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云雀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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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祝云雀桌上簡陋的晚餐,他明顯一愣,“不是說你吃過了么。” 祝云雀無波無瀾地看他,“正要吃。” 祝平安:“……” 內(nèi)心突然涌上愧疚,緩了好幾秒,他關(guān)門進來。 臥室被隔離成只屬于父女二人的小世界。 祝云雀安靜地吃著米粉,好半天,祝平安才開口和她談心。 “雀雀,爸爸今天認真想過了,不管你成績下滑因為什么,都是爸爸對不住你,是爸爸沒好好關(guān)心你,才會這樣?!?/br> “你阿姨那邊,也確實沒想到會對你影響那么大,家強是她親弟弟,唯一的親人,她也不忍心。” “但不管怎么說,是爸爸沒有安排好這件事,讓你難過害怕,是爸爸不對?!?/br> “所以爸爸想了,這陣子讓鄧家強搬出去住,至于你mama——” 說到這,祝云雀筷子一頓,終于抬起眸。 祝平安猶豫了下,語重心長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高考之前的這一年多,我讓你跟著mama生活,你會恨爸爸么。” “你mama知道你現(xiàn)在的狀況很擔心,剛好她最近要回南城做生意,就提議想把你接到身邊。”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br> 話音落下。 男人目光緊促地看著祝云雀。 生怕她那敏感內(nèi)斂的性格,理解得有失偏頗。 然而,他多慮了。 祝云雀一絲遲疑都沒有,“我愿意。” 或許是她反應(yīng)太平靜,祝平安臉上掩不住的錯愕。 然而欲言又止好一會兒,他終究沒底氣再跟祝云雀說什么,默不作聲地離開她的臥室。 不多時,祝云雀聽到祝平安在客廳里給馮艷萊打電話。 大意是馮艷萊回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里,祝平安會照顧好祝云雀,也不會再讓鄧家強回來。 祝云雀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郁結(jié)在心頭的積雨云,仿佛霧靄般,不知不覺地聚集又散開。 第二天清早,她把這件事告訴許琳達和葉添。 葉添給她回了條平淡的恭喜。 祝云雀盯著手機看了會兒,沒再回復(fù)。 相比起來,許琳達這個捧場王就很貼心。 早自習(xí)下課,兩人前往小超市的路上,她兩眼放光連說了好幾句“真的啊”,還祝賀她再也不用忍受那個惡心的男人。 祝云雀笑笑,說希望是吧。 話音剛落,手機就又收到一條提示音。 祝云雀眉心無端一跳,是紅包退回通知。 許琳達從冰柜里挑了兩只大白兔,見她表情不怎么好,問她怎么了。 祝云雀:“……” 壓下心中微微低落的情緒,她收起手機,搖頭,“沒什么。” 兩人邊吃冰激凌邊往回走,中途又路過布告欄里的榮譽榜。 處在一位的照片里,男生神色高冷桀驁,即便面無表情,那張俊臉也能第一時間抓人眼球。 祝云雀在許琳達注意不到的瞬間,偷偷多看了眼。 回到教室后,她莫名問許琳達一個問題,“你欠一個人的錢,發(fā)紅包給他,但他不收,是為什么?” 翻著習(xí)題冊的許琳達愣住,“什么人啊,別人還錢都不要。” 祝云雀盡可能表現(xiàn)得自然點,“算是一個不怎么熟的人吧。” 難得見她不淡定,許琳達笑嘻嘻地湊過來,“可以啊,祝云雀,你有情況。” 祝云雀故作無語,“能不能不要亂說話?!?/br> 知道她不經(jīng)逗,許琳達說“行行行”,轉(zhuǎn)眼幫她認真分析起來。 “總的來說,有三種情況,一種情況,他是個大款,不在意這點錢;第二種情況,腦子不好使,忘了;至于第三種嘛?!?/br> 祝云雀眼睫微動。 