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市回來之后，姜寧讓陸知寒先上去補覺了，他熟練地布置著家里的窗花、對聯(lián)，弄完所有的東西后，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他上樓進了房間。

    以往他進門發(fā)出的聲音就已經(jīng)能把陸知寒給吵醒，但今天他都已經(jīng)翻上床，鉆進被子里，床上的人才被他身上的寒冷弄醒。

    “你好冰?！?/br>
    “捂一會兒就不冰了，”姜寧從背后抱著他，“你今天睡好久，工作是不是強度太大、太累了？”

    陸知寒睡得迷糊，“沒有……”

    姜寧以為他是在逞強，“這么累，你還說沒有?！?/br>
    估計都累瘦了。

    他伸手探進衣服下擺，和他預(yù)想中瘦的不成樣子截然相反，小腹上覆著軟乎乎的rou。

    好像是比原本還要胖了一點？

    陸知寒握住他的手，睜開眼睛，問他：“晚點和我去一趟秋家？”

    “去那里干嘛？我不去。”

    姜寧轉(zhuǎn)過身，別扭地用背對著陸知寒。

    他以為會聽到陸知寒說那他也不去了，沒想到的是，他道：“那你在家里吧，我一個人去拜訪也可以。”

    姜寧坐起來，“為什么非要過去？”

    陸知寒：“拜訪客戶。”

    姜寧：“……”

    最后，姜寧在后備箱裝了禮品盒和酒，按著導(dǎo)航的路線去到一處很幽靜的莊園。

    由于建成的時間久遠，又有專人每年翻新保護，所以建筑外立面上整體保持著精細漂亮的雕花。

    陸知寒走在前面，姜寧跟在后面，他板著臉隨時想要逃走，越靠近那棟建筑他越想走。

    開門時，里面熱鬧的聊天聲和暖氣撲了出來。

    開門的是管家，他看到門外的兩人時，張大嘴巴朝里喊，“先生！先生！陸總和少爺過來給您拜年了！”

    里面的聲音停滯了幾秒，然后是一連串雜亂的腳步聲。

    姜寧默默收緊了禮品袋在手心的繩索，他最不會面對這種多人的聚會場合，因為無論他怎么表現(xiàn)，都會被挑剔說不成體統(tǒng)。

    秋文彥率先走了出來，看到姜寧時眼睛都有了亮光，“小寧，知寒，快點進來，外面冷?！?/br>
    他手里的東西被傭人接過，聚會的大廳里都是他不認識的人，縈繞著nongnong的和睦氛圍。

    顯然這是場沒有外人的家族聚會。

    “小寧，知寒，來來來快坐下來，”距離他比較近的美婦人拉著他和陸知寒，將沙發(fā)最中間的位置讓給他們，“你們來得突然，小姑這也沒有準(zhǔn)備什么東西給你們，這紅包就當(dāng)沖個喜氣?！?/br>
    姜寧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手里就被塞了個大紅包。

    他張著嘴，那個親昵的稱呼卻叫不出來，但對方一點也沒有在意，念叨著，“小寧這么大了，哥，你真的好福氣?！?/br>
    其余人也紛紛拿出了準(zhǔn)備好的紅包，不一會兒，姜寧的手里塞滿了，面前的茶幾上還放著給他們暖身的熱茶。

    “等會兒就可以吃飯了，你們有什么想吃的，我再讓廚房去加?！?/br>
    這和姜寧想得不同，這份熱情像是手里的熱茶一樣，喝下去渾身都暖熱熱的。

    好奇怪。

    難道這才是正常的家庭氛圍嗎？

    姜寧緩緩看向一旁的秋文彥，察覺到他的目光，秋文彥有些緊張道：“要走了嗎？再坐一會兒吧?！?/br>
    姜寧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很輕的嗯了聲。

    吃飯時，背景放著春節(jié)的晚會，席間的氣氛自然又放松，沒有指責(zé)和爭吵，也不是為了利益而聚，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家庭聚會。

    家人在身邊，愛人在眼前。

    姜寧有些恍惚，他在餐桌下悄然捏了下自己的手心，清晰的疼意讓他打消了這是在做夢的可能。

    餐桌上的湯是濃白的魚湯，冒著熱氣，因為熬煮的時間足夠久，喝起來沒有一點腥味。

    姜寧給陸知寒打了一碗。

    陸知寒微微皺了下眉頭，氣味沖進鼻子，他胃里止不住開始翻騰，顧不上餐桌的禮儀，捂住嘴沖去了廁所。

    姜寧愣了下，他連忙跟上去，“陸——”

    他聽到了陸知寒嘔吐的聲音。

    心里冒出不好的預(yù)想，以前的陸知寒工作強度比現(xiàn)在強多了，也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身體的異常。

    而最近太多反常的地方了。

    里面嘔吐的聲音停止后，姜寧推門進去。

    他看到陸知寒的眼眶有點紅。

    “你身體什么時候開始不舒服的？”姜寧的聲線有些顫。

    “沒什么?！标懼溃骸安皇鞘裁创髥栴}，出去吃飯吧?！?/br>
    “不行。”姜寧拉住他的手，“我們?nèi)メt(yī)院，現(xiàn)在就去。”

    他無法接受陸知寒的身體出現(xiàn)一點意外，光是想到有這種可能，他就覺得像是喉嚨里塞了一團棉花，無法呼吸。

    姜寧拉著陸知寒走出廁所時，對上了一雙雙關(guān)心的眼睛，他喉嚨滾了下，拿過陸知寒的外套，對秋文彥道：“爸，我?guī)ヌ酸t(yī)院。”

    秋文彥身形晃了下，反應(yīng)過來后道：“我讓司機送你們過去?！?/br>
    “不用，”姜寧緊緊握著陸知寒的手腕，“我會照顧好他的，新年快樂。”

    過年的夜晚公路幾乎見不到車輛，黑色的跑車疾馳，很快就趕到了最近的醫(yī)院。

    掛號繳費抽血。

    在等待結(jié)果的每一秒，他都無比的煎熬，為什么他這么粗心，如果他能早一點發(fā)現(xiàn)，身為醫(yī)學(xué)生為什么會連這點敏感度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