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司昂一臉可惜。哥還是那個哥,并沒有因為暌違已久就對他大發(fā)慈悲。

    吃完飯,許光弦和許嬌去琴房練琴,許司昂無所事事,索性當(dāng)小尾巴跟了上去。

    琴房還是從前的擺設(shè)，中間一架三角鋼琴。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樂器。

    鋼琴是向茹在用，許家一家五口沒有一個不會用樂器。向茹女士在鋼琴上的造詣在國際上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許司昂還記得他剛開蒙的時候，他媽就經(jīng)常把他抱在腿上，抓著他的小胖手一節(jié)一節(jié)地按琴鍵。想到這里，他無比懷念地摸上琴蓋。

    許嬌大煞風(fēng)景：“發(fā)什么神經(jīng)，不摸自己的大提琴摸媽的鋼琴做什么？”

    許光弦眼神都懶得給一個：“因為他現(xiàn)在大提琴拉得菜?！?/br>
    許司昂忍辱負(fù)重，暗自咬咬牙：“……我沒聾，聽得到！”

    許嬌拖長調(diào)子，哦了一聲。

    許光弦輕飄飄地看了過來：“要不要來合奏一首?！?/br>
    許司昂別過臉：“不要?！?/br>
    許光弦鐵口直斷：“果然菜?！?/br>
    許嬌拍他，嗔道：“給他點面子?！?/br>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成功把許司昂激怒了。

    許司昂：“拉就拉！”

    許嬌趕緊把他的大提琴搬上來，琴弓往他手里一塞。

    許司昂大馬金刀地坐下，問：“拉什么？”

    “你想拉什么？”許嬌問。

    許司昂瞥到樂譜架上正擺著的曲子：“就《帕薩卡利亞》舞曲吧?！?/br>
    “好?！?/br>
    不一會兒，琴房里傳來許嬌氣急敗壞地聲音：“快了！”

    “慢了！”

    “你又快！”

    ……

    一首拉完，許司昂被許嬌嫌棄得夠嗆。

    許嬌說：“越拉越過去了！”

    許光弦在一旁冷嘲：“還不如過去呢，以前拉得比現(xiàn)在不知道好多少。”

    許嬌：“也是哦……”

    許司昂摸了摸鼻子，自我辯解道：“手生了?！?/br>
    “看出來了。”許嬌晲他，“三年沒碰大提琴？”

    “嗯……”

    “沒救了。”許光弦撂下這句話，起身，不給面子地往外走。

    許嬌“誒誒”了兩聲都沒把許光弦喚回來，她束手無策地抓了抓頭發(fā)：“怎么就跑了？說好陪我練習(xí)的呢！”

    “我也可以陪你啊?！痹S司昂抱著大提琴道。

    許嬌回過身，白眼快翻到天上了：“你……？你都不聽聽自己拉得是什么玩意！”

    許司昂嘖了聲：“給我一個小時，我熟悉下譜?！?/br>
    “給你一天都不中用！”許嬌說，“還當(dāng)你年輕呢，都這么大了，早沒天分了！”

    許司昂咬牙切齒：“等著！”

    許嬌哼了哼，表示不用等，自己拎著小提琴去樓下找許光弦了。

    許司昂吧，打小就有一身反骨在，別人不要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玩電吉他就是，老頭子越是反對得厲害，他越是玩得歡。

    許嬌以前說這是病，得治！

    許光弦則是不以為然，說多打幾頓就安分了。

    不過那段時間他確實安分了不少，氣完老頭后，成就感爆棚，緊接著就是偌大的空虛襲來。

    當(dāng)時許光弦正在申請國外的大學(xué)，有大把時間待在家里，對于許司昂這種挑戰(zhàn)他底線的做法，他遵循了自己一貫的原則，先打再說。

    一個家里，真正的血脈壓制不是父母，而是哥哥jiejie。

    許嬌和許光弦一度在許司昂的童年里扮演著的不可或缺角色。是哥哥jiejie，但也不完全是。再大逆不道一點，把許嬌和許光弦形容成養(yǎng)父母或許更為貼切。

    向茹和許忠平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們不能長時間陪伴在他身邊。從他記事開始，許嬌和許光弦對他的影響就遠大于向茹和許忠平。

    許嬌曾經(jīng)說過一段趣事，說他剛牙牙學(xué)語那會兒，她和光弦教他念“mama”“爸爸”，準(zhǔn)備給向茹和許忠平一個驚喜，結(jié)果學(xué)會后第二天，他就沖著她和光弦喊爸媽，弄得他們哭笑不得。

    光弦糾正了他好久，才讓他學(xué)會了喊“鴿鴿”。

    光弦那時也才是個小學(xué)生，忍不住過去報復(fù)性地掐他的兩頰的rou，把他掐成了小雞嘴：“我還‘咕咕’呢！”

    好的沒學(xué)會，壞的盡學(xué)。后來好長一段時間里，許司昂屁顛屁顛地跟在光弦后面喊“咕咕”。

    光弦恨不得用棉花堵住耳朵。

    向茹回來后大吃一驚：“嚯，我們家什么時候養(yǎng)了一只小雞崽了？”

    許光弦無語凝噎。

    ……

    月上梢頭，皎潔的月光灑滿寂靜的庭院，夜風(fēng)幽蕩，帶了些寒意，香樟樹上響著微弱的蟬鳴，顯得夜色愈發(fā)的深幽了。

    許司昂揉了揉酸澀的后脖頸，放下手中的琴弓，他抬眼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十點了，樓下庭院已經(jīng)聽不到了許嬌和許光弦的小提琴聲。

    他打開門，準(zhǔn)備回房休息。

    外面二樓走廊黑黢黢的，但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浮著一層朦朧幽微的光，是樓下客廳投上來的。

    他們家客廳頂上是中空設(shè)計，所以二樓看一樓一覽無遺，許司昂走到扶手護欄邊上往樓下看。

    沙發(fā)上坐著兩個人，在看電視。而電視機上正放著《樂隊之戰(zhàn)》。

    許司昂以為是許嬌和許光弦，沒太在意，剛轉(zhuǎn)過身腦海里突然閃過什么，意識到不對，他又迅速回身低頭看去。借著微弱的光線，許司昂終于辨出那兩人是向茹和許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