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3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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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的人提過好幾次,父皇都壓了下去。 趙禹合眸,抬手在眼皮上壓了壓:“知不知道的,都不重要了?!?/br> 趙行心下卻是一沉。 再沒說話。 · 含章殿內(nèi)氣氛凝肅。 當(dāng)差伺候的奴婢們都被打發(fā)了出去,李福守在殿門口,連含章女官都不叫靠近過來。 鄭皇后才睡醒不久,精神還不錯。 晉和帝連床尾圓墩都沒坐,遠(yuǎn)離了鄭皇后的床榻,只在內(nèi)室置著的那張美人榻上坐下來。 鄭皇后側(cè)目去看,似乎也瞧不真切他面上的表情:“官家今天又……” “你的父兄,關(guān)在刑部大牢里?!?/br> 晉和帝冷冰冰開口,沒打算讓鄭皇后說話。 鄭皇后瞳孔一震:“官家說什么?” “朕早就下了旨意,褫奪鄭家一切爵位封贈,連同你阿娘與你阿嫂的誥命,還有鄭青之的官兒也罷了,他們祖孫三人,現(xiàn)正在刑部大牢里團(tuán)聚著。” 晉和帝斜著眼風(fēng)掃過去:“謀害嫡長,結(jié)黨營私,賣國通敵,賣官鬻爵,貪墨成性,這十七年時間,鄭家做了多少事情,你又替他們掩了多少呢? 這些罪名,隨便一件,換做隨便一個人,都是抄家滅門,甚至誅滅九族的大罪。 朕因為皇后之故,隱忍不發(fā),包容鄭氏一族十七年。 皇后,十七年啊?!?/br> 他分明咬重話音。 鄭皇后心下突地跳起來:“這又是為何?官家從前明明答應(yīng)過……” 不對。 他答應(yīng)過的事情從來不會食言,更不可能出爾反爾。 說不追究就不會再追究。 那也就是鄭家有了新的罪狀。 而現(xiàn)在她自身難保,官家也不會再看在她的面子上放過鄭家。 奪爵,下獄,不留情面。 他口口聲聲說十七年。 十七年前,她懷上趙奕,是在滎陽,做了那件事情。 鄭皇后眼神中閃過慌亂。 她看不清楚晉和帝的神色,晉和帝卻能把她的所有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見狀,他冷笑一聲,背著手站起身,踱步至于床榻前:“看來皇后還記得,十七年前,在滎陽鄭氏,你做過什么事情?!?/br> “不……” 鄭皇后徹底慌了:“官家的話,我聽不懂。” “皇后是想去刑部大牢跟你阿兄對峙一番嗎?” 是阿兄? 怎么會? 這件事情要帶到棺材里面去。 她被父兄拿捏了十七年,心中有恨,而父兄呢? 他們心里該很清楚,這是不能說的! 出賣了她,一家子都討不著好處的! 現(xiàn)在不知犯了什么事情,觸怒龍威,有她在,說不定還能說上話,怎么可能…… “朕顧念皇后,憐惜皇后,心疼皇后,二十多年的夫妻,做到這地步,朕自問從未虧欠皇后,更沒虧待過你,就因為貴妃有孕,你要報復(fù)朕,所以明知朕心愛你,你仍舊與人私通?” 晉和帝其實并沒有什么情緒變化,未見盛怒,也沒有多少委屈流露。 可他卻是這樣平靜的問出這種話,鄭皇后才越是心驚rou跳。 他上盛怒之下,也失望透頂。 她的所有解釋他都不會再聽。 對他來說,都只是狡辯而已。 鄭皇后咬著下唇:“你既然都知道了——是,趙奕不是你的孩子,你還想聽我說什么?” 晉和帝一時間覺得氣血上涌,眼前一黑。 從別人口中聽到,和她自己親口承認(rèn),原來還是有差別的。 他早就對皇后失望了。 但直到這一刻,才是徹頭徹尾的寒心,死心。 他曾經(jīng)寄希望于有一日她幡然醒悟,能意識到過去十幾年時間她一直都做錯了,不該那樣維護(hù)鄭家,糟蹋他的心意。 原來到頭來,都是他想得太多了。 是背叛。 是他容忍不了的背叛! “就因為,貴妃肚子里那個被你殺掉的孩子?” 鄭皇后也合了眼,苦笑一聲:“不然呢?