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空間寵夫郎(種田) 第127節(jié)
第129章 順王 阮溪知腦中空白一片, 被她握著的手也變得冰涼,目光虛虛地落在她身上,片刻后心口才泛起細(xì)密的疼和隱隱的怒意。 想脫口而出的質(zhì)問太多, 可觸及她期待的眼神后,只覺渾身無力,仿佛被一座大山壓垮, 再也不想多說一個字。 “溪知,雖說你如今入仕有本事了,可父為子綱的道理自古就有,你爹說話還是得聽的。不過是隨他去見見順王,有什么打緊?”或許是見他良久未語,她的言語間甚至帶了幾分責(zé)備。 阮溪知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她, 一瞬間只覺可悲可笑。 也不知是為自己以往備受挾制的二十年, 還是為眼前這個可憐可恨的婦人。 勉強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 聲音喑啞地問道:“你是說, 要我聽他的話, 咱們往后繼續(xù)過從前那樣的日子?” 他娘的眼神有些閃爍, 囁嚅著說道:“你爹說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了,他以后會對我好,咱們的日子會比以前強……” 阮溪知不想再聽, 擺手阻止她繼續(xù)說下去,撐著桌案的手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 濃烈的悲哀讓他眼角泛紅, 可如此荒誕的事情又讓他笑出聲來。 “哈哈哈……” 他不停地低聲笑著,直到眼角落下淚, 身體搖晃似要倒地。他娘連忙上前扶他, 卻被他揮袖避開, 自己抓著桌角站穩(wěn)。 見他如此激動,他娘心中也不好受,揩揩眼角說道:“溪知,娘知道你過去十幾年過得苦,可這有什么法子,只能怨咱們娘仨命苦?!?/br> “現(xiàn)下你好不容易出息了,你爹也有了悔改之意,娘苦了大半輩子終于能熬出頭了,你就別計較過去的事,順著你爹些,讓娘過幾日安生日子吧?!彼薜?。 阮溪知用力呼出一口氣,一手緊緊攥著胸口的布料,壓抑著令人顫抖的疼痛。 多年的堅持一朝崩塌,他的人生宛如一個笑話攤在眼前,過去二十年的種種變得虛渺,他甚至開始懷疑這二十年是否真實存在過。 他的思維開始混沌,耳畔聽著他娘的哭聲,眼睛看著他娘蒼老的面容,心中卻只覺得茫然。 眼前的這人,是真實的嗎? 他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悲傷和恐懼,就像孤身置于天地之間,四周孤寂,了無生機。 可在這片荒蕪之中,他突然想起了霍閑之,他身著彩服地出現(xiàn),于是天地間又有了色彩,他的神智也逐漸清明。 回過神后,心里只覺得空落落的難受。 “溪知,算娘求你,你就隨他去吧,別再與他唱反調(diào)了,不然他又該生氣了?!彼锇蟮馈?/br> 阮溪知抬頭看見她尚帶著幾分憧憬的神情,緩緩點了點頭。 “好,我去?!彼f道。 翌日下值回府后,就有來下人傳話,稱老爺讓他一同去順王府。 阮溪知應(yīng)下,換下朝服去前廳,阮霽已在廳內(nèi)等候。上下打量一遍他的穿戴后,狀似滿意地點點頭,隨后得意地提提嘴角。 “果真是你娘的好兒子,我就知道這女人有點用處?!彼f著,臉上的笑意更大。 自阮溪知調(diào)回京城,在官場站穩(wěn)腳跟,他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 在外,他身上并無要緊官職,比不得阮溪知的鴻臚寺卿有威望。對內(nèi),他竟發(fā)現(xiàn)下人對阮溪知有了忌憚,并不像從前那般全然聽從自己的吩咐。 對于二十年來在阮家說一不二的阮霽來說,這種變化無疑讓他有了危機之感,于是這才竭力將阮溪知拉去順王面前。 一來在順王那兒,阮溪知怎么也越不過他去。