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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姑娘今生不行善在線閱讀 - 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175節(jié)

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175節(jié)

    晉和帝連連搖頭:“吵的朕頭疼?!?/br>
    改行兵馬制和設立南苑都護府的事情,姜護是知道的。

    這么大的事,別說昌平郡王府會飛鴿傳書來告訴,就算沒有這一層,他是朝中將領(lǐng),位高權(quán)重,在幽州掌一方軍政大權(quán)的人,這種事兒總不會越過他去。

    但至于說朝廷里那些人各懷鬼胎,打的是什么主意,姜護還在幽州的時候,是懶得搭理的。

    晉和帝的心意,也耐人尋味的很。

    但他現(xiàn)在回來了——

    才回家就被交代了,到了宮里也只管推說不知道,等與眾人商議過,再論此事為好。

    那卻不是姜護的性子。

    姜護回望過去,與晉和帝四目相對,聲兒略低沉下去:“是為了改行兵馬制與設立南苑都護府兩件事,兵部才這樣鬧嗎?”

    晉和帝瞇了瞇眼:“朕只當你遠在幽州,不曉得京城里的這些事,還想著先叫你休息幾天,再慢慢跟你說,或是叫大郎二郎到你家里去,細細說與你聽呢?!?/br>
    姜護也不瞞他,直截了當就回道:“臣雖遠在幽州,但兵部也會有例行傳送的邸報,且郡王妃是個急脾氣的,時常會與臣飛鴿傳書,說起京中的好些事。

    她是從小被家里給嬌縱壞了,郡王又一味的慣著她,朝廷里的這些事情,她也會寫了信來告訴臣,只當是跟臣閑話家常,實則僭越。

    所以官家雖說不叫臣總是請罪,但臣如今回京來,怎么能不好好在官家面前告罪一回?

    郡王妃是如此,臣家中諸子女是不爭氣的,也給官家圣人添了不少的麻煩。

    凡此種種,臣為人兄,為人父,無論怎么說都該……”

    “郡王妃那個脾氣,朕難道是第一天知道嗎?先帝在時,都不跟她計較,反贊她直爽果決,朕就更不會說什么了?!?/br>
    晉和帝語氣寡淡了不少:“你再這樣左一個告罪,右一個求饒,朕便只當你這一去幽州一年多,是真的生分了。

    至于你家里,有什么不好?又怎么不爭氣?

    你家二郎將來承你衣缽,這大鄴山河,朕還指著他替朕好好鎮(zhèn)守呢。

    你做阿耶的,倒先敗孩子的不是?!?/br>
    生分不生分的,姜護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晉和帝是明君圣主,所以對沛國公府才從無忌憚的心。

    他跟晉和帝也確實有少時情分。

    只是晉和帝高臺上走一遭,皇位一坐幾十年,他身邊早不需要交心的朋友,只能容得下恭敬的臣子了。

    姜護稍斂心緒,也斂去眼底最真實的情緒,順著晉和帝的話說了聲是:“那就聽官家的,您既說臣無罪,臣倒也不怕外頭的人拿這些來說嘴,指著臣的鼻子罵罵咧咧了。”

    第252章 立場不同(一更)

    實際上晉和帝也沒覺得姜護說這些有什么。

    他心里那些微妙的不受用,僅只在于高處不勝寒這五個字。

    但他也早就習慣了。

    姜護駐守幽州一年多,和從前又有了很多不同之處。

    年輕時候最桀驁不馴的人,經(jīng)年累月的沉淀過后,也變得恪守規(guī)矩禮數(shù)起來。

    從十年前起,晉和帝就發(fā)現(xiàn)了。

    他的思緒戛然而止。

    有關(guān)于朝中如今鬧得最不可開交的這兩件事——

    姜護的態(tài)度,其實不用想也知道。

    立場這種事,有些人打一開始,就是堅定不移的。

    晉和帝突然就有些頭疼起來。

    “算了,你才回來,先休息幾天,這些事情也不必煩心了,否則倒顯得朕不近人情。這好不容易,才回了京,都沒松泛兩日,又要你奔波勞碌,cao心朝政。”

    他失笑著搖頭:“等過幾天,咱們再說這事兒吧?!?/br>
    ·

    姜護是在半個時辰后出的宮。

    那會兒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天際連最后一抹暖橘色也再尋不著,黑透了。

    皎潔明月高懸天空,繁星點點。

    月光傾斜灑落,偏又照亮出宮的路。

    李福送著姜護出宮門的。

    這時辰各宮本都該下匙,宮門亦然。

    今兒是破例遲了一些,就因為姜護還在福寧殿回話。

    這時出了宮門口,李福掖著手,細看他仍舊是貓著腰的:“官家近來心情都不大好,奴才在跟前當差伺候,心里著急的不行,可是奴才人微言輕,又是最沒腦子的人,為官家分擔不了,只能是白擔心。

