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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業(yè)反派[快穿] 第70節(jié)

    莫尹躺倒在床上。

    想來想去,進(jìn)退兩難。

    這個世界的主角還真有點(diǎn)難對付。

    *

    幾天后,軍營內(nèi)便迎來了新年,將士們都不能返鄉(xiāng),只能繼續(xù)守在邊境,軍內(nèi)為了沖淡思鄉(xiāng)之情,各營都舉辦了各種熱鬧的活動比賽,比騎射拳腳,還有些不著調(diào)的東西。

    熒惑軍內(nèi)已有兩千人,莫尹嚴(yán)格地要求熒惑軍不能與其他兵士接觸,他將他們按照職業(yè)軍人的標(biāo)準(zhǔn)培養(yǎng),愈冷酷愈無情愈好,在戰(zhàn)場上他們要像屠宰牛羊一般對待所有他們的敵人。

    外頭聲音喧囂,熒惑軍還是靜靜的,莫尹在帳內(nèi)飲酒,周勇在一旁候命。

    “想去玩一玩嗎?”莫尹忽然道。

    周勇愣了愣,眼神幾分掙扎后,道:“想。”

    莫尹抬眸,周勇面上流露出羞愧之色,他接受了莫尹的訓(xùn)練,努力地將自己鍛煉成一把刀、一桿槍,排除一切雜念,腦海中只留下仇怨,可他終究還是個人,殺戮與犒賞填不滿他的胸膛,這樣的時節(jié),哪能心硬如鐵?

    “你倒實(shí)誠?!?/br>
    “不敢在軍師面前胡言?!?/br>
    莫尹抿了口酒,嘴角微彎,“既如此,我得獎勵你的誠實(shí)?!?/br>
    外頭兵士們正熱鬧時,突然發(fā)覺熒惑軍開了營,熒惑軍的兵士在加入熒惑軍之前也是來自各營,在營內(nèi)也有相熟的兵士,自從進(jìn)入熒惑后便和外界隔絕,如此出營之后,驍勇剽悍的熒惑軍看上去竟還有些惴惴不安的模樣,各營的叫喊聲也有一瞬停滯,兩面如有無形的屏障將雙方隔開了,下一刻,外頭的那些兵士們就興奮地喊著熒惑軍里頭那些兵士的名字,揮著手跑過去撞人了。

    “你小子,進(jìn)了熒惑軍就沒再見著你了,真行啊你熒惑軍,讓我瞧瞧你的軍服——”

    “快,讓我瞧瞧你在熒惑軍學(xué)了些什么本事,快來,這射饅頭呢!”

    “二虎,你壯了這么些,熒惑軍伙食不錯??!”

    “……”

    兩面人群混在了一塊兒,片刻間就分不清了。

    莫尹在后遠(yuǎn)遠(yuǎn)地看,寒風(fēng)吹在臉上,卻不覺得冷。

    “軍師?!?/br>
    周勇未迫不及待地加入,拱手小心翼翼道:“您也過去玩兩把吧,靶場那一手叫營中許多人念念不忘呢?!?/br>
    靶場上,眾人圍擁,莫尹脫了大氅,眼前蒙了一條紅巾,拉弓搭箭,一箭穿過凍得堅(jiān)硬的饅頭,頓時滿場喝彩。

    “軍師——”

    “軍師——”

    “軍師——”

    喊聲響徹云霄,火把的亮光圍繞全軍,莫尹放下弓,卻聽又有人驚喜大喊,“將軍回來了!”他聽聲辨向,輕轉(zhuǎn)過頭,抬手扯下眼上的紅巾,正見賀煊白袍紅馬,風(fēng)塵仆仆地在散開的兵士盡頭,微笑看他。

    第51章

    賀煊下馬,引起將士們又是一番呼號,這般氣氛中,賀煊從天而降,將士們又大喊起了將軍,賀煊面上帶笑,由眾人簇?fù)碇鴣淼饺巳旱闹行摹?/br>
    “將軍?”莫尹疑惑道,“你怎么回來了?”

    賀煊才剛回去不久,剔除來回的時間,賀煊在家里只待了差不多一兩天的時間?

    賀煊未與他招呼,看了一眼遠(yuǎn)處被莫尹射中的饅頭,招手迎來身邊兵士,拉弓搭箭,閉眼射出,“嗖”的一聲,那箭矢正挨在莫尹那一箭上,力度精準(zhǔn)無比,饅頭仍未裂開,全場頓時爆發(fā)出了滿堂彩!

