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月難逃 第92節(jié)
容煙脫掉外套,洗完手坐到顧行對面。 小幾上的飯菜,比她中午帶過來的高了好幾個段位。 但想到顧行中午依舊吃得津津有味,她就心里平衡了。 這次顧行左手拿勺,沒讓她喂?;蛟S是飯菜對了胃口,她也沒再吐。 吃完飯,顧行的目光幾次落在她身上,欲言又止。 顧行坐到病床上忙公事,容煙追過來,“有事就說?!?/br> 他沉思片刻:“想讓你幫我做件事。” “什么難以啟齒的事兒,令你這樣為難?”容煙做好傾聽的準(zhǔn)備。 “替我去見下田佳妮?!鳖櫺袕氖职槌鰪堉焙鸵环輩f(xié)議書,“讓她收錢簽字,帶著孩子離開錦城?!?/br> 容煙一眼就看到支票上那串長長的零,拿起協(xié)議書大致翻了下。 雖說她對田佳妮的事兒知道一二,但以顧行的性子,根本不會讓顧濟(jì)民和田佳妮的丑聞被外人知曉。 但沒想到顧行竟然一點也不避諱她! “你就這么相信我?”容煙沒有馬上應(yīng)下,協(xié)議書放回原處。 顧行又恢復(fù)了以往的高冷:“去,還是不去?” “去了對我又沒任何損失,但我不能保證一定會成事兒?!比轃熣f出自己的擔(dān)憂。 “上次在如意莊園,她與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感覺她在乎的不是錢,是孩子的名分?!?/br> “她想讓女兒冠上‘顧’姓,認(rèn)祖歸宗。”顧行看容煙的目光越發(fā)深邃,“你知道么,如果把她女兒弄回顧家,后續(xù)會有多少麻煩嗎?” 容煙豈會不知,豪門中多個孩子,原有繼承人就會少得一份。 “可現(xiàn)在的法律有明文規(guī)定,就算是私生子,也有和婚生子同等的繼承權(quán)。”她有些擔(dān)心。 “別看田佳妮現(xiàn)在可憐巴巴,真等到她女兒回了顧家,她指定不會安分。韓佩云顧承也不會善罷甘休,顧家再無寧日。” 顧行倚靠在床頭,閉上雙眼,“其實田佳妮和韓佩云都不知道,顧濟(jì)民早就留好了遺囑——” 如此近距離地聽到這種豪門秘事,容煙瞬間來了精神。 “田佳妮的女兒就算回了顧家,到最后也拿不到支票上的數(shù)額?!鳖櫺斜〈絼澇鲆荒ɡ湫?,“韓佩云算計一輩子,也就落個衣食無憂罷了?!?/br> 容煙聽得直冒冷汗。 世人皆知顧家二房是顧濟(jì)民的心頭寵,卻沒有幾人真正知曉顧濟(jì)民深藏不露的心思。 “見到田佳妮,勸她在協(xié)議書簽字,收下支票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言?!?/br> 顧行拿起床頭柜上的腕表看了下,“辛苦一下,替我去趟‘西雅圖’咖啡館?!?/br> “我能力有限,你別抱太大希望。”容煙把紙牌和協(xié)議書放進(jìn)手包,拿起外套就走。 她一只腳剛邁出病房,顧行再次叫住她。 “無論成不成事兒,都謝謝你,容煙?!?/br> “舉手之勞,客氣!”她朝顧行抿嘴一笑,“但愿我能給你帶來好消息?!?/br> 顧行眸中含笑,凝視著她離開。 把如此隱秘重要的事情交給容煙,是他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 容煙能言善道,又對田佳妮的事兒比較了解,最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對容煙有種莫名的信任! 在救護(hù)車上,容煙握住他手那刻,他是完全清醒的。 那個時候,他心中全是對未來生死難料的茫然。 容煙的關(guān)心和呵護(hù),令他這只漂泊在海浪中的孤舟,瞬間找到了??康母蹫?。 西雅圖咖啡館。 容煙趕到的時候,田佳妮已等候多時。 今天的田佳妮穿了件質(zhì)感很好的羊絨連衣裙,腰間系了條暗紅色細(xì)腰帶,蓬松微卷的長發(fā)散在腦后,氣質(zhì)滿滿。 “顧行怎么沒來?”田佳妮左顧右盼也沒看到顧行的影子,很是失望。 容煙坐到她對面,未語先笑:“其實我來也是一樣?!?/br> “你是顧行的什么人?妻子,女友,還是普通朋友?”田佳妮口氣很沖,再無和顧行說話時的低三下四。 “我叫容煙,是受顧律師委托才坐到這里的?!比轃煂@個兩副嘴臉的女人再無好感,“顧律師不想見田小姐,田小姐真的不知道嗎?” 田佳妮已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厲聲問:“顧行到底什么意思?” 容煙把支票和協(xié)議書從手包拿出,放到她眼皮底下,“顧律師父子的態(tài)度很堅決,不會讓你女兒認(rèn)祖歸宗。” “這點錢就想把我女兒打發(fā)掉,做夢!”