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3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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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他,是個癡情的人。 他現(xiàn)在沒有心結(jié),以后可說不準。 賜鴆酒嘛,誰去傳旨都一樣,就叫他去吧。 魏寶令是真的想謀害裴大娘子一條性命的,手刃仇人,也免他今后心中憋悶。” 這本不是什么大事,晉和帝就說了聲好,沉聲叫李福。 李福會意,領(lǐng)了吩咐辦差去了。 趙行正要告退,晉和帝又叫住他:“這一年多,你確實長大了不少?!?/br> 他微怔,忽而笑了:“兒臣以為,從無荒唐不懂事的時候?!?/br> “你從前心里是沒有別人的?!?/br> 晉和帝揉著眉心,緩緩站起身。 他背著手,踱步往西次間去。 這是要談心。 趙行想了想,跟了上去。 晉和帝在羅漢床上坐下,歪靠在軟枕上。 趙行卻只是坐在一旁官帽椅上面。 晉和帝幾不可見搖了搖頭:“二郎,你母后的死,你心里怪朕。” 他語氣平緩,并不是在問趙行。 太冷靜了,平靜地在陳述著一個事實。 趙行抬頭看過去:“您怎么會這么想?” “你是朕親生的骨rou,朕難道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晉和帝哼了聲:“自從你母后走后,你很少進宮,朝政上的許多事,也只去肅王府跟你王兄說,真有非要到御前回稟的,能讓他代你回稟就讓他替了,實在不能的,迫不得已,才會到福寧殿來說。 公事公辦,說完就走。 你的態(tài)度擺在那兒,還需要朕說什么?” 趙行就不吭聲了。 晉和帝瞇了眼,袖口下的那只手收緊了些:“你覺得當(dāng)年是朕先做錯……” “不是。” 趙行斬釘截鐵否定了:“我從沒有那樣想過?!?/br> 他咬了咬后槽牙:“當(dāng)日知道事情真相后,阿兄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的回答也是一樣。 您是王,是未來的天子,母后嫁給您的時候就應(yīng)該知道,她以后會面對的是什么。 在王府的時候,您力排眾議,不納側(cè)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只有母后一個人。 貴妃與和嬪,都是皇祖母撥到你身邊去的,您不能不納。 我一直都覺得,您從沒答應(yīng)過母后此生無異生子,那就不算辜負,更談不上背叛。 事實是,這些年,您為母后做了太多。 無論是在王府的專房之寵,還是御極后對鄭氏一族的推恩與庇護。 您從來沒有虧欠母后任何,更沒對不起她。 我不是不明事理,不會因為母后的事情怪您。 母后去了,或許是命吧。 也是她自己選的路。 她自己做錯了事,本該自己擔(dān)著。 錯的從不是您。” 他明事理,只是皇后不在了,孩子也不想再說是誰的錯。 不過話里話外,晉和帝也不是聽不出來。 二郎心里覺得整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皇后錯了。 還有孫氏肚子里那個沒能出生的孩子。 二郎同父異母的親阿弟。 可既然是如此—— 晉和帝眉頭緊鎖,眼底閃過困頓:“所以原因呢?你不用跟我說什么王妃有孕你顧不上,也懶得進宮這樣的話,咱們父子兩個坐下來說話,我問了,你就直說,不然還要讓我把你阿兄叫進宮,坐下來,與你好好談嗎?” 他改了口,你啊我啊的,反而像極了普通人家的尋常父子。 他是真的弄不懂孩子心里想什么,困惑不已。 趙行抿緊了唇角:“是因為大兄。” “你什么意思?” 趙行眸色堅定,瞳色黑沉:“父皇心里不是已經(jīng)明白了嗎?” 他反問一句,把晉和帝噎的不輕。 晉和帝長嘆一聲:“可這件事不是早就說開了……” “那是之前?!?/br> 趙行的態(tài)度沒有絲毫和軟:“我那時候只是以為母后拎不清,偏心趙奕,忽略了大兄,您愛重母后,事事以她為先,就算心疼大兄,但卻從來不多。 我跟您說過這事,您后來態(tài)度有所緩和。 然后我想,大兄畢竟是嫡長,您也不會真的不看重他。 他受了委屈,也許您是真的不知道。 我不該怪您。 事情過去了十幾年,也沒有必要了。 反正我現(xiàn)在長大了,能護著阿兄,偏向著阿兄,誰都別想再給他委屈受。 可是父皇,突然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事情還不是如此?!?/br>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喉嚨已經(jīng)略略發(fā)緊:“您和母后的愛恨情仇,恩怨糾葛,很不該牽扯到我們做孩子的。是,從頭到尾都是母后的錯,是她不惜福,我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說了也就說了。 當(dāng)年貴妃有孕,她氣不過,才生出后來的許多事。 我知道不是您的錯,從道理上來說,您有什么錯?您本可以三宮六院,可到現(xiàn)在宮里也就這么點兒人。 是母后對不起您,對不起大兄。 可是父皇,從感情上來說,我大概需要時間緩和吧?!?/br> 晉和帝呼吸一滯:“口是心非,你心里還不是在怪朕。 你認為朕既心愛皇后,當(dāng)年很該堅持,不要納貴妃她們進王府,或是納了,也要扛得住太后的施壓,不動她們,不叫她們有孩子,皇后也不會做出那種丑事。 如此,鄭家也就無法要挾她十幾年。 沒有了依仗,鄭家不敢胡作非為,大郎不會出事,后來你們受的很多委屈,本來是都可以不用受的?!?/br> “您可以這么理解,但我不怪您啊。” 對于這樣的說法,趙行自己其實都是矛盾的。 他怪不得父皇頭上去的。 只是心里老有個疙瘩,一直沒辦法解開。 是非對錯縱使一目了然,父皇也很可憐,被心愛之人欺騙十幾年。 但最無辜,最可憐的,本來就是大兄。 趙行顯然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父皇,珠珠有孕已經(jīng)五個多月,再有三個多月孩子都要出生了,大兄的婚事,您還不打算提上章程嗎?” 他打岔,晉和帝垂眸。 “你大兄自己有什么想法沒?” 趙行說沒有:“就是當(dāng)初裴大娘子剛來不久,母后動過心思,兒臣也試探著問過大兄,他覺得汝南陳氏的女郎不錯。 您知道大兄,沒有兒女情長的想法,不似兒臣這般沒出息?!?/br> 其實真要說,這也怪父皇。 大兄明確說過,見多了父皇對母后無底線的縱容,對鄭家的萬般庇護,他實在覺得男女情愛之事,沒什么意思。 于帝王而言,本就不該有情。 人都是偏心的。 他沒遇上那樣的女郎,但見了父皇,見了他,甚至后來見姜元瞻和趙然那德行,他想他多少能夠理解。 那個人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說,什么都不必做,他掏心掏肺的,上趕著要把世間最美好的雙手送上,還生怕她不高興,不愿意要。 他不想要那樣的感情。 所以這些年遇見的小娘子,總是刻意保持距離,疏遠著,淡漠著,連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要說真沒遇見過能讓他心動的女郎嗎? 未必沒有。 可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忍住了,也就過去了。 趙行當(dāng)時聽他這么說,心疼的不得了。 “您希望大兄做明君圣主,他也一直那樣要求自己,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心思,兒臣跟他談過這事,所以才更心疼大兄?!?/br> 具體談了什么,晉和帝不想問了。 他要連這個都猜不出,這把龍椅也白坐了。 “這件事情,朕會跟貴妃商議,也會過問你大兄自己的意思,他年紀大了,肅王府沒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是不成樣子,你不用說,朕心里也是有數(shù)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