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難逃 第75節(jié)
容煙耐著性子問醫(yī)生:“這次大約需要多少?” “預存?zhèn)€五六萬塊就差不多了?!贬t(yī)生面有難色看了眼容天德,“心臟病,重要的是手術后的療養(yǎng)。如果短時間后再犯病,就難有回天之力了?!?/br> 容天德的兩套房子因為破產(chǎn)被拍賣,現(xiàn)在他居無定所,真要出了院,別說好好養(yǎng)著,就是一日三餐也成問題。 上次容天德手術后沒幾天,兩個債主來醫(yī)院堵他,嚇得他沒辦手續(xù)就溜了。 后來還是醫(yī)院通知容煙來補辦了出院手續(xù)。 容煙二話沒說,往容天德的賬戶上預存了五萬塊。 手術前要采血化驗,還要做許多器官的檢查,這些都是容煙推著容天德完成的。 經(jīng)過幾位心內科醫(yī)師的一再斟酌,把手術定在了明天上午九點。 容煙把容天德送進病房安頓好,準備離開。 “你別打歪主意!”容天德情緒激動,說起話來有些喘,“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別以為我現(xiàn)在破產(chǎn)沒錢了,就想撇清與我的關系!” “那就馬上做個親子鑒定,讓我安心!”容煙不再掩飾自己的想法,“我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一家鑒定機構,讓他們派人過來。” “親父女做鑒定,簡直讓人笑掉大牙!”容天德伸手指著容煙,憤怒地說,“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在,做親子鑒定,沒門!” “就你現(xiàn)在這副心虛樣,不做親子鑒定,我也知道結果了?!比轃熇湫χ徍土讼抡Z氣,“剛剛我又為你付了五萬塊的治療費。你如果還有一點良心,就告訴我——我的爸爸mama是誰,他們又在哪里?” “親爸就在你面前你不想認,你媽在你六歲那年跟著個野男人去了國外!”容天德一口氣沒緩過來,臉皮漲得像豬肝。 見他軟硬不吃,容煙失望地離開醫(yī)院。 回到君悅府,發(fā)現(xiàn)顧行還沒回來。 本來說最多待一個小時,現(xiàn)在都出去三個小時了! 容煙撥顧行的電話,第一次沒人接。 第二次才傳來顧行微醺的嗓音,“喂——” “再不回來,我先睡了?!彼骂櫺姓`以為在查崗,故意打了個哈欠。 “已經(jīng)在找代駕了,再等我半小時,嗯?”顧行聲音不大,但出奇的溫柔。 “好。半小時,現(xiàn)在倒計時開始。” 容煙開著玩笑正準備掛電話,就聽到鐘睿說了句“韻桐姐的工作室明天開業(yè),都記得去捧個人場哈——” 接著葉溫言的聲音傳來,“我們去不去捧場都無所謂,關鍵是行哥……” 容煙沒有聽到后續(xù),電話就被顧行掛斷了。 她的心情瞬間就不好了。 邱韻桐成立工作室,是要在錦城安家落戶的節(jié)奏。 雖然顧行一直不承認顧璋的生母是邱韻桐,但以容煙對他的了解,多年前能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除了邱韻桐不會再有別人! 邱韻桐現(xiàn)在離婚回國了,他們一家團聚就行了,顧行為什么非要讓她再生一個呢? 容煙躺沙發(fā)上,想許久也沒理出個頭緒。 門鎖響動,顧行回來了。 “不好意思,和葉溫言他們一聊就收不住,回來晚了。”顧行邊脫外套邊道歉。 容煙嘲諷地說:“不晚,離凌晨還有一個多小時呢。” “我怎么聽著像是生氣了?”顧行也坐到沙發(fā)上,伸手去攬她,她起身避開。 “一身酒味兒,快去洗澡刷牙?!彼龥]有理顧行,回了主臥。 顧行跟過來:“喝中藥了么?” “喝進嘴里又吐干凈了。”容煙實話實說。 “這樣不行。我再去替你熱一包,看著你慢慢喝。”顧行轉身去了廚房。 容煙刷著手機,無意中看到一則“韻桐舞蹈工作室”的招生小視頻。 上面的邱韻桐容貌清麗,身材纖細,骨架比例很好,氣質清冷得和顧行有一拼。 為了多看幾眼邱韻桐,容煙把視頻接連看了三遍。 “趁熱喝。”不知何時,顧行已站到她身側,把一包還冒著熱氣的中藥遞過來。 容煙手機上還在播著邱韻桐的招生廣告,顧行目光投過來那刻,她酸澀地笑了聲,“顧璋的mama回來了呀!” “她不是顧璋的mama?!鳖櫺新暰€沉冽,帶了些情緒。 容煙以為他在說氣話,繼續(xù)追問:“那么你告訴我,顧璋的mama是誰?” “這是顧璋的隱私,也是我的隱私。”