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副總長得白凈，細(xì)眉細(xì)眼，說話的時候會翹起蘭花指，一點(diǎn)雄性氣勢都沒有。

    自容煙走進(jìn)門，楊副總的目光就緊緊落在容煙身上，邊打量容煙，邊不時地點(diǎn)頭。

    容煙仔細(xì)看了下用人合同，只要簽約，一年之內(nèi)除非“霓裳”解聘，否則單方面提出離職，會被罰十萬塊違約金。

    眼鏡女十分痛快地在合同上簽字，并摁了手印。

    “容小姐難道還有什么異議？”楊副總身側(cè)穿西裝的男人看向若有所思的容煙，“像你們這種新人，試用期就有四千塊底薪和五險一金，整個錦城也就‘霓裳’有這個魄力?！?/br>
    容煙在華霖還沒辭職，現(xiàn)在如果再和“霓裳”簽下用人合同，就違約了。

    “我那邊的辭職還沒辦好，我想緩兩天再簽用人合同?！比轃熋ε阒δ槪綄さ貟吡搜蹢罡笨?。

    楊副總歪著腦袋，已經(jīng)把容煙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

    “小崔，你先帶劉小姐出去，我和容小姐聊幾句?！?/br>
    楊副總話落，西裝男和眼鏡女一前一后離開。

    容煙被楊副總灼熱的目光嚇得不輕，她悄悄握緊口袋中的防狼噴霧。

    只要他敢有任何不軌行為，她絕不手軟！

    “容小姐，站起來，我想看看你的身材比例?！睏羁偙O(jiān)聲音軟膩得和女人無異，容煙瞬間聯(lián)想到0。

    她起身僅僅幾秒，楊副總就興奮地拍了下手掌，“啊呀呀，該挺的挺，該翹的翹，難得還有雙筷子腿，模樣還勾人，花幾百萬找個二流明星還不如培養(yǎng)自家員工劃算！”

    容煙聽得一頭霧水，挺，翹……這和她應(yīng)聘的策劃有關(guān)系嗎？

    “容小姐啊，我忽然改主意了?！睏罡笨傆沂值男≈嘎N起，“策劃你先不要做了，我準(zhǔn)備聘你做‘霓裳’的平面模特！”

    容煙愣了愣，隨之笑起來：“薪酬怎么算？”

    為了以后不喝西北風(fēng)，她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放棄深愛的室內(nèi)設(shè)計了。

    做策劃也好，模特也罷，只要有錢拿，她又何必在意！

    “薪酬方面容小姐盡管放心。因為我以前做過平模，對其中的辛苦深有體會，記住一點(diǎn)就行，在‘霓裳’永遠(yuǎn)是多勞多得?！?/br>
    楊副總精明的眼睛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即便是在試用期，只要拍攝量達(dá)標(biāo)，底薪一萬，外加衣服一個點(diǎn)的銷售提成?！?/br>
    容煙已經(jīng)心動了。

    她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看“霓裳”的衣服，他家的兩個平模都很有個性。

    如今這個機(jī)會放到她面前，她骨子里有挑戰(zhàn)一把的念頭在蠢蠢欲動！

    “楊副總，我沒做過平模，不如先拍一期看看效果，到時候我那邊的辭職也該辦好了?！?/br>
    想到從華霖辭職，容煙還有些莫名的傷感，但得到楊副總的認(rèn)可又令她開心。

    “也好，先拍一期看看，容小姐再決定是否簽合同?！睏罡笨倢θ轃煹奈骞俸蜕聿?，越看越滿意，“我要親自給容小姐設(shè)定與氣質(zhì)相符的標(biāo)簽——冷艷，獨(dú)立，再來點(diǎn)小頹廢就完美了！”

