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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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禹話音稍稍頓住之后,緩了那口氣下來,也不想再刺激鄭皇后,語氣和態(tài)度也和軟了不少:“我知道母后看重鄭氏一族,也不怪母后。 那是母后的母族,母后格外看重,本就是應該的。 當年的事情,一旦鬧開,是誅九族的重罪,母后心里都清楚,只是您怕了,您知道鄭氏擔不起那樣的罪責,即便有您一力作保,也不能夠。 所以您希望我息事寧人,只當做是一場意外,按下不提。 我既知您的心意,為人子,要盡孝,便順了您的心意行事。 可是母后,十年過去了,難道我忍氣吞聲,咽下那樣的委屈,就是應該的?是我欠了鄭家的? 就因為他們姓鄭,生了個母儀天下做中宮的好女兒,就能為所欲為,無法無天?” 趙禹一面說著,又開始搖起頭來:“我希望母后能清明豁達,就算是在鄭家的事情上,也能一視同仁。 外面的人就算了,難道連我們,竟都是不配和鄭家的孩子相提并論的嗎? 兒臣不理解,甚至覺得這很荒謬。 是不是有朝一日他們翻了天,您也要出面做保呢?” 鄭皇后面色一凝:“又何至于此?” “您看,兒臣說了這么多,您還是只問兒臣,何至于此?!?/br> 趙禹苦笑道:“那就拿今次事來說吧——阿月是天家公主,父皇掌珠,自幼也是養(yǎng)在您身邊的,她身份尊貴,豈是鄭氏姊妹可比? 鄭雙容言辭無狀,沖撞阿月,您同阿月置氣,要不是父皇和二郎在旁邊勸著,您還不知要如何與阿月過不去。 還有朝堂上,您總說您不插手朝廷里的事,可人家上了折子參奏,有哪一樁不是實情? 鄭青之住的宅邸屬僭越是事實,鄭雙容無禮沖撞天家公主是事實,既然都是事實,那鄭家教子無方就也是事實! 母后,樁樁件件,全是實情,無人冤了鄭氏,您今日得知消息,卻要與我們生氣一場,這就是您所說的何至于此嗎? 咱們是一家人,原該一團和氣的吃頓飯,高高興興的說笑著,卻為了鄭家鬧得不可開交?!?/br> 他話音稍有遲疑,再長吸口氣,之后重重的吐出來:“您為鄭家做的足夠多,父皇為您容忍鄭氏的更多。 母后,您說不止于此,希望無論是我,還是二郎,看在表親的份兒上,對鄭家多些包容,多些隱忍。 可是母后,這么多年,兒臣從來沒有問過您一句,憑什么?” 是啊,憑什么呢? 連鄭皇后都無言以對。 就因為鄭這個姓,就因為他們是中宮母族嗎? 說來說去,這些東西根本就站不住腳。 天下是趙家的天下,不是鄭家的天下。 官家愿意給她足夠的寬容是因為心愛著她。 孩子們愿意退讓,也是因為敬著她。 可是這些年,她都做了什么? 第189章 留了人手(一更) 從含章殿出來,趙行做錯了事的孩子似的垂頭喪氣跟在趙禹身后。 趙禹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話是說開了,可鄭皇后的態(tài)度仍舊未明。 早就知道可能是這樣的結果。 還不如不說。 “大兄……” “你不用說了,跟你也沒有關系?!?/br> 趙禹冷冷打斷趙行要道歉的話:“你原是為我抱不平,早前你跑去福寧殿告訴父皇,我就想到了會有今日?!?/br> 他突然駐足停下來,仍舊負手而立,回身看向趙行,旋即又搖頭嘆氣:“人心里是不能有這樣的念頭的,一旦生出來,蔓延滋長,就再也壓不住了。 過去十年你從未想過開口,便相安無事過了十年。 如今壓不住了,替我感到委屈,到父皇那兒捅破了,答應的再好,說的再好聽,承諾不會說給母后聽,也沒用?!?/br> “我……” 趙禹一抬手:“不是怪你,你也不用往里心里。說開就說開吧,早晚是要鬧到臺面上來的?!?/br> 他反手捏著眉心:“母后這樣護著鄭家,遲早要出事。你且看著吧,麻煩的還在后頭呢?!?/br> “那父皇他會不會……” 這回趙禹沒有再打斷他,反倒是趙行自己收了聲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趙禹這才掀了眼皮又看他:“你心里明白就成了。鄭青之搬走了,鄭家也處置了,這回西北運糧的功勞,也全都是虛的,宣個旨到滎陽,口頭上贊一贊,再實質性的一概都不給了,父皇的意思,你也該看得明白?!?/br> 趙行縝著臉說是:“怪不得剛才在殿中,母后都氣成那樣了,我瞧父皇幾次三番想規(guī)勸,到底沒開口?!?