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老是有人要害你?。俊?/br>
    “玩命的買賣，從前仇家多，現(xiàn)在好些了?！?/br>
    “現(xiàn)在不干了？”

    “現(xiàn)在仇家都死光了?！?/br>
    “哦，哦……”霍今鴻默默在心里捏了把冷汗，“那好啊……”

    云連大概知道對方在想什么，但似乎已對此習(xí)以為常：“你跟著喬七做事雖用不著打打殺殺，刀槍棍棒還是要會使的，膽子太小可不行?！?/br>
    “我膽子??？笑話，我可是土匪窩里長大的！”

    “……這么厲害??？”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可不只有耳朵能用。”

    “你跟我逞能沒意思，我不會多給你錢?！?/br>
    云連瞇著眼睛說話，身體隨肩上的力道前后搖晃，平淡的語氣相比起嘲諷更像是很隨意地說出一句“心里話”。

    事實也確實如此。

    因此盡管霍今鴻自覺遭到了輕視，但并沒有合適的理由反駁或表示不滿，因為對方懶洋洋慢條斯理的模樣看上去堪稱和善！

    正當(dāng)無話可說之際那被遣去拿酒的男孩回來了。深色木質(zhì)托盤里并排擱著兩只巴掌高的瓷壺，一對寬口小酒盅列在一側(cè)，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似在端一盆古董。

    “云老板，這是剛溫的，現(xiàn)在喝正好。”

    “放著吧，我出來喝?！?/br>
    云連扯下濕毛巾扔到池邊，就這么赤著上身從水里出來，淋淋灑灑走到凳子前坐下，一條嶄新的干浴巾從背后披上來遮住他的肩膀。

    明雪輕輕柔柔地替他擦干身子，又倒好酒放在稱手的地方。

    云連閉著眼睛休息片刻，等涼快些了端起酒盅緩緩飲下半口。

    “霍先生，一起來喝點吧?！?/br>
    霍今鴻難得被稱作“先生”，雖不習(xí)慣但心里還挺高興，正好在熱水里浸久了頭腦發(fā)暈，便很不客氣地跟過去一道坐下。

    那名叫“南邦”的男孩輕輕巧巧靠過來：“霍哥，我替您捏捏肩吧，松松筋骨再去泡湯，更舒服?！?/br>
    同樣的話，卻比一個鐘頭前在飯桌上那句要中聽些?；蛟S是因為喬七不在，而云連方才被在明雪手下舒服到云里霧里的模樣實在是誘人。

    一件事情由兩個人來做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效果，比方說喬七跟那侍應(yīng)膩在一起很難讓人相信只是陪酒，但云老板光著膀子叫人捏肩應(yīng)該就只是捏肩——盡管聽喬七的意思對方也是喜歡男人的。

    霍今鴻沒多猶豫便默許了南邦的提議，不但完全敞開雙肩亮出背脊，還在閉眼之前連喝兩杯臺子上的清酒。

    味濃且香，熱乎乎的舒服極了，難怪這些當(dāng)老板的放著家里的浴缸不用要上這兒來泡澡喝酒，找人伺候！

    柔軟的手指游走在肩膀和后頸之間，偶爾一記重壓，在覺出疼痛之前又軟下去，獨留連綿不斷的酥麻感纏在筋骨上，逼得他忍不住哼哼起來。

    霍今鴻嘗到甜頭，終于放開手腳卸掉力氣，學(xué)云連的樣子閉上眼睛隨身后的力道前后晃動。

    南邦話雖不多但心思沒少用，且大概看得出霍今鴻什么時候疼了什么時候“還差點意思”，手上力氣也是時輕時重，自己捏累了便停下動作斟上一杯酒，順勢也好休息片刻。

    吃飽了本就容易犯困，酒和按摩又是最叫人放松的東西，霍今鴻貪嘴多喝了幾杯，不出多時便昏昏欲睡地塌下肩膀。南邦見狀換了個位置扶他到躺椅上靠下，從一側(cè)緩緩揉按他的腳跟和腿部肌rou。

    云連也已躺下，閉著眼睛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養(yǎng)神。澡堂突然安靜下來，兩名侍應(yīng)很有默契地放輕動作，過了會兒拿來干燥毛巾蓋在兩人腰間。

    霍今鴻起初還有些意識，但因耳邊長時間無人說話，腦子里又不知道能想些什么，迷糊間真當(dāng)作是躺在床上做夢一般睡去了。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還是老樣子。濕熱的霧氣，清淳的酒香，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花草和土壤的香甜的味道。

    “霍哥……”

    不知誰低低喚了自己一聲?；艚聒欃康刈饋恚瓉硎悄敲心习畹氖虘?yīng)在旁守著自己，不大的單間澡堂里只剩下兩人。

    “他們?nèi)四兀俊?/br>
    “云老板的司機(jī)來接他，說時候不早先回去了，我看您睡得沉就沒叫您?！?/br>
    “啊……那七爺呢？”

    “七爺應(yīng)該已和延江去樓上歇下了。”

    “歇下了？”

    霍今鴻心想他丫的要睡覺干什么不回家睡，連累自己被拖在這兒想走走不了，緊接著腦子里一個激靈，突然反應(yīng)過來對方所說“歇下”是什么意思。

    “那，那什么時候歇完？”

    “您是指……”

    “什么時候能回家？”

    “七爺跟延江聊得來，多數(shù)是第二天吃完早飯才走?！?/br>
    ——什么聊得來，不就是干起來沒完嗎！媽的我這晚上正事沒做幾件，光陪他來逛窯子了！

    “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或者幫忙捎個話，就說我沒事干先回去了?！?/br>
    “南邦不知七爺在哪個房間，霍哥要是實在想見他可以問問經(jīng)理?！?/br>
    霍今鴻也覺得這時候去找喬七屬于存心壞人家的好事，太沒眼力見，到時候把對方惹毛了倒霉的還是自己?？梢侵苯舆@么一走了之，對方興許一樣是要生氣。

    正猶豫著，南邦從外面捧了套干凈浴袍進(jìn)來：“霍哥，這里有的是空房，您要是沒事干又一時走不開，不妨就先睡下，等七爺完事了我再去叫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