    “多謝?！?/br>
    容煙雖然剛開始對楊副總印象不太好，但整個交流過程中，楊副總沒有任何越矩行為，令她對“霓裳”加分不少。

    離開“霓裳”之前，容煙和楊副總互加微信好友，又被拉進(jìn)一個八個人的小群。

    她大致翻著看了下每個人的備注，有兩個是“霓裳”的御用平模，還有化妝師，造型師和服裝師。

    人逢喜事精神爽，容煙回寓所的路上買了兩份蓋澆飯，并打電話給鄭沅不讓她做晚飯了。

    鄭沅忙問是不是過了面試，她說今天有奇遇，回去再說。

    開車等紅燈的時候，季鳴的電話打來，支吾了半分鐘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容煙有預(yù)感，工作上指定又出幺蛾子了。

    “季組長，你說吧，我聽著呢?！?/br>
    “剛剛設(shè)計部高層開了個會，決定把你——調(diào)回后勤部。”季鳴說完忙安慰她，“別灰心，上次你在后勤部也沒待多久就回來了，這次——”

    “我知道了，謝謝季組長?！比轃煼畔率謾C(jī)，幽幽舒了口氣。

    原本還顧慮這份工作，現(xiàn)在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第94章 你比我還渣

    回到寓所，容煙和鄭沅吃完蓋澆飯，就在電腦上寫了封辭職信。

    寥寥幾行，簡短得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完。

    “真要離職了？”鄭沅邊煮茶邊問。

    “本來不想，但被逼的又不得不離職?！比轃熀仙想娔X，看向窗外霧靄沉沉的夜色。

    “其實我也不想安于現(xiàn)狀，但在舒適區(qū)躺太久，都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不如現(xiàn)在趁年輕為自己博一下?！?/br>
    “煙煙，你說的對。我們還年輕，有跌倒再爬起來的本錢?！编嶃浣o她遞過來一杯熱騰騰的果茶。

    “我明天就搬回學(xué)校了，也要一邊教書，一邊寫書賺錢。因為，我想早點(diǎn)還上葉溫言的錢?！?/br>
    容煙本想說葉溫言才不會看重這三瓜倆棗，但想到自己也把顧行的錢退回去了，決定尊重鄭沅的選擇。

    “那就讓我們?yōu)t灑肆意地活著，努力搞錢?！?/br>
    容煙和鄭沅不約而同地朝對方伸手，擊掌。

    聊到以后的工作規(guī)劃，鄭沅聽到容煙要做“霓裳”的平模，開心地滿眼都閃爍著小星星。

    “煙煙，我真的希望你能成為網(wǎng)絡(luò)紅人，粉絲一多你的身家就水漲船高了?！?/br>
    “真等我成了粉絲過千萬的大網(wǎng)紅，你就辭職，來做我的經(jīng)紀(jì)人。以后我穿哪個牌子的衣服拍照，和哪個合作，你說了算——”容煙半躺在沙發(fā)上，笑著暢想未來。

    “等我成了大網(wǎng)紅，想和我合作的必須先過你那一關(guān)，你瞅著順眼的就放行，不順眼的就一腳踹開，省得我心煩……”

    兩人聊著聊著就笑起來。

    翌日是周日，因為不用上班，容煙睡到自然醒。

    飯桌上有鄭沅為她留的早餐，點(diǎn)開手機(jī)看到鄭沅在微信中的留言，說不忍心吵醒她，已經(jīng)搭順風(fēng)車回了一高。

    容煙給她發(fā)過去語音，問她到了沒。

    鄭沅很快回了條文字：【早就到學(xué)校啦，剛剛見到鄭騰聊了許多。其實他比我還敏感脆弱。煙煙，就算為了鄭騰，我也會盡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堅強(qiáng)起來！】

    看到這兒，容煙很欣慰，給她發(fā)了個“加油”的表情包。

    楊副總定的是下午兩點(diǎn)進(jìn)行拍攝，容煙怕妝容不符合造型師的要求，素顏趕到“霓裳”一號影棚。

    不光楊副總來了，還有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貌似“霓裳”高層。

    化妝師對容煙的五官和膚色的底子十分滿意，上妝的時候，楊副總站一旁盯著。

    “容小姐要拍的是明年春季的‘魅惑’系列，一定要讓妝容有種凡人難以企及的冷艷，還要帶點(diǎn)頹廢的調(diào)調(diào)?！?/br>
    楊副總說得眉飛色舞，“容小姐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我們品牌走的是網(wǎng)店，圖片拍的好，才能令顧客有購買欲。購買欲爆棚，公司才能賺錢，容小姐才能拿到不菲的提成……”