顧行深深望定她,“我知道你一直在暗暗揣測顧璋的mama是誰。其實,事實與你的想象完全不一樣?!?/br> “你的話外之音是——除了邱韻桐,你以前還有一個女人?!比轃熇浜橇寺?,“是不是像我這樣,只是炮友,卻不小心睡出個孩子來?” “這個話題無法再繼續(xù)下去了,翻篇吧?!鳖櫺幸荒槼林?。 他越是不敢承認,容煙越覺得邱韻桐就是顧璋的生母。 或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因為這場不愉快的談話,顧行洗完澡去書房呆了一夜。 容煙這一夜也沒睡好。 早上起床發(fā)現(xiàn)顧行已經(jīng)去上班了。 飯桌上擺好了煎蛋,牛奶,烤面包。 顧行好像只會做這幾樣。 容煙只喝了點牛奶吃了片烤面包,煎蛋的味兒令她不舒服,她一口沒吃。 因為容天德要做手術,她不得不請了半天假來到醫(yī)院。 容天德昨晚打了半夜點滴,氣色有些好轉,但看起來依舊十分孱弱。 昨天的不歡而散,容天德還記恨著容煙。 以至于進手術室的時候,也沒與容煙說句話。 和上次一樣,又是容煙在手術風險單上簽的字。 容煙坐在等待區(qū),心中五味雜陳。 她現(xiàn)在對容天德的感情十分復雜,親切尊敬談不上,卻也不再是單純的厭惡和憎恨。 既然不是父女,他不喜歡她也在情理之中,但為什么卻把她養(yǎng)大,不把她送進福利院,或讓她流落街頭?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到了中午飯點兒,顧行打來電話問她怎么沒在華霖。 “我上午請假了,沒去上班。”她心事重重,“你怎么知道我沒去公司?” “江南春的午餐送過去,一直沒人簽收?!鳖櫺杏趿丝跉?,“去哪兒了?” “我在醫(yī)院。容——他需要進行二次手術?!彼捯糁腥菬o奈。 顧行立馬說:“需要錢就說一聲。你最近被孕吐折騰得不輕,別累太很。還是找兩個陪護吧?!?/br> 她“嗯”了聲,心情十分低落。 因為她想到了邱韻桐工作室今天要開業(yè),估摸著顧行也去捧場了。 “這個點兒了還沒吃飯?”顧行忽然問。 “吃不下。”她往后仰了下,閉上疲憊的雙目,酸溜溜地說,“你早上走那么早,也不和我說一聲。到現(xiàn)在才想起我來,是不是去看人家開業(yè)了呀?” 顧行氣得嘆了聲,“我七點開車出了君悅府,七點二十到十點半一直在律所忙。十點五十到顧氏,開了兩個會,簽了一尺高的文件,到現(xiàn)在別說吃飯,就是連口水都沒喝上?!?/br> 容煙的心一顫。 忽然開始心疼起這個男人。 她再次試探地問:“真沒去給人家捧場?” “沒有?!鳖櫺姓f得十分決然,“容煙,以后我不在你面前提周庭,也希望你別再提邱韻桐?!?/br> “我可以不提邱韻桐,但是不許你再惦記她——”容煙說著急忙閉嘴。 她的話過頭了! 她和顧行只是炮友,顧行惦記誰與她又有什么關系? “以后只惦記你行不行?”顧行忽然開了句玩笑。 容煙輕笑:“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我記下了?!?/br> 兩人又閑扯了幾句,結束通話后,手術室的門開了,容煙急忙迎上去。 醫(yī)生說容天德的手術還算成功,但這個月需要在醫(yī)院靜養(yǎng),不能胡亂走動,更不能動氣。 容煙聽得眉頭緊皺。 這個月她又將有一筆不小的開銷。 想到容天德對她的態(tài)度,她恨不得一走了之,但如果還想得到親生父母的消息,又非容天德不可! 容天德被送回病房后,容煙看了他幾眼就準備離開醫(yī)院。 “煙煙——” 身上還插著管子的容天德忽然喊出她名字,聲音小得如同蚊蠅。 容煙不以為然的應了聲。 “等——我——好點——就——”容天德看容煙的目光比以往溫和了許多。 但他斷斷續(xù)續(xù)說著就痛苦搖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親生父母的事兒?”容煙急切地問。 他有氣無力地點頭,但囁嚅了許久也沒說出什么。 容煙被容天德身上的管子刺得眼疼,安慰道:“別急,你剛動完手術,等把身體養(yǎng)好再告訴我也不遲?!?/br> 容天德長長嘆息著閉上雙眼。 “這個月你好好在醫(yī)院養(yǎng)著,后續(xù)的費用我來交?!比轃熍滤椿冢伋鱿沭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