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看到再多再好的女?人，心里也只有祝云雀一個。

    似乎也是真?灰心了。

    程麗茹神色終于緩和下來，肩膀也微微塌陷，就這么?沉默著，不知過了多久，她語氣頹然，卻仍舊倔強(qiáng)地?說，“可就算拆不開你們，我也不會?接受你的?！?/br>
    程麗茹眸光閃爍著，看向祝云雀，說，“就憑你的母親是馮艷萊，我這輩子就不可能接受你?！?/br>
    “你也別想著，踏進(jìn)程家大門，享受程家的任何好?！?/br>
    繞來繞去，最終的底牌也不過是這。

    祝云雀像是賭贏了般，忽而淺笑一聲，說，“您放心，我不會?覬覦任何的?！?/br>
    “……”

    程麗茹眼神再度詫異住。

    可祝云雀就是那么?清白的，眼中?沒有任何欲望和雜念。

    她說，“阿姨，我只要陸讓塵?！?/br>
    “……”

    “只要他。”

    -

    程富森今年將近八十了。

    這么?大的歲數(shù)，身體本就每況愈下，偏偏還因為腦溢血，半邊癱瘓。

    好在意識還是清醒的。

    這也是為什么?，程麗茹會?告誡陸讓塵，別過去氣他。

    陸讓塵也沒想過要?dú)獬谈簧?，他很尊敬老爺子，即便知?當(dāng)年程富森用那樣不堪的手?段把?祝云雀趕走，心里也沒什么?不滿和恨意。

    所以那天，他上樓，一方面是為祝云雀和程麗茹留下單獨(dú)談的空間，另一方面，也是和老爺子坦白說明，現(xiàn)在祝云雀已經(jīng)是程家的孫媳婦，希望他不要再對她的家人做什么?不光彩的行動，他真?的很愛她。

    可想是想。

    真?正?等人上去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時?候，人老了，真?的是一瞬間的事。

    明明陸讓塵前幾年還覺得?程富森老當(dāng)益壯，可到了當(dāng)下，忽然就覺得?老爺子風(fēng)燭殘年。

    老爺子意識還算清醒，但話說不大明白。

    只能含糊地?聽他念著自己的名字，讓塵，讓塵。

    陸讓塵喉嚨澀得?厲害，第一時?間伸出手?，握住老人家的，程富森就這么?看著他，嘴角咧著，艱難地?笑了笑。

    就這樣握著手?，陪著他老人家，陸讓塵最后都沒說什么?。

    直到老爺子沉沉睡過去。

    而這會?兒，樓下也安靜了好長時?間。

    陸讓塵跟住家阿姨交流了兩?句，確定老爺子身體狀況還不錯后，下了樓。

    阿姨是個挺熱心腸的人。

    自打程老太太去世后，都是她來照顧程老爺子的起居，就屬她和程老爺子最親近。

    雖然她不知道?程老爺子，現(xiàn)在如果知道?陸讓塵和祝云雀領(lǐng)證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但她知道?，最起碼之前的一個月，程富森是沒太大情緒的。

    那會?兒老爺子還沒有突發(fā)?腦溢血。

    他知道?祝云雀從帝都回?去了，也知道?陸讓塵和她見面了，他什么?都知道?。

    聽到這里，陸讓塵腳步微頓，說，“他既然知道?，為什么?還……”

    阿姨嘆氣說，“當(dāng)然是這些年，他看你真?的犟到底了?！?/br>
    不管用什么?條件來誘惑陸讓塵，哪怕是程家的位子都給他，陸讓塵也無動于衷，不相親，不聯(lián)姻，不結(jié)婚。

    用程富森那時?的話來說——“他再這么?熬下去，恐怕我死了，都抱不到重?孫子。”

    其實(shí)對程富森來說，重?孫子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家族子嗣眾多，就算陸讓塵不生，也有別的孩子會?生。

    可這些孩子里，他唯獨(dú)偏愛陸讓塵。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那么?接受不了祝云雀。

    可現(xiàn)在，現(xiàn)在呢？

    心里蹦出這個疑問，陸讓塵突然幾分茫然。

    是阿姨跟他說，“你別怪我私自揣測老爺子的心意，反正?我是覺得?，如果這會?兒老爺子是健康的，還真?不一定跟你發(fā)?火。”

    “都這么?多年了。”

