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志異 第5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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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秀小友,汝師龍猛羅漢之名更不必說,大自在寺與我魔佛寺雖有些摩擦仇怨,卻不妨礙你我私下相交?!?/br> “也是正好,近日來我魔佛寺欲在錢塘省內(nèi)辦一場法會(huì),屆時(shí)將有萬修云集,諸圣降臨,也請二位小友莫要離城,隨我等去錢塘省參與法會(huì)?!?/br> “屆時(shí)可與諸多佛修同道辯經(jīng)參禪,豈不快哉?!?/br> 說完這些,花杖尊者好似不經(jīng)意間,又對陶潛多說一句。 “對了,無垢小友你機(jī)緣巧合撿了吾等辛苦鑄煉多日的佛寶去,可否將之還來。” “吾等重責(zé)在身,若將那器物丟了,只怕到時(shí)候空蟬羅漢、尸毗羅漢這幾位師伯都會(huì)怪罪下來。” “另外那物還差最后一環(huán)才算煉成,現(xiàn)下你若奪了去,倒與拿著一件廢物無甚區(qū)別?!?/br> “你還與吾等,必有厚報(bào)?!?/br> “經(jīng)冊秘典,資糧寶物……吾等無有不允。” …… 花杖說著,眾魔僧與黑缽尊者也瞧著,原以為有些希望可以空口將寶貝討回來。 可立刻他們便瞧見:正笑盈盈聽話的那小白臉妙僧,驟聞“討寶貝”三字,面色立變。 那好生俊俏的一顆頭顱,撥浪鼓似的搖晃起來,嚴(yán)詞拒道: “法師此言差矣!” “天下諸寶,有緣者得之。” “我無垢,慣常是愛女菩薩的,那寶貝既憑空飛來,入我人種袋,便代表著與我有緣?!?/br> “此后,便是我的寶貝。” “什么撿啊,奪啊,說不通,說不通。” 陶潛這一說完,再瞧他一副守財(cái)奴的模樣,眾魔僧都是心頭一涼。 尤其花杖、黑缽二尊者,心底暗呸道:“無恥之尤!” 好在二人本就猜到會(huì)這這一遭,所謂先禮后兵,仍不遲也。 黑缽尊者一臉怒色,跟著上前,頓見得他體內(nèi)涌出些暗沉沉的佛光來,竟在半空,聚攏成一座似由白骨堆徹成的精巧佛廟。 那廟中,隱有駭人氣機(jī)溢出。 陶潛感知敏銳,立刻曉得這氣機(jī)歸屬,正是先前那“蒸佛城”的締造者,喚作尸毗羅漢的強(qiáng)橫魔僧。 果然,下一刻便聽到黑缽尊者開口威脅道: “好叫小友你知?!?/br> “吾有一神通,喚作【空身請圣至妙佛法】,別無他用,唯可請來佛圣臨身。” “吾師乃尸毗羅漢,只要我請,吾師必可降臨?!?/br> “若小友不曉得吾師威名,自可請教神秀小友?!?/br> “吾別無他愿,只望小友先將那佛寶交出,容我與師兄連帶一眾弟子,將最后一環(huán)補(bǔ)全,徹底煉好?!?/br> “寶貝圓滿,由得它自行擇主?!?/br> “若小友真?zhèn)€是有緣人,想來不會(huì)拒了這般安排?!?/br> “小友你也要妄動(dòng),如今誰都曉得你那腰間那寶袋威能,你若要放出那袋子,我須臾便施妙法,到時(shí)且看看你這寶貝,能否將我?guī)熥鹨彩樟巳?。?/br> 黑缽尊者這種殺胚,自然說不出這么條理清晰的言辭來。 一言一句,皆是花杖尊者教的。 陶潛聽罷后,心頭冷笑道: “條理再如何縝密也無用,須知我乃多寶一脈大師兄,本脈宗旨便是只進(jìn)不出,你奈我何?” “再說你二人也不過是在哄鬼,這什么請圣法,代價(jià)必定高昂,說不定施一次就要道途斷絕,甚至直接暴斃當(dāng)場?!?/br> “真正目的,只怕是想著先拖住我,再傳訊去錢塘城,無有代價(jià)請來空蟬、尸毗這些個(gè)老賊禿?!?/br> 意念落定,陶潛暗自就要?jiǎng)邮帧?/br> 自然不是已暴露的人種袋,而是一門神通。 得自羊佛護(hù)法,名為【定命神光】。 施為后,能以口目,吐露激射神光,敵人一旦中招,口不能言,身不能動(dòng),神魂皆定,到時(shí)陶潛再用人種袋,將黑缽尊者又收回袋中去。 