我嫁給你,你嘴上說的那樣好聽,與我那般恩愛,轉(zhuǎn)過頭來就叫別人懷了孩子,這算什么?是你先背叛了我!” 是嗎? 晉和帝咬緊牙關(guān):“十七年,你就沒有一日覺得自己做錯過,是吧?” “我為什么要反思?為什么要認(rèn)為自己做錯了?” 至少在這件事上…… “你殺了朕的一個孩子,朕沒有計較,還替你在父皇母后面前遮掩,貴妃忍氣吞聲,病了三年才養(yǎng)好,到現(xiàn)在都落有病根,身體不那么強(qiáng)健,還有和嬪——皇后,朕是先帝膝下嫡長子,你嫁給朕之前就知道。 朕心悅你,但要為皇家開枝散葉,要保證子嗣繁盛。 在王府的時候,你是專房之寵,母后也跟你說過,并不要求你把朕往外推,可是貴妃與和嬪,都是母后特意選出來的,性子軟,最不會爭寵,只是為了留子嗣。 你回了一趟滎陽,與人私通,懷著孩子回京,還要?dú)⒑﹄薜挠H生骨rou。 你瘋了,你真的是瘋了!” 他說到后來,終于咬牙切齒:“所以趙奕生下來,批命說什么與朕命格相克,那也都是你做下的手筆,目的只是不想讓他在朕身邊長大,怕朕從他身上發(fā)現(xiàn)端倪。 畢竟孩子長到十歲,長成什么樣都有可能,況且十年遠(yuǎn)離盛京,朕心里對這個孩子只會覺得愧疚,會想要對他更好,彌補(bǔ)一二,這才是你的目的。 甚至為他所考慮的婚事,選中姜氏女的時候,都只是因為你知道他和大郎二郎不是手足,你怕秘密有一天會暴露,大郎對他痛下殺手,趕盡殺絕。 若有姜氏女在,便能萬事大吉。 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替他籌謀,心里何曾有過大郎與二郎!” 他說的全都對。 因為走錯了一步,她要藏起來那個秘密,就要花費(fèi)一生時間。 尤其是在見到大郎對三郎的態(tài)度后。 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rou,她當(dāng)然會心疼。 可是大郎是人人敬仰的嫡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統(tǒng)做皇帝的,二郎又受萬千寵愛長大,大郎對他多好啊,他們兩個都不用她cao心的。 三郎卻不成。 “這一切,根源,本不在我?!?/br> 鄭皇后苦笑:“我曾問過官家,愿不愿此生無異生子,官家還記得,你是怎么說的嗎?” 晉和帝怔然。 他沒有答應(yīng)。 那時候他說的是,盡量。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 就算答應(yīng)了她,父皇和母后也不會愿意的。 他不想讓她被母后訓(xùn)斥,所以說的是盡量。 孫氏與高氏進(jìn)府之后,他本是沒有動過那樣的心思的,是母后私下里傳召,與他苦口婆心的一番勸誡,孫氏才有了身孕。 他錯了嗎? “鄭氏,你果真是被寵壞了。” 他連皇后都不再叫。 鄭皇后眼皮一沉:“官家是打算廢了我?” “大郎無錯,不該受你如此牽累,廢了你,他就不再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他是朕親手調(diào)理出來的儲君人選,也會是大鄴的明君圣主,為了你,背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名聲,太不值得了。” 晉和帝背著手,居高臨下,俯視著她:“朕不會廢了你,但你也不配與朕合葬帝陵。朕會派人收走你的皇后綬璽,寶冊金印,毒酒白綾,你自己選一個吧。 大郎若有心顧念你,自會為你另立墳塋。 至于你與人私通生下的孽障——他狼子野心,實不堪留,你們一家三口,就到下面去好好團(tuán)聚吧?!?/br> “官家,您不能——” “朕是天子,從來沒有不能!” 晉和帝突然彎腰,鉗著鄭皇后的下巴:“朕這一生,唯一傾心愛過的女郎,姓鄭,但卻從來不是皇后。 事已至此,你與朕,夫妻緣盡,難道竟還妄想替孽障求得一條生還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