    “再犟能犟到哪兒去?！?/br>
    “誰家父母不希望孩子是快樂的?！?/br>
    隨著女?人的話，陸讓塵緩緩下了臺階，然后就看到，此刻坐在一樓沙發(fā)?上，獨(dú)自怔然的程麗茹。

    這個時?候，祝云雀也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陸讓塵眉頭一簇，就這么?下了樓，他揚(yáng)聲，“祝云雀呢?！?/br>
    程麗茹這才緩緩回?神。

    神色之間的不自然瞬間斂氣，她擰了下眉說，“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可真?有你的?！?/br>
    陸讓塵哼笑一聲，說，“差不多得?了啊，你那時?候我不也憋著火沒跟你發(fā)??！?/br>
    他說的那時?候，不止是程麗茹私自跟商叔叔結(jié)婚領(lǐng)證。

    還有八年前，她騙了他，把?他禁錮在身邊。

    那股氣，讓陸讓塵跟她冷戰(zhàn)好久，這些年才緩和。

    而程麗茹又?怎么?不知道?，他們這幾個中?年人之間的事，跟祝云雀毫無關(guān)?系。

    是她心里過不去那個坎兒而已。

    程麗茹閉上嘴，蠻無語的樣子。

    又?朝外面抬抬下巴說，“她去外面等你了，她說她在我面前，怕我不舒服，說完就出去了?！?/br>
    陸讓塵腳步下意識抬起，剛要走，又?停下來，扭頭看她說，“你們倆說了什么??！?/br>
    程麗茹沒什么?好氣地?白他一眼說，“說了什么?，你晚上在被窩里問她啊?！?/br>
    “……”

    陸讓塵是真?特么?氣笑了。

    都說人年紀(jì)越大越像小孩兒，他現(xiàn)在覺得?是真?的了。

    也懶得?跟程麗茹掰扯下去，陸讓塵閃身就要走，是程麗茹誒了聲，又?叫住他。

    陸讓塵稍稍有些不耐煩，無奈一勾嘴角，說又?怎么?了。

    程麗茹還是那副執(zhí)拗樣兒，說，“不管怎么?樣，我不會?承認(rèn)她是我兒媳婦的，你也不用再把?她領(lǐng)過來，我不接納?！?/br>
    說完，她端起雙手?，偏過頭。

    連眼神也不愿意給陸讓塵了。

    結(jié)果呢，陸讓塵嗤笑一聲，根本不再一樣的樣子，說，“那正?好，我也省得?擔(dān)心什么?婆媳矛盾?！?/br>
    “……”

    程麗茹被嗆得?臉色一紅，“臭小子！沒良心的玩意兒！”

    “沒良心”仨字兒被陸讓塵從小到大聽得?都直長繭子。

    他不在意地?哼笑，裝模作樣地?一搔耳朵，說，“今天就這樣，先撤了?！?/br>
    或許是態(tài)度太無堅不摧。

    總之那天所有的一切，都比想象中?順利。

    陸讓塵從老宅出來的時?候，陽光也清透明媚著，他一抬眼，就看到坐在不遠(yuǎn)處的長椅上，低頭回?信息的祝云雀。

    不得?不說，他那姑娘身段是真?的好。

    四肢修長又?白皙，天生的冷白皮，就只是隨便朝那兒一坐，姿態(tài)都是氣質(zhì)的，更別說身上那股子與生俱來的清純破碎感，總能無端讓人產(chǎn)生保護(hù)欲和破壞欲。

    就這么?盯了她兩?秒。

    陸讓塵扯唇輕笑，就這么?抄兜來到她面前。

    祝云雀彼時?正?在回?學(xué)校那邊的消息。

    抬頭看到他在眼前，還愣了下，說，“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br>
    陸讓塵挑眉說，“快嗎？”

    不知道?為什么?，祝云雀覺得?他這會?兒心情很好，好得?很敞亮。

    他敞亮，她就敞亮。

    于是四目相對著，她會?心一笑，伸手?被陸讓塵牽著站了起來。

    陸讓塵攬過她的細(xì)腰，低眸覷著她，眼神里盡是寵溺和關(guān)?切，說，“剛哭了沒？”

    祝云雀就知道?他會?這么?問。

    抿唇笑了笑，搖頭說沒。

    她又?說，“但我感覺我再說下去，阿姨要哭了?！?/br>
    陸讓塵輕揚(yáng)眉梢，幾分刮目相看的眼神，“瞧把?你得?意的?！?/br>
    祝云雀抿唇，“還行吧?！?/br>
    彭遠(yuǎn)的車就停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