    賀煊睜眼,對著身側(cè)的莫尹微微一笑,“回來過年。”

    軍營里熱鬧非凡,火把搖曳,亮得如同白晝,背對軍營的沙丘后稍稍安靜一些,身后仍傳來許多喧囂歡悅之聲。

    莫尹與賀煊并肩坐著,一人一壺酒,莫尹本已喝了不少,因與眾人笑鬧,臉色也好了許多,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賀煊一身風(fēng)塵,面上倒是很輕松。

    “難得回家,將軍怎么不留在家中過年?”莫尹道。

    賀煊道:“身為主將,軍營才是我的家?!?/br>
    莫尹笑了笑,抿了口酒,沉吟片刻后道:“聽說將軍此次回去相看了?看得如何?”

    賀煊轉(zhuǎn)頭,面露威嚴(yán)之色,“聽誰說的?”

    莫尹舉著酒壺在身前繞了一圈,“全營都知道?!?/br>
    賀煊輕搖了搖頭,神情有些無奈,不過并不生氣,喝了口酒,也沒回答莫尹的問題,莫尹一直盯著他,他才扭頭,“我回去就是向我父親稟明我并沒有成家的意思?!?/br>
    “你不想成家?”

    不知道是不是賀煊的錯覺,他覺得莫尹的眼睛仿佛亮了一下。

    “是,”賀煊垂下拿著酒壺的手,“忘了問過你了,你成家了嗎?”

    莫尹思索片刻,“成過家。”

    賀煊微一挑眉,“你成過家?”

    “怎么?不像?”

    賀煊轉(zhuǎn)過臉看向天空中高掛的銀月,“是個什么樣的姑娘?”

    “是一對姐妹花?!?/br>
    賀煊猛地扭頭,很不可思議地看著莫尹。

    莫尹面色坦然,眼波流轉(zhuǎn)之間笑意盎然,薄唇中送出幾個輕飄飄的字,“銷魂啊。”

    在賀煊看來莫尹是個冷心冷情的人物,萬沒想到莫尹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莫尹微偏著臉,一手松散地拎著酒壺,一手撐著臉,歪斜地沖賀煊笑,似醉非醉的模樣。

    賀煊動了動唇,“你這是在同我玩笑?”

    莫尹微微搖頭,“真的?!?/br>
    賀煊一時語塞,目光上下打量著莫尹,有些難以想象莫尹會同時納一對姐妹花入房,腦海中不自覺地冒出些不雅念頭,他喝了口酒,道:“后來呢?”

    “死了。”

    賀煊又是一怔,莫尹嘴角微彎,笑容在月光下朦朦朧朧的,“他們都死了,被我害死的?!?/br>
    賀煊恍然明悟。

    莫尹曾言他全家人都被蠻子劫殺了,當(dāng)時他半信半疑,后來也漸漸忘了這事,他總覺得莫尹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沒有未來過去,也沒有牽絆家人,就是那么如天上月一般清冷孤高的一個人。

    “對不住,”賀煊垂下眼睫,低聲道,“你已為她們報(bào)了仇,她們?nèi)掠兄材茴苛?。?/br>
    莫尹忍著笑抿了口酒,“嗯”了一聲,他仰躺下,側(cè)身背對賀煊,笑得肩膀發(fā)抖。

    賀煊見狀,以為莫尹想起傷心事,有些情緒難以自控,他心中懊悔,遲疑地伸出手,在莫尹肩膀懸空了片刻,輕輕拍了拍,“節(jié)哀?!?/br>
    莫尹咬了下嘴唇,平復(fù)了笑意,“你呢?為什么不成家?”

    “我志不在此?!?/br>
    “將軍志在何方?”

    “保家衛(wèi)國,收復(fù)失地?!?/br>
    賀煊說來平淡,莫尹耳中卻是捕捉到了信息,他調(diào)整了下姿勢由側(cè)躺改為仰躺看天,“你是說蠻部如今所占的那片土地?”

    “那里有一大半曾是我大盛的土地?!辟R煊語氣深沉。

    “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br>
    “不錯?!?/br>
    “你出生之前,大盛已失去了那片土地,”莫尹慢慢眨動著眼睛,“那片土地從未與你有過關(guān)聯(lián),這二十年來也從未有人想去奪回那片失地,你為何會對收復(fù)它們有如此執(zhí)念?”