    如今國公爺既回來了,還是多勸勸官家吧。

    不然官家總這么熬著,于龍體實是無益。

    朝廷里的事兒,奴才是不懂的,只知道兩位殿下這回也都不肯到福寧來勸慰開解官家,三殿下年紀又還小,現(xiàn)下還住在肅王殿下府上學本事呢,官家跟前,連個說話的可心人都沒有?!?/br>
    這些話就不該是他隨便說的。

    前頭那些倒也罷了,說他是擔心晉和帝,日日陪著晉和帝這樣干熬著,實在是怕龍體有損。

    后面這些——

    李福是從小就跟在晉和帝身邊伺候的,這都三十多年了。

    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去了晉和帝身邊,雖說是君臣主仆,可也實打?qū)嵤桥阒鴷x和帝長大的人。

    揣摩圣意,只怕連趙禹都不如他做得好。

    姜護幾不可見皺了皺眉,隱在夜色中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李福的話透露出的消息確實有點多。

    也只能是晉和帝的意思。

    帝后感情在經(jīng)歷過鄭家奪爵時間之后,的確是大不如前。

    從前鄭皇后也不插手朝堂政務,可晉和帝是能跟她說上一兩句,最起碼是個傾訴,實在心煩的時候,能有人聽一聽,也足夠了。

    現(xiàn)在卻是連說也不會說了。

    “為君分憂,是為臣的本分,不過還是多謝內(nèi)官提醒了?!?/br>
    多余的話,姜護一個字都沒有再說。

    李福也是點到即止。

    大家都是聰明人,沒必要非得把話說的那樣透徹。

    究竟是怎么回事,心照不宣也就算了。

    他笑呵呵的,連嘆氣聲都平緩下來:“國公爺好走?!?/br>
    姜護同他比了個請的手勢,頭也不回,朝著沛國公府馬車方向而去了不提。

    ·

    天色雖晚了,顧懷章卻也還等在國公府上。

    熱茶換了一盞又一盞,手邊這一杯已經(jīng)又涼透下來。

    姜護大步流星進門來,見他大馬金刀坐在一旁,主位上顧氏陪著坐在堂中,也不說話。

    他就笑了:“你們兄妹兩個倒坐在這兒參禪呢?也不說話?!?/br>
    顧氏聞言瞪她,慢悠悠站起身來:“等了你好半天了,你還說嘴,阿兄連晚飯都是在家里用的,你進宮請安也耽擱這樣久?!?/br>
    她一面說,一面往姜護身邊踱步過去:“你們說正事兒,我去吩咐灶上預備些宵夜,再溫上一壺酒,一會兒叫人給你們送過來。”

    姜護笑著說好,顧氏才回頭看顧懷章:“阿兄今兒是宿在家里,還是晚些吃了酒再安排人送阿兄家去?要是留在家里,我這會兒派人去告訴阿嫂一聲。”

    顧懷章讓她不用忙:“天色不早,你只管安置去,不用理會我們,這么大個人了,要吃酒吃宵夜,我們自己會安排。

    我不在你們家歇,你阿嫂這些天身上又不大爽利,我得回去陪著,免得后半夜她有什么不好,身邊連個人都沒有?!?/br>
    顧氏眉頭一擰。

    她這個嫂子,哪里都好,唯獨是當年生下次子后月子里沒坐好,落下病根兒來,這都過了十幾年,也還是偶爾會犯。

    尤其月子里的病還沒法子根治,只能拿藥溫補著,調(diào)理著。

    “那就最好不要吃酒了,等阿嫂身上好了,阿兄再過來吃酒吧。”

    顧氏對抄著手,說完了又不放心似的,轉(zhuǎn)頭便叮囑顧懷章:“不要拉著阿兄貪杯,早些說完了正事兒,好叫他早些家去?!?/br>
    姜護說知道,又笑她一輩子都是個cao心的命。

    顧氏懶得理他,又同顧懷章說了兩句,便領(lǐng)了丫頭退了出去,一路回上房院去不提。

    姜護往先前顧氏坐著的位置上坐過去,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也不端著。

    顧懷章不開口,只等他后話。

    他略想了想,把在福寧殿里的那些話,還有出宮時候李福說的那一番,悉數(shù)說給顧懷章聽。

    臨了了,嗤笑著說:“官家現(xiàn)在是圖清凈,也圖省心,去年我剛到幽州駐守,上密折回來,邊關(guān)如今也沒有那么太平,即便是我駐守遼東,突厥人還隔三差五sao擾邊境,燒殺搶奪,更別說我回京交職,再換個人過去……

    手段稍軟點兒,就只怕是鎮(zhèn)不住。

    官家不想節(jié)外生枝,覺得現(xiàn)在不是改行兵馬制的好時候。

    至于設立南苑都護府,一時他恐怕是想不出合適的人過去駐守鎮(zhèn)著。

    再說了,真的設立了南苑都護府,那就不單單是南苑那邊兒的事情而已。

    早年歸順的幾個部族,就該一視同仁,自然都要設立都護府,統(tǒng)歸朝廷調(diào)度,確實都是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