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yè)反派[快穿] 第2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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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學(xué)到的歷史是殘缺的,少了很大一部分,一方面,你們的統(tǒng)治者希望你們無知,這樣能有利于他統(tǒng)治的穩(wěn)定,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自身就存在對歷史的無知?!?/br> 莫尹感覺到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瞬間發(fā)生了變化。 他們在一片樹林里,高大的松葉林連綿不絕,傘狀的樹高低錯落,整片林子給人的感覺肅殺而與世隔絕。 森林深處有一條碧綠色的湖,白雪堆積在湖邊,湖面結(jié)了厚厚的冰。 “咚咚咚——” 有人在敲擊冰面,他呼吸出來的熱氣節(jié)奏不斷變化,成為了整個森林里唯一活動的跡象。 “知道他是誰嗎?” 莫尹已在不知不覺中站到了那個正在敲擊冰面的男人身邊。 男人渾然不覺身邊一左一右多出了兩個人,他面色發(fā)青,手拿著冰錐一下下地砸著冰面,時不時地發(fā)出咳聲,他喉嚨嘶啞,每咳一下,臉色就泛起異常的潮紅,嘴張得像離水的魚,干嘔般地要把深色的舌頭隨著咳嗽從口腔里吐出來。 “方明?!?/br> 莫尹幾乎是毫不猶豫道。 天樞溫柔地看他,“你真的很聰明。” “這里是真的還是假的?” “看你怎么理解了,我只能說,這里的每一幕都是曾發(fā)生過的,它們保存在審判者里,方明殘留的精神力中?!?/br> “真的有審判者的存在?” 天樞點頭,“你所看到的大部分都是真實的,區(qū)別只在于……”天樞頓了頓,說,“第九區(qū)比第三區(qū)更先一步流亡了?!?/br> 在真實的世界里,天樞成為一區(qū)指揮官時,其實十三個執(zhí)法區(qū)只剩下九個了。 “完整的聯(lián)盟,只是我一廂情愿的妄想?!?/br> “可你希望他們?nèi)紗适Ь窳Α!?/br> “是的,我希望是這樣?!?/br> “包括你自己?” “最好首先是我。” 兩個人的對話被打斷,方明終于砸開了冰面,他用一旁的工具取了水,踩著厚厚的積雪提著水桶往太陽的方向走。 莫尹和天樞跟上,他道:“你帶我來看方明的記憶,想讓我從頭開始了解自然人的歷史?” “只有這樣,你才能明白一切?!?/br> “其實大部分人都是無知的,”天樞道,“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br> 前面艱難提水的方明忽然頓住了,不是他這個人頓住了,而是整個畫面被凍結(jié)了。 天樞看向莫尹,他的眼神給莫尹一種強烈而溫和的滄桑感,“你可以選擇就在這里結(jié)束,我會告訴你有限的真相,那也已經(jīng)能解答你的問題了。” 莫尹不買賬,不僅不買賬,他還抱起了手臂,笑道:“你這么說不就是引誘我繼續(xù)看下去的意思嗎?偏偏還說要給我選擇,意思是后面無論真相如何,都是我自己想知道的,讓我后果自負?原來你這個人本性倒也挺狡猾的?!?/br> 天樞笑了,在很久以前他以為他再也不會笑了,也再也不會擁有任何正面的、積極的情緒,事實證明,人不該高估自己的悲傷,即使那包含了整個群落的隕滅。 “嗯,你說得對?!?/br> 世界重新流動,前面的方明繼續(xù)艱難地提著水向前。 冰雪世界里,莫尹感覺不到寒冷,而方明看上去冷得發(fā)抖,嘴唇發(fā)白,很顯然他還沒有獲得精神力。 此刻,仍然是普通人的方明正在冰天雪地的樹林中獨自等待死亡。 不過很快,他的命運將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成為改變整個世界最關(guān)鍵的存在。 方明停下了腳步。 巨大的方形建筑物像個倒扣在大地表面的鐵盒,四四方方,沒有任何美感可言,占地面積大得與方明自傳中提到的“個人工作室”完全聯(lián)系不到一起。 肩膀撞開了門,莫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完全被眼前的事情給吸引住了。 工作室內(nèi)部出乎意料的空曠,沒有燈來照明,中間龐大的機器下方,閃光的電腦屏幕是唯一的光源。 方明把水加到了機器的某個入口,然后拖著疲憊的身軀在電腦面前坐下,他的坐姿很奇怪,弓腰塌背,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一只手在cao作,另一只手摸了桌上的盒子,摳了兩顆藥片塞進嘴里。 那是最強力的止痛藥。 方明快死了。 莫尹看向天樞,“他到底是怎么覺醒精神力的?” 以這樣的狀態(tài)覺醒了精神力嗎?所謂的在絕境中爆發(fā)了人體的潛力? 莫尹覺得這樣俗套的情節(jié)應(yīng)該不值得天樞特意來帶他看一眼。 天樞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室內(nèi)那個龐大的儀器,莫尹也看向了那個儀器,由于自然人在科學(xué)上呈現(xiàn)出全面倒退的趨勢,所以他一時也不太確定那是什么。 “他不是說他最后其實并沒有在做實驗嗎?” “那是謊言?!?/br> 天樞凝視著那個儀器,道:“那是最大的謊言。” 