/br> 趙禹也嗯了聲:“這些天你也別老往宮外跑了。 母后今兒氣得不輕,一則為鄭家的事,二則是為父皇和你的態(tài)度。 二郎,你跟我不一樣。 母后溺愛你,如今你為了給我出口氣,這樣子跟她說話,她最生氣的還是這個。 她心里不受用,怕憋著悶著要做下病,你就在宮里待著,多留心打聽著含章這邊的消息,也別輕易露臉,再氣著她。 再則阿月那個脾氣,父皇倒是心疼她了,母后卻未必。 我住在外頭,照顧不到,你做兄長的,別叫母后真拿她撒氣?!?/br> 他只管交代,趙行一一應下來。 其實這些話用不著他特意叮囑,趙行心里也是有數(shù)的。 還有趙奕—— “我估摸著這回責罰鄭家的消息,多半就是他去通風報信告訴母后的,所以今兒咱們在含章鬧了一場,他多半也會去告訴鄭青之,或是索性寫信告訴滎陽?!?/br> 一提起這個,趙禹又冷下臉來:“他不安分,鄭家跟他不安分到了一起去,你看著吧,早晚要壞事。” 趙行咬著后槽牙:“我看母后的意思,還有要以鄭氏女為三皇子妃的心呢?!?/br> “這不用你說,你也別插手?!壁w禹冷嗤道,“母后愛干什么就叫她干什么去吧,她一味縱著,遲早有父皇容不下鄭家那一天。 咱們要做的,是防范著。 鄭家退居滎陽幾十年,不來盛京,誰知道他們在外頭都干了什么? 那樣潑天的富貴,我恐怕連沛國公府都敵不過他家。 私下里拉攏人心,結黨營私,這不都是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兒? 不過說到底,他們所倚仗的也只有趙奕一個,看住了趙奕,別的暫且都好說。 難不成真敢興兵起事,打到京城來? 凡事名不正則言不順,何況是皇位大統(tǒng)之事?!?/br> 他說的這些趙行心里都清楚,只是仍舊擔憂。 所以思來想去,珠珠所說南苑叛亂之事,說不得也有鄭家手筆在里面。 畢竟趙奕困在盛京,行為舉止會受到很大的限制,且大兄從來不曾對他放下戒心,防備多些,他要做什么就更不方便。 也唯獨是與鄭家書信往來,大兄不好攔截那些信鴿,以免給母后知道了,要節(jié)外生枝。 念及此,趙行抿唇。 趙禹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嘖了聲:“有話就直說?!?/br> “我是想著,左右也在母后跟前鬧開了,那就沒什么好藏著掖著了,無論是大兄還是我,就是跟鄭家不對付,有過節(jié),母后也知無法從中調停,往后大概歇了這份兒心思。 趙奕住在京中,他舉凡有所謀劃,從前有韓家?guī)退缃耥n家沒了,他也只能依靠鄭氏。 往來書信,大兄倒不妨截下看過。 就算他發(fā)現(xiàn)了,告到母后跟前,大不了就攤開了說,又有什么?” 趙行背著手,說的理所應當。 趙禹卻沒有應這話。 趙行眉心一攏:“大兄還是有顧慮?” 趙禹搖頭:“不是顧慮,而是他弄清楚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之后,真有什么行事,也只能更隱秘,與鄭家的書信往來,能叫我攔截下來的,必定都不會有什么正經(jīng)事?!?/br> 他稍頓了頓,也沒打擊趙行,嘆口氣:“不過你說的也對,也還是要提早做防范,萬一他腦子蠢,想不到這些呢? 或是有了什么十萬火急的事情顧不得了呢? 拿住了,自然到父皇面前去分說。 你說的我放在心上了,會派人盯著的。 滎陽鄭氏那邊……” 趙禹深吸的那口氣長舒出去,橫著眼風掃量過趙行,倒把趙行看的心頭一顫。 趙行也果然退了半步:“大兄怎么這樣看著我?” 趙禹皮笑rou不笑的:“你是不是在滎陽留了人手?” 趙行原本只是心尖顫了下,聽了這話,一顆心直往下沉,連帶著面色也一并陰沉下去,鐵青又難看。 趙禹看他那德行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我本來只是有所懷疑,不過你想干什么,我也懶得插手管你。 是你先后在父皇母后跟前憋不住這口氣,我才想,這十年時間,你一直替我感到委屈,這口氣既然一直都沒有咽下去,對鄭家你就不可能有一日放松警惕。 你在我手底下長大,跟著我學了這么多,鄭家當年是什么心思,如今又是打的什么主意,你既知道,便會防范著。 橫豎你又不怕父皇母后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