了一根煙,一直蹙眉思索著這事情處理的各種細節(jié)。 何梓明回到房內(nèi)把被褥鋪在了地毯上,躺在硬邦邦的地上,側(cè)著身想看她的樣子,可是在床太高了看不到。他靜靜的躺著也睡不著,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后面需要應(yīng)對的事情會更多,可是此時他腦海里只回想著關(guān)于她的點點滴滴。 過了很久,聽著她淡淡的均勻的呼吸,他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慢慢有了些困意。在半睡半醒中,他聽到她的哭聲,驀然驚醒了。 他慌忙從被子中站起來看她,在微弱的光影下,她緊緊閉著眼睛,身子卻在抽搐著哭泣,在黑暗中哭著喊,“jiejie,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林巖,林巖!” 何梓明心疼的過去摸著她發(fā)燒的額頭,全是汗水,“依依,依依……” 她在夢魘中沒有醒來,不住的抽泣,淚水已經(jīng)打濕了枕頭。何梓明上床爬到她身邊,緊緊摟著被子里的她,一手輕柔的撫著她被汗水打濕的碎發(fā),他輕吻著她的額頭,低聲哄她,“依依,我會照顧你的……別怕?!?/br> 他從未知自己還能夠這樣的溫柔。 她燒的糊涂了,她朦朧中感到了溫柔,依舊傷心的哭著,這么多年難得的被人給予了安全感讓她回到了小時候,她抽泣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好想你,爸爸,你不要再拋下我了,我好累……” 何梓明用臉貼在她的的鬢發(fā)上,輕柔的摩挲著她的臉龐,他第一次對人生有了目標(biāo)和責(zé)任感,他溫柔而堅定的說,“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br> 依依哭著哭著又昏睡了過去,他看她的雙唇艷紅的異常,高燒和缺水引發(fā)的干裂,像被搗碎的海棠花。 他起身去倒了一杯溫水,一手墊起她的腦袋,一手拿水杯往她雙唇之間灌水。何梓明沒有伺候人的經(jīng)驗,看她本能的開啟唇瓣汲取水分,就往舉著水杯往里傾斜更深,不料她根本承受不了,喉嚨中嗆了水,立刻重重的咳了出來。 何梓明慌忙放下水杯,去安撫咳嗽的她,把她頸邊流下的水都擦盡,她喘了一陣,腦袋躺回了枕頭,睜著迷蒙的眼睛,努力凝視著坐在面前的男人,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 她朝他笑了一下,是他未曾見過的單純明媚的笑容,像是未曾涉世的稚氣少女。意料之外的她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把腦袋枕在他的懷里。 何梓明腰背一僵,心弦顫動,過了片刻,他松弛了下來,調(diào)整了姿勢,讓她枕的更舒適。他伸手輕撫她柔滑的黑發(fā),她的呼吸似輕煙,纏住他的心房,柔柔牽扯。 伴著他清晰有力的心跳聲,她安然的睡去,沒有再在夢中掙扎哭喊。 何梓明就這樣抱著她過了一夜。 商依依早上醒來,看到眼前睡著的何梓明,他的睫毛很長,皮膚比一般都女人還要白凈,經(jīng)過一夜下巴長出將出未出的青色胡茬,他嘴唇顏色淺紅,上嘴唇薄薄的,便是言少涼薄的樣子,而下唇厚潤,會很想讓人咬一口。 她感到他身體散發(fā)出來溫暖的熱量,和他手臂壓住她身上的沉沉的感覺,她想起身,一動之下覺得頭暈?zāi)垦?,她恍惚想起昨晚沉沉的醉意,睡夢中恍惚的傷心和掙扎,朦朧中某個人的慰藉。 何梓明睡得很淺,她在被子里掙扎了一下他就醒來了,看他睜開的眼眸就在咫尺之間,白日的陽光已經(jīng)透過窗簾照了進來,照散了黑夜中相濡以沫的溫柔,只記得血光和恐懼。 她僵直的挺起腰身,尷尬的低頭離開何梓明的懷抱,一起身還是頭暈?zāi)垦?,重新靠回到了床背上?/br> “喝水嗎?”他自然察覺了她的疏離,聲音干涸的問。 她點點頭。 一杯溫水送到她的唇邊,她痛快的一飲而盡,調(diào)整了心緒。 “昨晚的事情后來處理怎么樣了?” 何梓明收拾心情起身,拉開窗簾,強烈陽光一掃入,照的眼睛不適的瞇了一會,“世道這么亂,只要價錢到位,臟活累活總有可靠的渠道接的?!痹陉柟庀滤屑毜臋z查室內(nèi)的每個角落,“暫時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過兩天我們也就離開北京了。以后就算有人順藤摸瓜的找過來,我也會想辦法應(yīng)付的。你不用擔(dān)心?!?/br> “何大少辦事我放心。有錢能使鬼推磨。具體的處置方式我也不需要知道?!彼潇o的點頭。 何梓明去浴室檢查完,洗了一把臉。 “你還燒著,今天好好休息,我去買回去的火車票。” “就回去?你家那批貨的事情還沒解決?!鄙桃酪烙犎弧?/br> “回去再說,總有別的辦法解決的。” “我們參加完明天的舞會再說,我能想辦法幫你解決那批貨的問題,” “你還要去?”他站起身來,幾步走到她面前,他想抓住她的胳膊,但是在她冷清的氣場中,又不自在的微微縮回了手,認真的說,“你不要再見劉清仁了,后面我會自己想辦法的,我們的交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會按照事成的約定給你的,供你meimei讀書?!?/br> “無功不受祿,何大少,一碼歸一碼。不管你找我來究竟本意是什么算盤,我不會平白占你的便宜,你幫我一次,我也能幫你。”商依依也認真的看著他。 “我不會再利用你了,讓你來是我的錯?!焙舞髅髌^頭去不看她,輕聲說,“我不想你再去做這種事了?!?