田佳妮掃了眼支票,滿眼嫌棄,“我女兒也是顧濟(jì)民的女兒,他們真要欺人太甚,我就找律師打官司,到時候看看丟人的是誰!” “田小姐鬧騰這么久都沒看到想要的結(jié)果,再折騰下去你覺得能斗得過顧家嗎?”容煙雙手抱懷,“其實,這筆錢數(shù)目不小了,田小姐,人不可太貪心?!?/br> “見不到顧濟(jì)民,那就讓顧行來和我談?!碧锛涯荽蜷_協(xié)議書,邊看邊搖頭,“只要我女兒得到顧家的認(rèn)可,我就離開錦城,否則沒得談?!?/br> 容煙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沒有再勸,拿起支票和協(xié)議書走人。 去停車場取車時,迎面遇到邱韻桐。 確切地說,是邱韻桐和顧璋。 兩人牽著手,任誰看都是母慈子孝。 容煙這兩天對顧行剛?cè)计鸬男湃魏秃酶辛ⅠR歸零。 “容阿姨!邱阿姨帶我來吃披薩了!”顧璋根本沒發(fā)現(xiàn)容煙臉色已變。 邱韻桐看到容煙,故意把顧璋往身側(cè)拉了拉,“在這里也能遇到容設(shè)計師,真巧。” “邱阿姨原來也認(rèn)識容阿姨!”顧璋興奮地來牽容煙的手。 容煙避開,擰開車門絕塵而去。 這一幕被邱韻桐盡收眼底,她唇角的笑容越來越盛,“顧璋,她是不是經(jīng)常和老顧在一起?” “前陣子經(jīng)常在一起,現(xiàn)在我不太清楚。因為容阿姨沒怎么去過錦繡里,也不怎么和我互動了。”顧璋稚嫩的小臉上全是無奈。 邱韻桐彎腰蹲下,柔聲問顧璋:“你喜歡容阿姨還是——媽咪?” “媽咪”是兩人私下的稱呼。 “喜歡容阿姨,但更喜歡媽咪!”顧璋摟住邱韻桐的脖頸,親昵地貼上去。 邱韻桐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嫌棄,說:“真乖?!?/br> 第80章 怨不得別人 容煙回到醫(yī)院,臉色很不好看。 把支票和協(xié)議書放到桌上,看了眼顧行。 “算了,以后這些破事兒我不會再管?!鳖櫺袎焊恢浪龅角耥嵧┖皖欒暗氖聝?,“辛苦你了?!?/br> 她故意看了下手機(jī),“我該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顧行一愣,這才意識到她在慪氣,“怎么啦?” “顧律師已度過危險期?!彼怪酆?,“我留在這里算什么??!” 顧行還真沒找到挽留的理由,但又不希望她走,擰著眉:“今晚留下,我要和你商量老宅東樓裝修的事兒?!?/br> “晚上不談工作?!彼齽傓D(zhuǎn)身就被顧行扯回來。 “不談工作就談別的?!鳖櫺袚踝∷娜ヂ?,舉起右手朝她面前一晃,“容煙,別再折騰我了——” 她從顧行的尾音中聽出幾分哀求,心瞬間軟了,“那就再住一晚,最后一晚?!?/br> “誰說最后一晚?我什么時候出院,你什么時候走?!鳖櫺姓Z氣霸道得不容她有任何質(zhì)疑。 容煙脫掉外套,放下手包,躺到顧行病床對面的陪護(hù)床上。 “這兩天感覺怎么樣,沒有不舒服吧?”顧行把支票和協(xié)議書收好,坐到她床上。 她敷衍道:“還好。” 顧行用左手圈住她的腰,俯身在她耳邊:“中午在衛(wèi)生間,你內(nèi)褲上貼了衛(wèi)生棉——” 他可真夠細(xì)心的,連這個都看到了! “自從懷孕后,分泌物有些多?!彼奶摰亟忉專瑫簳r還不想把和顧承發(fā)生肢體沖突的事兒告訴他。 “沒事兒就好?!鳖櫺虚L長舒了口氣。 兩人都沒再說話,顧行就這么擁著她。 忙了一天,她疲憊得連睜眼睛都嫌累,很快沉沉睡去。 顧行躺到她身側(cè),聽著她勻凈的呼吸,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許久,他的手輕輕落在容煙平坦的小腹上,沉寂的心瞬間沸騰起來。 這里有他的孩子,雖然是個意外,但卻令他感受到了初為人父的喜悅。 剛聽到容煙懷孕,他骨子里是抵制的。 矜持沉穩(wěn)如他,犯這種低級錯誤簡直是人生的污點! 聽到容煙要做掉孩子的時候,他才真正萌生了留下孩子的想法。 他把原因歸結(jié)到顧綺身上。 顧綺和容煙都是未婚先孕,都懷了一個注定不能得到名分的孩子。 同病相憐也好,追憶姐弟親情也罷,他對懷孕后的容煙多了以前不曾有的憐惜。 但這兩天他明顯感覺到,以前留下孩子的說辭不過是自欺欺人! 他希望容煙生下孩子的念想越來越強(qiáng)烈,也漸漸看清了自己的內(nèi)心—— 有個孩子也不錯,因為孩子的mama是個叫容煙的女人。這個女人不是很討喜,但也不是太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