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他說得格外刺耳，幾乎把所有的刺全拔出來了，他就想讓管嘉明長長記性。

    可換來的是對方一貫的沉默。

    “是不是因為他？”

    管嘉明終于說話了：“誰？”

    “他??！那個攝影師！”李喆說激動了，咳嗽一聲，“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月初你就不對勁，我說你怎么最近黑眼圈這么嚴(yán)重，沒精神沒精力的，原來早就——”

    管嘉明打斷道：“阿喆。”

    李喆浩大聲勢突然止住，像是嗡嗡亂飛的蚊子被一巴掌拍死了。

    “別說了。”管嘉明聲音沉沉的，他終于將藏起來的疲憊和困頓解放，“去醫(yī)院吧。”

    其實李喆多多少少猜到了。

    管嘉明從那間工作室進(jìn)去到出來，每時每刻的情緒都不對。他了解他，如果不是碰到什么意外，管嘉明不會這么反常。

    李喆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一震，微信群里正在傳閱著一條八卦，八卦的主人公正是剛剛見過的沈玉閆。

    他們才從“藝悠”工作室回來半個小時不到，沈玉閆的新聞就傳得比車輪胎還快了。

    【延雨公子大膽示愛！——對方竟然是無名小卒？】

    還有一張配圖，配圖上的沈玉閆笑得十分欠抽，而站在他身邊的齊尋，看上去毫無表情。

    可兩人的距離被狗仔拍得像幽會一樣。李喆眼神好得出奇，還留意到照片ps的痕跡。

    他腦子飛速運轉(zhuǎn)。

    管嘉明之所以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多半是在感情道路上栽了跟頭。雖然不知道這跟頭摔得有多疼，但總歸不像絲毫不在乎的樣子。

    李喆這人，最擅長做順?biāo)浦鄣氖聝?，尤其在管嘉明的事情上，他覺得他多半是沒想開。

    他尊重管嘉明的選擇，但就目前的這個情況來看……

    李喆想做個惡人。

    “沈玉閆宣布不追你之后，新目標(biāo)變成齊尋了？”

    果然，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管嘉明的視線射過來了，下一秒，一只手伸來搶過他的手機，將新聞從頭看到尾。

    李喆留意著管嘉明的表情。

    很顯然，管嘉明自然表現(xiàn)出多么震驚的樣子，只是眼睛一刻不偏移，渾身散發(fā)著“別打擾我”的氣息。李喆打了個噴嚏，感覺車內(nèi)溫度驟降，手一搓，又瞧見管嘉明直起的脊背往后靠了回去。

    李喆回過身子，發(fā)動汽車。

    在汽車點火的那一剎，他耳朵靈敏，聽到身后傳來一聲輕輕的“哼”。

    *

    齊尋赴約了沈玉閆的飯局。

    地址在一家私人會館，很隱秘，看著也很貴。

    齊尋到時，沈玉閆已經(jīng)點滿了一桌子的菜。

    他說：“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所以我把我喜歡吃的都點了?！?/br>
    說罷又把菜單遞給齊尋：“你還有想吃的嗎？別客氣。”

    齊尋搖搖頭，菜單放一邊，服務(wù)員抱著離開包廂。

    包廂很安靜，齊尋盯著桌上那座布滿冰霧的龍船，上面呈放著價值不菲的刺身和海鮮，余下幾個菜，幾乎都是琳瑯滿目的高檔品種，做得精致出彩。

    可惜齊尋沒有什么食欲。

    沈玉閆認(rèn)真地看著齊尋的眼睛，他的目光柔和又溫順，充滿了齊尋赴約的意外，卻不拘束。

    “你能來，我很高興?！鄙蛴耖Z笑著說，“很久沒有跟帥哥吃過飯了?！?/br>
    齊尋開門見山道：“你要找我們合作什么？”

    沈玉閆夾了一筷子螃蟹，放在齊尋碗中說：“先吃飯，我們暫時不聊這些?！?/br>
    齊尋坐著沒動，片刻后，他站起了身。

    “哎！”沈玉閆連忙走到他跟前，堵住他的路，“我知道帥哥都有個性，沒想到你這么有個性?！?/br>
    他像是敗給了齊尋的執(zhí)著，安撫道：“好好好，我們不整虛的，直接進(jìn)入主題?！?/br>
    齊尋原路坐回，這一次他的手沒有上桌，而是固定在桌底，擺放在膝蓋上。

    沈玉閆對他笑道：“坦白說，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對你印象很好。所以喜歡你這種事，應(yīng)該承認(rèn)起來沒什么難度?！?/br>
    齊尋十指掐攏。

    “雖然我是想邀請你合作來的，但是順帶表個白應(yīng)該也沒什么吧？”沈玉閆雙手放得踏實，“你應(yīng)該也不會有負(fù)擔(dān)，因為不用想我也知道，你會拒絕我?！?/br>
    齊尋這才回答：“一直跟延雨合作的攝影師，其實是你吧？”

    沈玉閆愣住了。

    齊尋淡淡道：“你隱藏自己的身份，在日本留的是別的名字，但是要具體知道的話，也不難?！闭f罷，他盯著沈玉閆，又補充：“那十幾次的合作，你都處理得滴水不漏，可你忘了，馬甲再多，也有藏不住的時候。”

    沈玉閆笑道：“你都看出來了？”

    齊尋一頓。

    他意外于沈玉閆的坦誠，仿佛剛才他的那些話都不是秘密。

    沈玉閆：“是。我的確有很多跟延雨的合作，也的確不想拿這些名頭來當(dāng)籌碼回國做老大。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延雨就是一口吃不下的胖子，我要吞了他，就得做個孫子樣?！?/br>
    “所以你找我？”

    “我找你就是單純想跟你合作，既然你都看出來了，我也沒什么好掩蓋的?！鄙蛴耖Z笑得十分得意，“不過有一點啊，我找你是想你單獨跟我做事，離開你現(xiàn)在所處的一切環(huán)境，來到我這里幫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