二來他也想讓阮溪知知道,即便他如今有了官職,自己有順王做靠山,他也不能奈何自己。 他坐在馬車之中,瞇眼看著阮溪知那張酷似自己的臉,想到順王托付自己的事,舌尖頂頂上顎,也不知將阮溪知拉入其中究竟是好是壞。 少頃,馬車行至順王府門前,阮溪知正要下馬,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若順王有什么事交代,能辦到就應(yīng)下,只當(dāng)結(jié)個善緣?!比铎V囑咐道。 見他神色難得認(rèn)真,阮溪知一頓,而后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 阮霽松了一口氣,率先下車走在前面。 其后的阮溪知卻有些出神,方才阮霽那般正經(jīng)的模樣,在他的記憶里實乃罕見。 仰頭看著門口碩大的順王府匾額,阮溪知目光深邃,看不清是何情緒。 順王是當(dāng)今圣上的親弟弟,比圣上小了七八歲。出生不久后,母妃逝世,一直養(yǎng)在當(dāng)時的繼后膝下。 但繼后有親兒子二皇子,對他也不如何上心,再加上二皇子跋扈霸道,順王便養(yǎng)成了膽小怯懦的性子,在皇室中并不受重視。 當(dāng)年皇上處置了二皇子,并未對他下手,卻也沒給他什么官職,只給了一個閑散王爺稱號,因此這位王爺在本朝著實沒什么存在感。 阮溪知這次回京任職,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當(dāng)時他性子和善,言語間頗有示好之意。也是那次,他才知道阮霽當(dāng)初將自己調(diào)回京城,背后出力的竟是這位順王。 他雖驚詫,但也只當(dāng)順王終究是皇親國戚,朝中多少有人賣他面子。 如今看來,這順王恐怕還有幾分玄機。 他心中盤算著,面上卻不動聲色,隨阮霽一同進(jìn)府。 府上的人與阮霽相熟,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他們要來,并不意外,直接將他們帶到一處湖心亭。 遠(yuǎn)遠(yuǎn)地,阮溪知就看見亭中身著錦衣的順王以及身畔撫琴的女子。 阮霽快步上前行禮:“王爺?!?/br> 順王笑著點頭,眼睛看向阮溪知,笑道:“月清,你有個好兒子,豐神俊朗,一表人才?!?/br> 阮霽笑著擺手,阮溪知則拱手道:“王爺謬贊,臣當(dāng)之有愧?!?/br> “哎,你們父子就是太謙虛了。”順王說著話,擺手揮退琴娘,邀他們二人落坐。 阮溪知坐在下首,抬頭看一眼順王。見他長相與皇上甚為相像,只是少了皇上身上迫人的威勢,多了幾分平易近人。 與他預(yù)想中不同,著下人上茶后,順王并未說正事,而是與阮霽談?wù)撈鹁┲凶罱雒母杓枘铩?/br> 阮溪知在一旁聽著,暗道這兩人倒臭味相投,怪不得能走在一處。想著,他還瞥一眼說至興頭的阮霽。 眼看到了飯點,順王才笑道:“今日就到這兒吧,往后多帶著溪知過來走動?!?/br> 阮霽應(yīng)一聲是,起身正要退下,又聽順王囑咐阮溪知道:“我聞近日西夏使臣來訪,鴻臚寺事務(wù)繁忙,溪知可要注意休息,那些蠻子沒什么值得大動干戈的?!?/br> “無非是來求個恩典,我朝家大業(yè)大,也不在乎這一星半點,向皇上進(jìn)言幾句,也省得鴻臚寺上下忙碌。你說是嗎,溪知?!?/br> 阮溪知聞言,倏然抬頭,心中驚駭不已,未料到順王叫他來竟是為了此事,一時難以做出反應(yīng)。 還是阮霽在身側(cè)杵杵他的手臂夠,他才回過神來,見順王正等著自己的回答,頓了一下后說道:“前日宣政殿已就此事商議過了,雖還未定下,但想必皇上心中已有定論?!?/br> 聽他推脫,順王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耐,松開手中擺弄的茶蓋,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臉上親和的表情也有了一絲裂紋。 “那便少就此事再發(fā)言論,之后皇上若是再議,你……可要謹(jǐn)慎回話?!表樛跽f著,眼神冷厲地與他對視一眼。 這眼神,與膽小懦弱可掛不上半分干系,阮溪知神色一怔。 轉(zhuǎn)瞬,順王卻又笑了一聲,說道:“我與你父親相交多年,情誼非比尋常,總歸要提點你幾句。官場之中,還是少說為妙?!?/br> 他的目光深深,阮溪知被他盯著,心中已然掀起駭浪。良久,才應(yīng)了聲是。 從順王府出來后,阮霽難得沒有嘲諷挖苦他,而是罕見的有些沉默,一臉若有所思。 阮溪知自己心中亂作一團(tuán),也無心再琢磨他。 初聽順王為西夏說話時,他只當(dāng)順王收受了西夏的好處,震驚于他的膽大包天。 可后來一試探,才知此事比自己想象中更為復(fù)雜。 那日留在殿中的,除了自己和朝中幾位得用的大臣外就只剩皇上身邊的宮人。 順王對宣政殿內(nèi)的事了如指掌,那究竟是何人向他透漏的?是大臣中有他的人,還是皇宮之中有他的眼線? 阮溪知只覺不寒而栗,再回想起自己那日才回府,阮霽就匆匆出門的情景,只覺順王的不臣行徑已被坐實。再想到順王方才的話,心里亂糟糟的,絲毫沒有頭緒。 要自己拋開仁義道德,與西夏便利,做個通敵叛國的罪臣,有違忠君愛國之道,也難過自己良心這一關(guān)。 況且,此番看來西夏明顯有所圖謀,自己若是緘口不語或是助紂為虐,將大西朝置于危難之中。他日危險來臨,邊塞數(shù)萬百姓的安危就都置于敵手,自己背負(fù)如此罪孽,如何在世上立足。 所以此番,他絕不可能聽從順王的命令。阮溪知想著,心中已有決斷。 可方才聽順王話中的意思,阮霽同順王來往甚密,恐怕早有把柄在順王手上。自己身為阮霽之子,揭發(fā)順王罪行后,難免受到牽連,甚至招來滅門之禍。 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脫身? 阮溪知心中雜亂,看著車內(nèi)沉默的阮霽出神,片刻后,心里突然閃過一個隱秘的念頭。 若這次能將此事處理得當(dāng),或許將是自己除掉阮霽的一個良機,日后再不必受他挾制! 他倏然想起昨日他娘口中令人心寒的話,心里生起幾分豁出去的狠意。 大不了就是受阮霽牽連,人頭落地??扇羰悄芙璐藬[脫挾制,那自己…… 他想著在丹棱時的痛快日子,眼底閃過一絲興奮與狠意,原本紛亂錯雜的思緒快速冷靜下來。此事,須得好好謀劃才是。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趁這個時機將阮琴之的婚事先定下。將來若是有什么變故,也不會牽扯到她。 或許是覺得他這次受順王威脅后,應(yīng)當(dāng)會識時務(wù),知道他們父子是綁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重新聽從自己的掌控,阮霽難得好說話。 聽阮溪知想將阮琴之與張端陽的親事定下,并未多為難就點頭了。 于是,三兩日的功夫,張家就上門提親,兩家快速過了小定。 而這一番動作落在遠(yuǎn)在丹棱的霍閑之眼中,頓時驚得他掉了茶盞。 作者有話說: 順王的事不會多寫,只是阮霽二人和好的契機,會簡單帶過。 第130章 遇刺 “什么?”霍閑之猛然站起, 茶碗翻在他胸前,撒了一身熱湯。 伺候的丫鬟急忙上前擦拭,卻被他拂開, 眼睛直直盯著面前的人。 “你說他去過順王府后,就給他妹定親了?” 暗衛(wèi)聽著他這番動靜,連忙說道:“屬下聽一直盯著那邊的兄弟們是這樣說的。之前阮大人就多次與張端陽同聚, 但并沒看出有結(jié)親的苗頭,沒想到突然就過了小定……” 暗衛(wèi)說著,覷一眼霍閑之難看的臉色,不敢再出聲。 霍閑之臉色陰沉,心里既驚且怒。 阮溪知回京后,他便一直派人盯著, 等著看他爹娘給他“相看”的到底是誰家的女子。未料女子沒看著, 倒是意外探知了阮府秘辛, 知道他回京還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