許琳達說,“看上你了唄,想留個機會跟你說句話?!?/br> “……” 祝云雀手一抖,正換著的鉛筆芯直接斷了。 她眼神荒唐地看向許琳達,許琳達笑得雞賊,“我說的是事實嘛,我們云雀這么文靜好看,很多男生都會喜歡的?!?/br> 這話突然就讓祝云雀不知所措。 她只能收回視線,垂眸繼續(xù)做完形填空,以緩解這刻亂到毫無章法的思緒。 她想,喜歡她的男生可能是有的。 只是這個人,不可能是陸讓塵。 她和他,就好比天上的月亮,和池塘里竭力綻開的一朵花。 是灑下的月光剛好落在花瓣上。 并非月亮眷顧了她。 - 無端的低落或許是每個女生青春期的標配,連續(xù)幾天,祝云雀都沒什么精神,但又很矛盾的,在學(xué)習(xí)方面格外有沖勁。 用許琳達的話說,從前她只知道學(xué)習(xí),現(xiàn)在看來,她生活里就只有學(xué)習(xí)。 在做不完的卷子把別的同學(xué)壓得唉聲嘆氣時,祝云雀幾乎抓緊一切時間沉浸在題海中,剩下的少部分時間,也僅和許琳達待在一起。 許琳達覺得她瘋了。 就一次考試失敗,用不著這么變態(tài)吧。 然而她不知道,這次成績,根本不是祝云雀的真實水平。 即便算上她故意答的稀爛英語和語文作文,她的實際分數(shù),也僅比高歌差了兩分,在學(xué)年能排41。 她不滿意的,是這個名次。 她和陸讓塵之間,隔了40個人,那是一整個a班。也正是這個原因,她才忽然對a班有了執(zhí)念。 但偏偏,她性格擰巴得要命。 別人都想破頭在陸讓塵面前刷存在感,祝云雀卻只想繞開。 課間cao也不再暗戳戳的朝他看,回班級的路上,也不會裝作若無其事地朝a班后門撇去。 就好像不見到,心里就不會再滋生控制不了的雜念。 但也因此發(fā)現(xiàn),陸讓塵似乎從一開始,就沒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中,是她的關(guān)注,才促使他的存在。 如此一想,祝云雀又覺得好笑。 陸讓塵三個字在她心中百轉(zhuǎn)千回無數(shù)遍,但在他心中,她只是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 因為這個念頭,這一年的九月晦澀無比。 祝云雀仿佛把自己關(guān)在真空玻璃罐里。 即便有次體育課,b班剛好跟a班一起上,在體育老師宣布自由活動時,她也一眼都沒看陸讓塵,只和許琳達打了個招呼,便回到教室。 籃球場上,男生們打得酣暢淋漓,女生的尖叫不絕于耳。 偶爾一聲“陸讓塵”,像魔咒縈繞在耳邊經(jīng)久不散。 祝云雀卻抿著唇,從始至終沒朝窗外看過一眼。 日子就這么不知不覺到了國慶節(jié)。 南城三中作為重點,僅給高二學(xué)生放了三天假。 放假的第一天,是許琳達的生日。 她父母都出差,又不想和亂七八糟的人一起過,便約了祝云雀。 作為她最好的朋友,祝云雀當然答應(yīng),于是當晚,許琳達便帶她體會了人生中第一次叛逆——化妝,燙頭發(fā),去清吧。 平日里清純呆板的女生摘去眼鏡,戴上漂亮的美瞳,穿著也從乖乖女風,換成清涼的吊帶。 突如其來的變化,似乎將那夜染上不一樣的色彩。 不僅許琳達夸祝云雀這樣好漂亮,清吧里鄰座的男生也總不經(jīng)意地朝她看來,目光曖昧。 祝云雀不怎么適應(yīng),想跟許琳達換座位,清吧舞臺卻忽然亮起來。 是夜場時間到了。 臺上在準備表演。 祝云雀開始只是平靜地朝舞臺望去,直到她看到那道熟悉的,挺拔又桀驁的身影。 男生抱著吉他,站在舞臺中央。 清勁有力的手臂線條被頂光勾勒得清晰可見,利落俊朗的五官,也比平時多了幾分浪蕩野痞。 陸讓塵低眸,修長的手指輕輕撩動琴弦,低沉的嗓音透著顆粒般的質(zhì)感,透過麥克風試音,循循貫穿耳膜。 祝云雀心跳冷不防踩空一拍。 克制了近半個月的紛雜情緒,瞬間崩塌涌現(xiàn)。 身旁許琳達認出陸讓塵,頓時搖著她纖細的胳膊嗷嗷叫,“陸讓塵,居然是陸讓塵哎!他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