    后頭的響動仍是如此熱鬧,當(dāng)年賀煊想要從軍平叛,賀青松極力反對,他寧愿賀煊入朝為官,也不愿賀煊去上戰(zhàn)場,戰(zhàn)場無情,刀劍無眼,賀青松舍不得,賀煊卻從不這么覺得。

    他們這些活生生的人,也許頃刻間就會變成尸首,可他們的存在與犧牲永遠(yuǎn)都是熱的、暖的。

    “它在那里,我也還活著,所以我必須去做?!?/br>
    賀煊雙目灼灼,“這便是我的使命?!?/br>
    莫尹扭頭看向賀煊。

    賀煊的神情仍是平淡,只是越平淡,越叫人覺得他的信念是如此的堅(jiān)定。

    還真不是一般的棘手。

    莫尹目光游移地打量著賀煊,賀煊轉(zhuǎn)過臉看向莫尹,“你呢?投軍為了什么?只是報(bào)仇么?”

    他是為了爭權(quán)奪利,借力還朝,報(bào)仇,最后恩將仇報(bào)。

    莫尹沒有回答,他轉(zhuǎn)過臉望天,抬手灌下一口酒,“興許,我只是為了活著?!?/br>
    一陣寒風(fēng)吹過,莫尹咳了一聲,本已熏得有些紅的臉更上了顏色,他面前出現(xiàn)了一只手,順著那只手他看到賀煊的臉,“起來?!?/br>
    莫尹想了想,將自己的手給了賀煊,賀煊微一用力,把人拉了起來,莫尹站起后,賀煊也仍未放手,說:“喝了那么多酒,怎么手還是那么涼。”

    “是么?習(xí)慣了?!?/br>
    賀煊放開手,道:“跟我來?!?/br>
    將軍帳外,栓好的棗紅大馬乖巧地嚼著干草,賀煊從馬身上解下包袱,進(jìn)帳后點(diǎn)了蠟燭,“坐?!?/br>
    莫尹不客氣地在椅子上坐下,抄起賀煊桌上的書卷看了一眼又放下,賀煊捧了金絲楠木盒子過來打開,里頭是一塊雪白綢布,在燭光下散發(fā)著鮮亮光澤,在苦寒的邊境之地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賀煊打開包好的綢布,里頭放著大小不一的五個盒子,莫尹笑道:“是什么好東西,值得將軍你如此細(xì)心包裹?”

    賀煊看了他一眼,先滑開了右側(cè)最長的那個盒子,里頭是一根須發(fā)齊全的人參,手指點(diǎn)了其余四個盒子,“都是些補(bǔ)氣強(qiáng)身的藥丸,你拿去吃吧?!?/br>
    莫尹視線從那根名貴的人參慢慢向上掃,從賀煊下巴的胡子掃到他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

    四目相對,賀煊覺著莫尹看他的眼神似是猶如實(shí)質(zhì)。

    賀煊不解其意,道:“藥不苦。”

    “是么?”莫尹重又垂下眼,拿起其中一個小盒打開,小盒里頭還有個瓷瓶,他不由忍俊不禁,抬眸又看了賀煊一眼,賀煊倒還是一本正經(jīng)的,“一日一粒,不要多吃,小心虛不受補(bǔ)?!?/br>
    莫尹拔了瓷瓶的塞子,低頭一嗅,聞到一點(diǎn)清新的藥香,手掌把玩摩挲著瓷瓶,淡淡道:“多謝將軍體恤?!?/br>
    賀煊不知道莫尹怎么一下語氣似乎又變得冷淡起來,興許是男人總不喜歡被人說虛,他耐心解釋道:“胎里帶出來的弱癥與尋常病癥不可相提并論,這藥丸你先吃著,若身體有什么變化,你記下來,我書信一封,叫金大夫再為你調(diào)整藥方,金大夫是南鄉(xiāng)圣手,醫(yī)術(shù)很高明,我母親的身體全靠他調(diào)養(yǎng)才漸漸緩了過來?!?/br>
    莫尹不無不可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道:“時候不早了,將軍早些休息吧。”

    賀煊眼神跟著莫尹起身,他想說些什么,然而欲言又止,自己也不知該說什么,只能看著莫尹抱著盒子轉(zhuǎn)過了身走出帳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