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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帝君火葬場了 第63節(jié)

    只見他身形一僵,陰詭暴虐的氣息逐漸消散,渾濁的眼睛緩緩清明,右眼中那滴血殷紅刺目。

    他喉間一滾,緩緩伸出手,指尖鋒利褪去,變得窄瘦蒼白。

    “阿...梨...”

    梨霜黛眉微蹙,頭一瞥,本能地退開。

    作者有話說:

    想早點完結(jié),加油啊

    第54章 前塵已逝

    (她放下了。)

    銀川眸中一揪, 僵住的手蜷著,緩緩垂落。

    “你走吧。”

    他閉上眼眸,凌亂的發(fā)披散著, 似孤松在風(fēng)中倔強挺著。他這副模樣,實在不想讓她看到。

    梨霜睨了他一眼,沒有言語,走到符陣中如煙霧散去。

    睜眸望著空蕩蕩符陣, 銀川勾了勾唇, 眼底凄涼如水, 喉中一縷腥甜涌上,噗地吐了口血。

    .

    回屋后, 梨霜坐在桌畔,靜靜候著。一盞茶后, 風(fēng)聲徐來,門扉噶然打開,昏暗的燭光中,銀川一襲純白衣袍熨帖整潔,如霜白發(fā)用銀冠簪著, 清雋出塵, 不復(fù)方才的寥落, 唯有蒼白的膚色透漏著些許病態(tài)。

    他果然來了。

    梨霜并不意外,只淡淡凝著他,等他解釋。

    銀川緊了緊拳頭, 緩步走到她面前,唇顫了顫, 卻未出聲。

    “說吧?!崩嫠叽?。

    “如你所見, 我生了心魔?!?/br>
    梨霜黛眉微蹙, 執(zhí)念入髓易生心魔,他的心魔不言而喻。

    “你是戰(zhàn)神,身負(fù)三界安危,若但與兒女私情,墜了魔道,豈不令你師傅失望?”

    銀川薄唇微抿,眼底掠過暗涌:“那你呢?你會失望嗎?”

    “我?”

    梨霜似聽了什么笑話,站起身子,漫不經(jīng)心:“沒有希望怎會望?”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銀川是生是死,亦或墜入魔道,她都不在意。

    銀川扯了扯唇,眼底似秋風(fēng)卷雨蕭朔凄冷,心口更似被湖水淹沒,寒涼的透過不氣。

    “也好。”

    不失望便不會難過了。

    他轉(zhuǎn)過身,咳了咳,蒼白臉頰泛起病態(tài)坨紅,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腳步虛浮,好似風(fēng)中的枯枝。

    待他遠去,隱在暗處的瑯桓再也按捺不住,沖到他面前:“帝君他修為高深,道心堅定,怎會這么容易就生了心魔,難道壁月仙子就沒有疑惑嗎?”

    “噢?”

    不溫不火的態(tài)度,令瑯桓越發(fā)憤恨:“帝君自在九幽之境受到重創(chuàng),全身修為已散去八成,原本只要他耐心閉關(guān),五百年后自當(dāng)恢復(fù)??伤麨榱四鼙Wo你,用了魔族禁術(shù)吸納妖丹。”

    “吸納妖丹!”梨霜雙眸一震,簡直不敢置信。

    “你也不敢相信吧?”瑯桓挑唇,眼尾滿是譏屑:“帝君是什么人,縱然為了提升修為也斷不會行此陰邪之術(shù)??伤M古籍,只尋得這一個法子?!?/br>
    “他沒有辦法,只能去鎖妖塔吸納為惡妖魔的妖丹,也是因此,浸染了妖魔之氣,往日里他用仙法壓制,可那日他為了你幾乎死在山洞里,妖魔之氣入心,令他生了心魔?!?/br>
    “這些日子,他白日看著無恙,夜里卻用鎖妖練縛著自己,夜夜與心魔抗衡?!?/br>
    聽了他的話,梨霜薄唇微緊,眼皮微垂,濃密羽睫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那是他自愿的?!?/br>
    “你!”瑯桓呼吸一滯,喉嚨似被魚刺梗住,氣焰頓時萎了下去。

    是啊,梨霜又沒要求帝君這樣做,且梨霜挖心的事歷歷在目,換作是他,也無法原諒,只他跟隨銀川多年,心里自然是偏向他的,張了張唇,想辯駁卻又無從辯駁,嘆了嘆,無奈地去了。

    望著晦暗的庭院,梨霜眼底閃過復(fù)雜之色。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以前確實被銀川傷的痛徹心扉,沒有恨沒有怨是不可能的,只情出自愿,最該怪的是她自己。

    跳下誅仙臺的那一刻,心里的愛轟然碎裂,隨著魂魄消散無形。經(jīng)過兩千年的游蕩,那些前塵愛恨都變得遙遠起來,只每每念及,心里總似卡了根刺,拔不掉觸不得。

    后來在九幽之境,當(dāng)她看到銀川在九幽之境為她不顧生死時,心里雖有觸動卻不深,只覺得像看了場笑話,為曾經(jīng)的自己不值。

    直到那日,銀川擊碎天靈,將銷魂刃插向胸口時,她好似僵住了,腦海里閃過那些年的愛恨癡纏,從模糊到清晰,從清晰到模糊,然后隨著一股風(fēng)飄散無形。

    這些日子,她雖然對他沒有好臉色,但心頭的那根刺不知什么時候已然松動瓦解。

    可是這又如何?

