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順嘴回答完后，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

    他只是剛好想到了陸知寒，但不能代表他就喜歡——

    沈文問：“你們在一起了嗎？”

    在一起？

    姜寧想到這種畫面，頓時耳朵到臉都紅了。

    沈文差點忘記了，姜寧要是和那位在一起了，也就不會連“喜歡”是什么都要來問他。

    “姜寧，我喜歡你?！鄙蛭暮鋈坏溃骸拔抑滥悴粫饝?yīng)，但是連我這樣的膽小鬼都敢邁出第一步，你比我厲害多了，所以大膽往前走?！?/br>
    風(fēng)里帶著燥熱的氣息，姜寧后知后覺到。

    似乎已經(jīng)入夏了。

    -

    晚上，姜寧走出校門看到那輛車，握緊了書包的帶子，推開門坐上去。

    他從來沒有試過怎么去主動示好，只是在坐下時往陸知寒的方向挪了一點。

    后者似乎沒有注意到。

    陸知寒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仍然在處理工作上的事務(wù)。

    姜寧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和陸知寒挨得更近，有時候困了直接睡過去，醒來就靠在他的肩膀上。

    但那一切都是很自然而然的。

    如今變成了刻意的接近，他總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這種糾結(jié)猶豫到晚上的補習(xí)結(jié)束，陸知寒道：“那今天就先到這里吧?！?/br>
    “等等?！苯獙幊雎?，但對上那雙眼睛，他頓挫了片刻最后只說得出生硬的一句，“我還有點地方?jīng)]弄懂?！?/br>
    陸知寒看著他點的地方，疑惑道：“這個知識點你前面不是做對了嗎？”

    “……哦，那我看錯了?！?/br>
    陸知寒離開后，

    姜寧想到自己前面犯蠢的樣子，簡直想要給自己兩拳。

    怎么可以這么慫啊……

    姜寧洗完澡出來，有些自暴自棄地坐在床邊，對于怎么追人完全一竅不通。

    他打開手機，翻出和杜凱的聊天界面。

    姜寧：【問你件事】

    杜凱：【？！我是在做夢嗎？你居然會主動給我發(fā)消息，嗚嗚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姜寧：【就，你之前追人的時候是怎么追的？】

    杜凱：【這很簡單啊，當(dāng)舔狗，噓寒問暖，平時多點甜言蜜語，要是有對象的就先當(dāng)備胎，隨時準(zhǔn)備上位?！?/br>
    姜寧：【……你沒有底線的嗎？】

    杜凱：【？追人還要底線？】

    杜凱：【你怎么會突然問我感情問題，不會是你有喜歡的人吧？】

    姜寧：【算是吧?！?/br>
    杜凱：【！?。≌痼@.jpg）什么樣的人還要你親自追啊，她對你什么態(tài)度？】

    姜寧想了想，【挺好的。】

    對比起他而言，大部分情況都是陸知寒在照顧和遷就他。

    杜凱：【那這簡直不要太好辦，你試著做點親密的行為，要是他不排斥你，就說明他對你也有意思?！?/br>
    杜凱：【話說回來你喜歡的是誰?。磕銈儗W(xué)校的？】

    其實杜凱想要問，是不是那天出來上網(wǎng)時和他們一起出來的陸知寒，但他又不敢直問。

    等待了一會兒。

    發(fā)現(xiàn)姜寧那邊遲遲沒有發(fā)來新消息，他才察覺到自己被溜了，姜寧根本就不打算透露。

    姜寧上課的時候不經(jīng)意又開始有點走神。

    試探著做點親密動作。

    做什么，怎么做？

    他完全是一頭霧水。

    臨江一中對早戀是嚴(yán)令禁止的，所以三班的同學(xué)即使有看對眼的，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表現(xiàn)出來。

    而姜寧在此之前完全沒有注意過正常的談戀愛是怎樣的。

    這天下了晚課，輪到姜寧值日，他弄完比平時走得要晚一點，校道在月光下幽靜狹長。

    姜寧聽到了蟲鳴之外一點別的聲音。

    “你都一天沒有理我了，牽牽手好不好？”男生的聲音帶著討好。

    “不行，老班已經(jīng)在懷疑我們了?！?/br>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br>
    這條路是出校的必經(jīng)之路，姜寧雖然不想聽他們的對話，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快步往外走。

    月光下，青澀的少女小聲道：“那你只可以牽一會兒，我馬上就要回家了?！?/br>
    姜寧已經(jīng)走過了那段路，出了校門坐上車。

    他和陸知寒有正式的牽過手嗎？

    或許是有的，但從沒有帶著那種意思。

    姜寧的目光落在陸知寒的手上。

    那是一雙怎么樣都挑不出毛病的手，手指修長偏尖，骨節(jié)和皮rou貼合，指尖偏白，缺少了幾分血氣。即使是不戴任何的手飾也會給人一種昂貴的感覺。

    車內(nèi)的燈光偏暗，將兩個人罩在其中。

    今天陸知寒沒有打字，而是在看什么視頻報告，看得很專注，手就放在距離他不遠的位置。

    黑暗給予了姜寧一部分勇氣，他醞釀了許久，將自己的手悄悄挪了過去，輕輕碰了碰陸知寒小拇指的指節(jié)。

    一點微涼沁入姜寧的皮膚，和他的燥熱完全不同。

    姜寧的臉轉(zhuǎn)向窗外。

    他望著倒退的街景，忽然覺得在校道上卑微求愛的人變成了自己。

    車?yán)锏囊曨l被摁下了暫停，陡然變得安靜下來。

    姜寧聽到了自己慌亂的心跳聲，像是干了壞事被抓到，他本來應(yīng)該立刻選擇倉皇逃竄，但他卻沒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