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急診
并不是何杳誠心作弄他,實在是太晚了,她不得不擔(dān)起主人家的責(zé)任,結(jié)束派對,送別她和齊宥貞的朋友們。 好一番折騰,終于把那些或清醒,或神志不清,甚至睡死過去的人都送走了,她才往回返,見電梯正往上升,她索性走樓梯,卻在將將到達(dá)時,在樓梯間碰見糊了半臉血的陸行淮。 “你這是怎么回事?”何杳大驚失色,聲音都有些顫。 她連忙查看起陸行淮的頭臉,又拽起他掃一眼他的身體,除了臉上結(jié)痂的血看著嚇人外,也只是四肢關(guān)節(jié)處破了皮,連帶衣服都摩擦破開了。 何杳松了口氣,又忍不住皺著眉質(zhì)問他:“你一直待在這兒?” 陸行淮卻低著頭,兩只眼睛直直盯著腳尖,何杳不得不彎腰扭頭看他的臉,只見他眼睛發(fā)紅,嘴角耷拉著,好不委屈。 何杳無語,又軟下語氣問他:“你委屈什么?” 見他終于肯抬頭看她,何杳握住他的手,忍耐著輕聲道:“我?guī)闳メt(yī)院?” 天曉得何杳有多想揍他,長這么大個子,還要她來哄,從前關(guān)系好時也就罷了,偏偏他今天才撂臉子轉(zhuǎn)頭走,現(xiàn)在又委屈給她看,她頓覺老天不公,恨不得撒手不管。 何杳見他又是一副委屈模樣,也不應(yīng)聲,干脆地把他拉出樓梯間,坐電梯下樓。 一路上,出租車司機(jī)不停地瞄著后視鏡,屢次欲言又止,何杳懶得解釋,低著頭刷手機(jī)。 陸行淮斜著眼睛看著何杳,也不說話,一雙黝黑的眼睛陰沉沉的,眼周卻泛著紅。 何杳忍不住額頭憋出青筋,她一次次握緊拳頭又松開,手機(jī)都要被她捏得彎折,終于,還是忍了。 進(jìn)了醫(yī)院,何杳就把陸行淮扔進(jìn)急診,自己站外邊接齊宥貞的電話。 “不是我,是我朋友摔了,我陪他處理下傷口?!?/br> “OK,別等我了,你早點睡。拜拜?!?/br> 掛了電話,何杳的臉也掛了下來。她回頭望著急診大廳,碾了不知多少次地板,終于,她又進(jìn)去了。 * “輕微腦震蕩,建議臥床休息一周?!焙舞媚弥懶谢吹脑\斷報告,掃了一眼,又望著他道。 陸行淮臉上的血跡被處理過,只剩零星的血痂還黏在蒼白的皮膚上,額頭貼著塊紗布。 他沉默地跟在何杳的身后,何杳只覺得有一個幽靈飄在她身邊,陰氣森森的。 何杳停下腳步,身后的人就撞了上來,把何杳撞得往前一栽,差點摔倒。 同是alpha,何杳一直耿耿于懷自己175的身高,現(xiàn)在又如此輕飄飄地被一個快皮包骨的,卻將近190的大個子撞出去半米,她直覺臉上臊得不行。 何杳沉著臉,將他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又將視線鎖定在他略略慌張的臉上,問道:“自己回去?” 陸行淮瞬間變了臉色,幽怨道:“我都腦震蕩了……” “輕微?!焙舞煤敛涣羟榈匮a(bǔ)充道,轉(zhuǎn)身就走。 陸行淮迅速跟上,堪堪走了三步,就跌倒在地,發(fā)出一聲悶響。 何杳蹙眉,略遲疑地轉(zhuǎn)身看去,就見他捂著頭干嘔著。 她跨步上前,扶著他的肩,急切問道:“怎么了?” “我頭暈……”陸行淮擰眉痛苦道,又立刻干嘔道。 “那我們回去看醫(yī)生……” “不要!不是……只是輕微腦震蕩而已……”陸行淮提高音量,又虛弱地解釋道。 何杳卻一陣心情復(fù)雜,“只是輕微腦震蕩而已”?點誰呢? 何杳與陸行淮相識時都還太小,正處于中二時期,個個年輕氣盛,不肯低頭,從前二人斗嘴、挖苦甚至陰陽怪氣更是家常便飯,除了邢影,也就只有陸行淮見識過何杳的叛逆期。 升上高中后,何杳漸漸變得低調(diào)謙和了許多。邢影對此的解釋是,她會裝了,而且越來越裝,現(xiàn)在甚至裝起了貼心溫柔的人設(shè),還勾搭上了一個美麗的omega。邢影對此的評價是: “簡直艸了。” 何杳暗暗罵道。 她看著眼前脆弱的alpha,感情上很想一走了之,但些微的理智告訴她,眼前的alpha失去了腺體,身體本就比旁人差,現(xiàn)在還腦震蕩得跌倒、干嘔,出于為人的基本道德,她應(yīng)該心疼他,然后一刻不離地照顧他。 何杳腦海里天人交戰(zhàn),抬眼就見陸行淮濕漉著眼睛,默默忍受的模樣,直覺老天害她不淺。 她沉著臉攙扶著陸行淮,感到對方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不由暗恨道,長這么高的個子,非得把嘴放這么低?站直了會死??! 陸行淮手臂上的力道越來越大,他差點以為要被撕下一塊rou,但計謀得逞的愉悅又爬上臉頰。 他曾看過那些討論腦震蕩的帖子,他記住了其中的幾個癥狀,并多次一個人照著鏡子模仿著。 陸行淮微微歪頭,就抵在了何杳的頭頂,又趕在何杳開口前,弱弱出聲道:“頭暈……” 何杳直覺這個人在挑釁她的身高。既然橫豎都不能扔下他,橫豎都已經(jīng)是腦震蕩,那她不介意再照顧一個頭上長包的病患。 于是,何杳猛地把頭往前伸,又猛地向后撞去,一聲悶響響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