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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向他墜落在線閱讀 - 第81章

第81章

    霍巖山罵他打他,逼他說出兩個人“真正的計劃”,他先是茫然地思索了一番,然后咧嘴笑了——這就是真正的計劃,難道還有假的嗎,哈哈!

    霍巖山看他笑得瘋癲,兜頭又是一個巴掌:“混賬!別以為我舍不得殺你!”

    霍今鴻那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或許要洗干凈才能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可他無法憐憫,對方身上再痛也比不上自己心里的痛。

    ——眼看著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成人,幾乎是在當(dāng)干兒子養(yǎng)的崽子啊!伙同身邊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掏光自己用命換來的財產(chǎn)!

    “你把金庫鑰匙偷去給他,你們安排得這么詳密,你會不知道他偷完錢會往哪兒跑???”

    “那不是金庫的鑰匙,是手銬和刑房的鑰匙?!?/br>
    “你他媽現(xiàn)在還跟我裝傻?!”

    “那不是金庫的鑰匙?!?/br>
    霍巖山氣得從胡子到腳都哆嗦起來。

    ——是,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這是小婊子做得出來的事!

    ——好啊……好?。〔惶澥歉宋疫@么多年的人,知道怎么報復(fù)我最有效……吃準(zhǔn)我舍不得殺他,所以利用完了還把他留在這兒羞辱我是不是!白項(xiàng)英,你狠……好狠??!

    “我最后再問你一次!”霍巖山揪起霍今鴻的領(lǐng)子,對準(zhǔn)面頰左右各來了一巴掌,“白項(xiàng)英在哪里!”

    霍今鴻被打得往后仰倒,跟個麻袋似的跌落在地上,眼睛卻還直勾勾地朝前看:“……白陽河水庫往東半里洞子橋,不管多晚他都會去那兒找我?!?/br>
    “我去你媽了個x的!”

    霍巖山拎起他還想再補(bǔ)兩下,忽然覺得對方樣子不太對勁。說起來依霍今鴻的性子,平常要是被這么打罵早就罵罵咧咧或者還手了,今天卻老實(shí)得有些異常,但也不像是害怕或者懊悔。

    左右看了兩眼,他在對方的左耳廓里有一點(diǎn)半干的血跡。

    “怎么回事?”霍巖山心里一驚,懷疑是方才自己那幾巴掌震壞了對方的耳膜,“耳朵痛不痛?”

    霍今鴻不聲不響地仰頭看他,靈魂仿佛已然出竅。

    霍巖山松開手,心里忽然涌起無盡的悲哀。他確是殺不了霍今鴻,哪怕對方做出這般不可原諒之事,他震驚,心痛,氣得發(fā)瘋,但依舊狠不下心來“公事公辦”。

    ——這真的是白項(xiàng)英在報復(fù)我嗎?

    ——不,是他……是他在懲罰我,一切都是報應(yīng)!

    .

    霍巖山把霍今鴻關(guān)進(jìn)一間廢棄的兵舍。

    天亮的時候小孫帶著水和食物去看他:“你耳朵怎么樣,司令說要是還流血就讓醫(yī)生看看?!?/br>
    霍今鴻垂頭坐在墻角,像是沒聽見似的一動不動。小孫又重復(fù)了一遍,停頓片刻嘆息道:“小霍……白副官的事,司令不會再追究你的罪過了,你以后別再做對不起他的事,司令這回真的……很傷心?!?/br>
    霍今鴻聽見熟悉的三個字,這才稍微有了些反應(yīng),頭抬起來,臉皮上糊的血還沒有擦凈。

    “白副官人呢?”

    “沒抓到,應(yīng)該是找不回來了?!?/br>
    “還在找嗎?”

    “過了今天應(yīng)該就不找了,濟(jì)南那邊時刻都有新消息,司令不可能把心思都花在抓人上。”

    霍今鴻得到答案復(fù)又低下頭去,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失望或者欣慰,身體如雕像般靜止在了那里。

    小孫也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對方有沒有聽進(jìn)去,沉默過后再次傳達(dá)霍巖山的意思:“耳朵是要緊事,痛的話就叫醫(yī)生看看。”

    “沒事……”霍今鴻輕聲應(yīng)了一句,隨后微微側(cè)頭,像是在感受耳朵里的知覺。

    左耳確實(shí)是受傷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傷到的,但是跟霍巖山的那幾巴掌并無關(guān)系。

    對了……是在洞子橋下,剛得知哥哥已經(jīng)逃脫的消息。那時候他急著確認(rèn)對方是否在附近,會不會正從別的方向過來找自己,因此不顧一切地尋找,強(qiáng)行把聽覺擴(kuò)大到了極限之外。

    五百米,六百,七百……耳膜像是要撕裂似的疼痛,千千萬萬個聲音一齊鉆入腦中,仿佛再多一點(diǎn)點(diǎn)就能將身體撐碎,可他依舊往前跑著,生怕停下腳步就會錯過哥哥的背影。

    最后耳朵終于不堪重負(fù)地轟鳴起來,劇痛侵蝕了他的神經(jīng),他不得不掙扎,翻滾,大聲吼叫以抵抗從腦子深處傳來的雜響。

    等回過神來一切都結(jié)束了,周遭陷入可怖的寂靜,直到抬頭,左耳緩緩淌出一股熱流。

    白項(xiàng)英始終都沒有出現(xiàn)。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哥哥撒了慌,他冒險去指揮室拿的不是開手銬而是開金庫的鑰匙,對方從一開始就打算撇開自己獨(dú)自回宅子里拿錢,然后逃跑。

    “無論多晚我都會來找你”,這句話也是假的。

    ——是啊,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可為什么我總覺得你馬上就要到了呢?我們會在那里碰面,無論多晚,然后去一個全新的地方生活,只有我們兩個人,不是嗎?

    ——白陽河水庫往東半里洞子橋,我記住了,我會在那里等你,無論等到什么時候。可你在哪里呢,哥哥,為什么我聽不到你了……

    ——不,你不會來了……

    小孫站在門口眼看霍今鴻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在對著虛空說話似的,面目猙獰。他忽然害怕起來,心里生出一股道不明的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