    明明是赤裸裸的金錢誘惑，從楊副總這種很“文藝”的人口中說出來，容煙倒沒覺得有一點(diǎn)違和。

    容煙是個很有表現(xiàn)欲的人，鎂光燈一亮，在攝影師和楊副總的指揮下，漸入佳境。

    拍到晚上七點(diǎn)，穿完了整個“魅惑”系列的十六套衣服。

    有低胸連衣裙，休閑牛仔風(fēng)衣，修身西裝，還有幾套性感滿滿的真絲睡袍……

    拍攝結(jié)束，大家在電腦上看成品圖時，楊總監(jiān)樂得合不攏嘴，“容小姐真是個寶兒，第一次拍攝，效果比我預(yù)期的還滿意。明天早上直接過來簽合同吧？”

    “我的離職手續(xù)還沒辦完，后天吧，我來簽人事合同。”容煙看著屏幕上風(fēng)格各異的自己，心里說不出的滿足。

    開車駛出“霓裳”已是晚上八點(diǎn)多，路過一家老字號粥鋪，她準(zhǔn)備打包點(diǎn)吃的做晚飯。

    點(diǎn)完餐，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付賬的時候，顧璋喊“容阿姨”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容煙巡音而望，看到顧璋和顧行一前一后正在下樓。

    顧行穿了件黑色長大衣，敞著口，下面的灰色西褲把他的腿襯得越發(fā)筆直，修長。

    只是他清俊的臉上覆了層寒霜，目光剛朝容煙投過來那刻，容煙立馬避開。

    “容阿姨，好久沒見面啦！你什么時候去錦繡里看我和小姨奶奶?。俊?/br>
    顧璋話音剛落，就撲到容煙身上。

    換作以往，容煙早就把他抱起，或者與他熱聊。

    但此時此刻，她很想推開顧璋，但又怕孩子受不了，只好僵在原地，任顧璋的頭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因為出來的急，她沒有卸妝，臉上還是拍最后一套衣服的妝容，比平時夸張不少。

    “阿姨，我為你買的那條絲巾還在家里放著呢，你什么時候去拿？”顧璋對容煙的冷漠渾然不覺。

    容煙淡聲道，“謝謝你，阿姨不要了。”

    “阿姨看起來很不開心，是不是被工作給累到了？”顧璋昂著小腦袋，看容煙的目光充滿了心疼。

    容煙終究不是心硬的人，彎腰摸了下他的頭，柔聲道：“馬上年底了，阿姨確實有些忙。等年后，我們再一起玩。”

    顧璋懂事地點(diǎn)頭，看向身后的顧行，不解地問：“爸爸，你怎么不來和容阿姨說幾句話？”

    聽到這兒，容煙頓覺尷尬，忙起身用掃碼付賬來掩飾內(nèi)心的不安。

    “有什么好說的?！鳖櫺锌囍橀_口，嗓音冷冽的不近人情。

    呵，確實沒什么好說的！

    在君悅府，顧行就說兩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現(xiàn)在遇到了，不打擾，不糾纏，才是人間清醒。

    “美女，你的飯菜已經(jīng)打包好了。”這時，服務(wù)員把一個紙袋遞過來。

    容煙接過道了聲謝，朝顧璋揮手，“阿姨要走了，拜拜?！?/br>
    顧璋也揚(yáng)起小手，撅著嘴與她道別。

    望著容煙遠(yuǎn)去的背影，顧行心口泛酸。

    她瘦了，即便畫著濃艷的妝，也沒掩蓋住眉眼間的憔悴。

    “容阿姨好像不喜歡我了。”顧璋低聲喃喃，“已經(jīng)好長時間了，我約她來錦繡里，她不來。給她發(fā)微信聊天，她不回。買禮物送她，她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