方明看上去顯然非常投入,他的臉上完全沒有任何表情,電腦屏幕上冒出的光打在他的瞳孔中猶如燃燒般的狂熱。 “我能做到,我能做到,我一定能做到……” 方明自言自語,同時手指在電腦上動得飛快,片刻之后,他又跑向儀器那里調(diào)試,他來來回回地跑,不間斷地咳嗽,莫尹很確切地在方明的衣服上看到了血跡。 所以其實方明在身體快到極限時仍然在做他的實驗。 方明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的手指像爬行動物的爪子一樣僵浮在鍵盤上方,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儀器。 儀器啟動了。 笨拙而又沉重的機械運行聲在空曠的室內(nèi)回蕩。 方明整個人匍匐著,他的姿勢令莫尹想到朝圣、獻祭等等古老的詞匯。 在一個巨大的代表科學(xué)的儀器面前,一位物理學(xué)家擺出了這樣的姿態(tài),最終又放棄了物理,帶領(lǐng)著自然人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只有精神作為終極的世界。 站在旁觀者的視角,莫尹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其中的荒謬吊詭之處。 儀器運轉(zhuǎn)起來,室內(nèi)越來越亮,兩股強大的能量撞擊到了一起—— 莫尹的面前變成了純粹的白,這些白立即破碎,化作無數(shù)彩色的光點下墜,在他面前展開了運動,運動的軌跡完全沒有任何規(guī)律,其中有幾個光點直直地沖著他的左眼襲來! 莫尹沒有閉眼睛,深紅的光點在他面前逼近,貼近他瞳孔的那一刻散開,變成了無數(shù)條曲線貼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 那是一種連自然人都未體驗過的視覺奇觀。 莫尹感覺到自己的左右眼完全分裂了,他的視覺被分成了無數(shù)塊,在最小的時間單位內(nèi),他看到了無數(shù)個畫面,超負荷的視覺接收讓他的大腦完全紊亂,像是被扔進了萬花筒中旋轉(zhuǎn)。 “啪——” 耳邊響指打起。 莫尹整個人向后仰倒,肩膀被扶住,他抬頭,看到天樞的臉,視覺終于變得單一而統(tǒng)一。 “還好吧?” “……還好?!?/br> 莫尹定了定神,他站直,看到了面前的方明。 方明僵直著站立,看上去是定格的,只是雙眼和莫尹一樣,瞳孔不間斷地變色,他的鼻子下流下一道血跡,卻沒有滑下去,而是有些滑稽地凝固在他鼻下,但仔細一看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血液其實是流動的,它們同時在進行著上下運動。 “這里是……” 莫尹隱隱有種感覺,事情有點不太對勁。 癌癥擊潰了方明的心理防線,盡管那個時候科技已經(jīng)很發(fā)達,但是人類還是沒有堪破基因的秘密,方明意識到現(xiàn)實世界已經(jīng)救不了他了。 “他必須去祈求‘神’的幫助。” “他的實驗成功了,”天樞握了下莫尹的肩膀,“他進入了更高維的世界?!?/br> 莫尹看著面前仍然沉浸在高維世界中的方明,道:“然后他進化了,獲得了精神力,是這樣嗎?” 天樞的表情變得讓莫尹很難以理解,他看上去像是要笑,可是卻笑不出來,臉上肌rou輕微抽動著,他們現(xiàn)在并不是真正的身體狀態(tài),肌rou的抽動是他內(nèi)心波動的真實具象。 “你認為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是什么?” 天樞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精神力?”莫尹想了想,“還是你希望我造出的那個玩意?那東西真實存在嗎?” 天樞答非所問道:“在方明那個年代,他們對于終極武器的想象僅僅只停留在核的層面,他們認為核武器就是一切力量的終極?!?/br> “而在高維世界里,核武器只是小孩子手里的彈弓,用來玩鬧的小玩意,他們的戰(zhàn)爭早已發(fā)展到了更高的層面?!?/br> 天樞此刻的表情,莫尹看懂了,它叫作“悲哀?!?/br> “高維世界中的武器已經(jīng)到了意識層面,那里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意識戰(zhàn)爭,他們已經(jīng)司空見慣,對很多意識武器都已經(jīng)免疫了。” “而方明,他作為低維生物闖入了高維世界……打個比方吧,就像是一個古代人闖入了當(dāng)時方明的世界,你能想象嗎?一個古人,他沒有接受過任何現(xiàn)代疫苗的注射,也沒有經(jīng)歷過人體免疫的不斷完善,當(dāng)他踏入現(xiàn)代社會時,會發(fā)生什么?” 天樞看了一眼方明,又看向莫尹,“即使是最普通的感冒,也可能要了他的命?!?/br> 莫尹緩緩道:“你的意思是方明得了感冒?” “是的。” 天樞重新看向方明。 他在審判者中接收到了方明的記憶時,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自然人的鼻祖。 “他被感染了?!?/br> “精神力其實是高維世界里最常見的一種意識病毒?!?/br> “它的真實名稱應(yīng)當(dāng)是……” 天樞頓了頓,過去的時間算不上漫長,但也足夠磨滅他當(dāng)時所受到的震撼與恐懼。 “……‘滅絕主義’。” 第2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