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帝君火葬場(chǎng)了 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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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越攥越緊,胸口痛到發(fā)痹,好似被石頭堵住了,喘不過氣。 怎么會(huì),怎么會(huì)... 她無力地趴在地上,拳頭緊攥,蒼白的肌膚上青色血管隱隱凸起。 “所以,梨霜,你只錯(cuò)了嗎?” 女媧俯視著她,長長地吐了口氣,眼底滿是悲憫。 梨霜死死咬著唇,腦子里跟亂麻似的,攪成一團(tuán)。 難道她真的錯(cuò)了嗎? 可是明明是天帝因?yàn)橐粋€(gè)預(yù)兆,不斷地迫害她,甚至害死了滄凌和那么多仙郡的臣民。 那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我、我...” 她張了張唇,喉嚨卻似堵住了,卻見一只森白瘦長的手伸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耳畔響起一個(gè)堅(jiān)毅的語聲。 “她沒有錯(cuò)!” 梨霜脊背一僵,唰地抬頭,暗淡的天光中,銀川仰首望向半空,蒼白的臉頰清雋削瘦,鬢邊白發(fā)飛揚(yáng)。 他目光依舊沉靜,容顏依舊清冷出塵,可眉宇間卻透出幾分滄桑。 瞳孔里身影顫了顫,梨霜呼吸一滯,胸口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雙手微微收緊。 兩千多年了,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這么仔細(xì)地看他。 似是察覺到她的注視,銀川朝她溫然一笑,又看向女媧,正色道:“大神既然現(xiàn)身,其中糾葛自然也一清二楚。天帝不仁,因一己私念,三番四次迫害阿梨,殺她親友,更用九天神雷將她逼至死地?!?/br> “如此行徑,人神共憤,所以阿梨她,沒有錯(cuò)!” 他深吸了口氣,眼底閃過銳色,握著梨霜的手隨之手緊。梨霜看著他堅(jiān)毅的輪廓,紛亂的思緒忽然清明起來,胸口間的擁堵隨之散去,有種莫明的安定。 她咬了咬薄唇,抬起下巴,眸光堅(jiān)定:“對(duì),我沒有錯(cuò)!” 望著崖邊的兩人,女媧怔了怔,眸中似煙云掠過。 “冤冤相報(bào),恩怨難消,若他還活著,你待如何?” 梨霜一愣:“什么!” 女媧嘆了嘆,抬手一揮,不遠(yuǎn)處白光爍起,顯出一抹飄絮的身影,傴僂著身子,眸光陰詭,低著頭,不敢與人對(duì)視。 此人正是天帝。 梨霜臉色陡寒,唰地站起來:“你居然還活著!”她拿出寒月劍,徑直往過沖,卻被女媧揮手?jǐn)r住。 “放肆!” 梨霜看了眼女媧,眉頭一蹙,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天帝。 女媧則望向天帝,眸光寒了幾分:“無諫,你本該命訣,是你幾位心腹仙官,秘密聚攏你的元神,你這才有幸保留一線生機(jī)。這幾日,你躲在暗處,眼前洪水滔天、哀鴻遍野,你可知錯(cuò)了?” 無諫正是天帝的名字。 他飛速地瞅了瞅梨霜,咬著唇支吾道:“我、我沒錯(cuò),是她要、要?dú)⑽?,我才想借大神的力量,我、我也不知道?huì)變成這樣...” 梨霜銀牙一咬,渾身血流都沸騰了,眸中竄起一團(tuán)怒火,拔劍往過沖,卻被銀川攔住。 “顛倒黑白!要不是你一再逼迫,我何時(shí)想殺你了?”她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雖、雖然是預(yù)兆,可、可你不就真的殺了我嗎?” 天帝打了個(gè)哆嗦,瞥了她一眼,連忙后退。 “哈,哈哈!”梨霜都?xì)庑α耍p眸一熱,泛起悲憤絕望的淚水。 “大神,你看到了嗎?他到這個(gè)地步,竟然還怪在我頭上?這樣的人,他配主宰三界嗎?” “我呸!” 她把劍往地上一插,狠狠淬了口唾沫。 女媧搖搖頭,臉上滿是嘆息。 “無諫啊無諫,你歷經(jīng)九千九百九十八劫,受烈火焚身、天雷轟煉之苦,秉承前代天帝遺澤,這才登上三界之主的御座?!?/br> “可你卻因?yàn)橐痪潴鹧?,一個(gè)幻境,殘害無辜,導(dǎo)致如此滔天禍?zhǔn)隆D氵@等無情無義、心狠手辣之輩,怎配再留在這世上?” 說著,眸光一厲,抬起手往天帝揮去。 天帝臉色大變,連忙躲開,惡狠狠地盯著梨霜:“是你,都是你!若非你這個(gè)逆子,我怎會(huì)淪落到如今這個(gè)地步!我要?dú)⒘四?,殺了你!?/br> 他嘶吼著,臉上兇光畢現(xiàn),張牙舞爪地朝梨霜攻過去。 梨霜眉頭一皺,正要還擊,卻見女媧抬手一揮,將天帝撞飛。 “孽障!吾本欲給你個(gè)痛快,可你居然不知悔改,那吾便將你打入阿鼻地獄,日日夜夜生萬箭穿心之苦,受烈火焚身之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天帝臉色煞白,噗通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大神饒命,大神饒命!” 女媧不再理他,眸光一銳,抬手將他揮入崖底,消失在茫茫弱水里。 望著浩浩蕩蕩的洪水,梨霜身子一軟,好似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心里漫起一陣潮水,酸楚、喜悅、激動(dòng),待潮水消退,心口好似空了一塊,幽寂空蕩。 銀川輕輕握住她的手,眸中露出欣慰之色。 “好了,一切都了結(jié)?!?/br> “是啊,都了結(jié)了?!?/br> 梨霜彎了彎唇,眺目望向遙遠(yuǎn)的西方,云端間,依稀浮現(xiàn)出滄凌的笑臉。 ——滄凌,我終于為你報(bào)仇了... 眼眶一酸,泛起氤氳的水霧。 靜默了片刻,女媧繼續(xù)道:“禍?zhǔn)滓呀^,但三界仍舊生靈涂炭,我這縷殘魂也該了了。” 聽她這樣說,兩人都愣了愣。 梨霜問:“大神,你這是什么意思?” 女媧揚(yáng)了揚(yáng)唇,似清風(fēng)拂面:“為今之計(jì),只有耗吾元神,重塑補(bǔ)天石,并將弱水引入幽冥之淵。” 梨霜眉心一刺:“所以,大神會(huì)死?” “是,而且會(huì)徹底消失?!?/br> 望著她云淡風(fēng)輕、慈悲溫靜的面容,梨霜咬了咬唇,心里似被水煙了,有些難過。 女媧安慰道:“生死倫常,皆出自然,生無需喜,死無需悲。就算吾死了,太陽照常升起,四季照常變換,這天下并沒有因吾的離去有什么不同?!?/br> “所以,不用難過,好好活下去,替吾守著這三界吧...” 梨霜瞳孔一顫,眼角泛起水澤,腿一軟,跪倒在地:“大神...” 銀川抿了抿唇,跟著跪下了,拱起手,神色凝重:“銀川定不辱命!” 女媧頷了頷首,眸中露出欣慰,抬手一揮,兩人便暈倒了。她轉(zhuǎn)眸望向天際,但見紅霞漫天,一輪圓日緩緩升起。 她揚(yáng)起唇畔,眸中似輕煙掠過。 “永別了,我的子民?!?/br> 她深吸了口氣,眸光一定,雙臂舒展,如浮云般朝遠(yuǎn)處飄去,最終消失在茫茫云海間。 . 梨霜醒來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間簡(jiǎn)素的屋子里,燭光融融,寂靜無聲。不遠(yuǎn)處的榻,躺著一位白衣男子。 她細(xì)目看去,是銀川。 他雙眸輕闔,蒼白的臉頰在燭光中籠著一層淺淡的光暈,薄唇淡的沒有一點(diǎn)血色。 她心口一緊,腦子里快速閃過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銀川幫他擋住攻擊時(shí)的慘烈的模樣,他為她報(bào)仇時(shí)神色的陰鷙狠厲、與她攜手救助黎民時(shí)的義無反顧... 一幕一幕,清晰地刻在眼前。 她抿了抿唇,撐著胳膊站起來,緩緩走過去,看著他沉睡的容顏,她的手本能地伸了伸,又縮回去了。 “嘎吱!” 伴著一襲涼風(fēng),房門豁然打開。她轉(zhuǎn)眸望去,見藥王領(lǐng)著瑯桓走了進(jìn)來。 瑯桓眼眶一濕,撲到床邊,哽咽道:“帝君...” 梨霜看了看兩人,眉頭一蹙,下意識(shí)往外行去,卻被藥王叫住了。 “你想去哪兒?” 梨霜轉(zhuǎn)眸,見藥王冷冷盯著她,淡淡道:“我說過,我此生再不會(huì)踏入天界半步。” “哼!”藥王一甩袖子,背過身:“帝君是因你才身受重傷,若非老夫竭力救治,憑他那樣把鎮(zhèn)元丹當(dāng)飯吃,現(xiàn)下已是活死人了!” 梨霜黛眉一蹙,沒有言語。 藥王斜睨了她一眼,走到近前,抬手將靈力往銀川體內(nèi)輸送。梨霜攥了攥拳頭,默然上前相助。 瑯桓趕緊走到外間護(hù)法,防止旁人進(jìn)來干擾。 這般救治了三天三夜,銀川終于蘇醒,見梨霜靠在桌畔打盹,面容疲憊,身上的薄毯已掉落在地。他眸光一恍,強(qiáng)撐著走過去,撿起薄毯想給她蓋上。 胸口卻傳來一陣刺痛,忍不住咳了起來。 “咳咳!” 梨霜眼珠微轉(zhuǎn),陡然驚醒,見銀川掩著嘴,劇烈地咳嗽,頰邊泛著冰炭的嫣紅。 她眉心微蹙:“你怎么起來了?” “我,我想,咳咳...” 瞥了眼他手里的薄毯,梨霜瞬間明白了,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將毯子隨手放在桌上,給他倒了杯茶水。 “給?!?/br> 銀川一怔,看了眼波光閃閃的茶水,眼底泛起巨大的喜悅與酸楚,顫巍巍地接過茶杯,舉到唇邊,卻越攥越緊。 “啪嗒!” 晶瑩的淚珠驟然跌落,濺起一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