至于那花杖尊者,既將黑缽?fù)瞥鰜碜鎏嫠拦恚雭硎菬o法施那法門,又或是舍不得。 也就在陶潛眸光一閃,即將動(dòng)作時(shí)。 忽然,場中驀地響起一聲喟嘆。 眾人轉(zhuǎn)頭看去,卻是神秀和尚。 只見他正用一種怒其不爭,憤慨不已的目光,瞧著黑缽、花杖等一眾魔僧。 而后,張口嘆道: “阿彌陀佛,罪過,真?zhèn)€是罪過?!?/br> “若小僧所學(xué)無錯(cuò),不管是先前所見【萬佛法陣】,還是《長阿含經(jīng)》,又或是如今這位法師所用空身請圣妙法,無一不是出自我大自在寺。” “這些法門都是好的,若能造福于世,也算我自在寺之功德?!?/br> “怎落入諸位法師之手,竟被扭曲至此?!?/br> “法師我瞧你神魂內(nèi)有一羅漢烙印,想是要以此來施那空身請圣法,你可曉得,你這一施,道途斷絕不說,性命也保不住,神魂性命,精血元胎,都要被那位尸毗羅漢吞了去?!?/br> “若是原版,若是正法,代價(jià)何至于這般高?” 說罷這一番話,神秀又復(fù)慈悲憐憫之色。 再次張口,卻吐出一道佛偈來: “源水常清凈,流來漸漸渾?!?/br> “貪多心久佞,想妄性成昏?!?/br> “癡兒,一眾癡兒,速速醒來?!?/br> “正本清源!” “明心見性!” 神秀,竟突兀動(dòng)手了。 若只看場面,好似并不是什么駭人神通。 更似神秀和尚在講經(jīng),他持智慧印,開慈悲目,口吐蓮花,佛光籠城。 一字一字,竟都蘊(yùn)著神妙佛理,且內(nèi)里毫不藏私,敞開教授。 哪怕只聽一句,也可頓悟,有所收獲。 于是下一刻,滿城百姓也罷,這一眾魔僧也好,竟都盤坐下來,閉目凝神,入定頓悟去了。 按說花杖與黑缽二尊者,修為最高,應(yīng)有些反抗之力。 可惜,正因?yàn)樗麄冃逓楦撸磐耆纯共涣恕?/br> 蓮花一綻,佛理一吐。 二尊者齊齊閉目,也盤坐泥沼之中,與其余百姓一樣,滿臉歡喜之色。 這般變故,實(shí)在太快,就是陶潛也沒反應(yīng)過來。 恍惚中,他倒是想起當(dāng)年百禽子在艷尸菩薩體內(nèi),偷襲其元神時(shí)所施【不空觀音根本印】,也是強(qiáng)迫其入定頓悟,真是異曲同工之妙。 袁公也在此時(shí),傳音過來感嘆道: “瞧見了吧,這就是佛門魁首的底蘊(yùn)?!?/br> “這些魔佛崽子竊了人家的大冊本命經(jīng),用逆法、歪理去修,代價(jià)雖大,威能卻高,施法也方便?!?/br> “可一旦遇上正經(jīng)的自在佛子,直接來上這么一手,管你多少魔崽子,全部要被廢了去?!?/br> “當(dāng)然,這也是這群魔崽子不爭氣的緣由,換個(gè)正經(jīng)的魔佛子來,應(yīng)該能與這小和尚爭一爭,辯一辯?!?/br> …… 未有多久,神秀和尚的開悟講經(jīng)停歇。 城中諸民諸僧,仍舊沉浸在神妙佛法中不可自拔。 若有人剛來,保管會(huì)被這景象所驚,而后嘆一句:不愧是地上佛國。 不過陶潛卻在看過后,忽然指著這銀屏城,語氣中蘊(yùn)著一絲責(zé)怪,問神秀道: “大師,你瞧這滿城百姓,數(shù)十萬民,明面上皆受魔佛所害。” “可聽你所言,魔佛法之根本,又是自在佛法?!?/br> “只你那佛偈又甩脫責(zé)任,說源水清凈,漸漸才渾?!?/br> “大師佛法精深,眼前之困境,可有良方教我?” 神秀聽問,面色稍怔了怔,而后認(rèn)真思慮起來。 半響后,正色施禮回道: “阿彌陀佛!” “既有魔佛亂法,當(dāng)請真佛前來,正本清源,以度世人。” 陶潛既是問神秀,也是問自己。 聽到回答后,即刻就搖頭道: “怕是不行,度人之力有時(shí)盡,不若令世人自度。” 這句吐出,陶潛眼眸立刻亮起。 福至心靈,好似感知到了什么,面上也露出歡喜之色來。 而另一邊的神秀和尚,聞言后若有所思,但仍不服氣,正欲說些什么,可陶潛卻不給他機(jī)會(huì)。 開玩笑?誰不曉得佛門和尚,最擅辯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