/br> 商依依輕笑了起來,“沒想到你何大少也這么俗氣的來勸風(fēng)塵了? 何梓明凝視著她,“你何必這么想我。我是真的不想你……” “何梓明,我商依依最討厭別人同情我,我告訴那些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利益,不是為博你這句話,你們這種公子哥都喜歡這種路數(shù),自以為高高在上,見到風(fēng)塵女子就愛勸人從良。我要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鄙桃酪绤挆壍恼f。 何梓明本還想說些什么,他周身的憤懣之情溢了出來,快步的走進了浴室,關(guān)上了門,傳出一句,“我說了不讓你去就不讓你去!” 第25章 何梓明雙手撐在洗手臺上,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在她面前完全沒有辦法冷靜,總是像一只好斗又落敗的公雞一樣毫無光彩。他沮喪的洗了一把臉,收拾了心情推門出去,正好聽見敲門聲。 見商依依緊張的坐起身來,他快步走到門邊,沉聲問:“誰?” “我,劉清遠?!?/br> 何梓明面上一松,打開門,劉清遠大步走了進來。 “依依,你怎么樣?”他關(guān)切的走到床前,看著面容憔悴的商依依問。 依依目光投向門邊的何梓明,他輕微的搖了搖頭。 “我沒事,”她笑了起來,聲音有些沙啞,“昨晚穿的太少了,坐車染上了風(fēng)寒,頭暈暈的,多虧何大少照顧了?!?/br> “我讓大少回來就給我打電話,他凌晨才打,你一個人走了,我生怕你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彼荒槗?dān)憂的看著她,“還好沒事?!?/br> “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是不喜歡那么熱鬧的應(yīng)酬,先走了而已,看你太忙了沒去跟你打招呼?!鄙桃酪罍\淺的笑。 “是我的錯,”劉清遠顯得有些頹唐,“我不應(yīng)該拉你見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人?!?/br> “行了,你,”何梓明走上前來,“別磨磨唧唧沒完了,她還發(fā)著燒?!?/br> “依依,你想吃點什么?我給你買過來?!眲⑶暹h柔情似水的說。 “謝謝三少,我沒什么胃口。”她淡淡的說。 “還是要吃的,我要出去一趟,你跟我一起下去買了帶上來?!焙舞髅鲗⑷僬f。 劉清遠應(yīng)了一聲,不放心的回望了她一眼,跟他一起出了門。 等出了飯店大門,四下無人的時候,劉清遠拉住了何梓明的手臂。 “說吧,昨晚出了什么事?”他拿出了銀色的煙匣子,抽出了兩根香煙。 何梓明默然的取過他手中的煙,用指腹揉捏了一番,然后點燃了。 “已經(jīng)過去了,我處理完了,你不用管。有人問起關(guān)于林巖的事情,你就說什么都不知道就行?!?/br> “真的?”劉清遠眉眼凝重的盯著他,“她的事,你一個人扛不住。” “你還知道些什么?”何梓明眼皮抬起看他。 “我只知道她不適合再待在這里?!彼难垌跓熿F中顯得格外幽深。 “所以我現(xiàn)在去買火車票,帶她回去?!?/br> “然后呢?”劉清遠追問。 “然后?”何梓明一怔,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劉清遠搭了他一眼,把煙蒂踩在了腳下,“我知道了?!比缓蟠蟛酵白呷?。 “你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我知道。” “你要……”何梓明見他衣袂帶風(fēng)的大步消失在轉(zhuǎn)角了,心里悶著說不上來的淤堵。 商依依又昏睡了一覺,再醒來的時候看到劉清遠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旁邊的桌子上擺滿了早餐和水果,有包子油條,小米粥,餛飩,牛rou面和豆汁,蘋果橘子,各種品種都來了一份。 她啞然笑了起來。 “醒來了?”他站起身來倒了一杯水,遞到她面前,“先喝水,再看看想吃點什么?!?/br> “清遠,你把我的胃口想得有點夸張。”她喝完水笑著說。 “有選擇總比沒有的選好,是不是?”他笑著看她,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是有一點燒,我買了退燒藥,要是下午還燒上去了話,就吃點藥?!?/br> 說罷他端起小米粥,摸了摸碗壁,“這個溫度現(xiàn)在正好,要不要先嘗嘗?” 依依不想推卻他的盛情,想伸手端過碗來,被他止住。 “你靠著,別動了?!彼诖策叄顺鲆簧讈硭偷剿淖爝?。 “你不用把我想的這么虛弱和嬌貴吧。”她偏過頭去。 “在我心里你就這這么嬌貴?!彼此难凵裱话愕臐馇椤?/br> “三少對女人殷勤慣了,實在不必對我花這個功夫?!彼嫔侠涞讼聛?,往身后靠去。 “我知道這樣對你沒有用?!彼猿暗男πΓ栈赝肷?,平鋪在她的手心。 商依依從昨晚就幾乎沒有吃東西,經(jīng)過這一夜其實也確實是餓了,端著清淡的小粥,慢慢的送進嘴里。 待她吃完了這一碗,他遞過手帕給她。 “依依,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不錯的男人嫁了?”他凝望著她問道。 “喔?”商依依眉頭挑起,輕笑道,“原來劉三少是想來做媒了?或者是做個拉皮條的生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