    昨日之日不可留,前塵往事不過一場煙云,風(fēng)一吹便散了,了然無痕。

    于她,就好似不曾發(fā)生過。

    她勾了勾唇,揮手將門闔上,眼底似春山寂靜,裊裊無聲。

    他要自苦便自苦吧。

    幾日之后,梨霜身體大好,便向銀川辭行。她進屋的時候,銀川正坐在桌畔畫著什么,見她來了,連忙站起來,咳了咳:“你、你來了?”

    他眸光灼灼,溢滿歡喜,這些日子,梨霜除那夜之外不曾踏足過他屋里。

    說著,連忙到案幾上倒茶。

    梨霜淡然道:“帝君不必勞神,我此來是向你告辭的?!?/br>
    端著茶杯的手一抖,銀川揚了揚唇,依舊倒了杯茶:“天色還早,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br>
    據(jù)說東府仙郡乃世外桃源,美不勝收,她心里正滿是憧憬。

    “那好,我送你吧。”

    梨霜搖搖頭:“我認(rèn)得路。”

    銀川喉中一噎,手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笑容有些勉強:“那你路上小心?!?/br>
    “嗯?!?/br>
    梨霜淡淡應(yīng)了,轉(zhuǎn)身朝外行去,走下臺階的那一瞬,金色驕陽似絲縷覆在她臉上,晃得她睜不開眼。

    她勾了勾唇,只覺得心緒舒暢,整個人好似沐浴在春風(fēng)里。

    東府仙郡,我來了!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銀川只覺心口似有無數(shù)針在扎著,泛起綿密的痛意,絲絲入骨。

    “阿梨...”

    他拳頭一攥,再也按捺不住,跌跌撞撞的追出去,卻見梨霜已走到甬道盡頭,轉(zhuǎn)瞬間便消失了。

    他眸光一顫,眼底暗流跌宕,蘊滿了不舍與眷戀,再度追上去,然而這一次,梨霜終是消失在道路盡頭,茫茫九霄,再無其蹤。

    “阿梨...”

    銀川扶著墻,膝蓋一軟,緩緩跪在地上,心口似刀在鈍著,連著血rou揪的胸腔發(fā)痹。

    她終是對他沒有半點留戀了...

    銀川勾了勾唇畔,眼尾逐漸猩紅,一滴清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啪嗒”,在青磚上摔得粉碎。

    .

    到了西海,梨霜遠遠看到一片群島,最中央的那座鐘靈毓秀,綠樹掩映,一座恢弘大氣的殿宇坐落在島中央。

    她堪堪飄落云頭,一眾地仙已整整齊齊站在廣場上,拱手行禮。

    “恭迎山主!”

    剎那間,洪亮的聲音響徹云霄,震得梨霜心頭一緊,連忙落地上前:“諸位快起,可別折煞我了!

    落地后,她連忙上前:”

    為首的是位胡子花白的老者,笑的和藹可親:“仙子是天后親自敕封的東府山主,從此以后,我等必以山主馬首是瞻!”

    “正是!”眾地仙附和。

    看著畢恭畢敬的眾仙,梨霜心緒激蕩,又緊張又欣喜,以前她雖在天界任過小官,但從未受到如此禮遇,這著實令她受寵若驚。

    她張了張唇,激動地半天都說不出話,還是那老者拉過她,登上石階,一步步走上大殿。

    “山主請!”白胡子老者指了指虎皮玉座。

    梨霜仍有些遲疑,他卻將她按了下去,眼底滿是親和:“別怕,我剛過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久了就習(xí)慣了?!?/br>
    “剛來的時候?”

    “嗯,下官乃東府副山主,這些年一直替天后搭理此地事務(wù),天后說過,她再等一個人。如今看到你,我想她終于如愿了?!?/br>
    梨霜怔怔地看著他,似懂非懂。

    老者不再說什么,引著眾人正式行禮拜見,梨霜一驚,連忙免了他們的禮。緊接著,眾地仙各表其職,都是附島負(fù)責(zé)人,那白胡子老者則協(xié)助她,總領(lǐng)仙郡事務(wù),叫做青崖。

    等他們說完,夕陽已落。

    梨霜隨著仙侍指引去內(nèi)殿歇息,看著這座陌生華麗的殿宇,梨霜心里好似做夢一般。

    以前她總是依附別人,如今竟有自己的宮殿了,而且還是仙郡之主。

    這讓她有種從未有過的踏實。

    這夜,她睡得分外香甜。

    九重天說,銀川透過光鏡看著她恬靜的睡顏,揚了揚唇,眼底似煙云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