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 第34節(jié)
裴峴聽得心里一緊,下令道:“給我殺,生死不論!” 他的親衛(wèi)兵見過血,也絲毫不懼這種場面。 原本殺的起勁的黑衣人立刻被屠殺,開始隨處逃竄。 等冬葵拖著一臂湊到趙幼澄身邊,裴峴已經(jīng)將人抱起來,趙幼澄毫無知覺,任人擺弄,裴峴也不知道她哪里受了傷,不敢亂動她,她的血順著頸側(cè)留下來,白的脖頸兒紅的血,即便在朦朧月色下,也看的他眼皮直跳。 冬葵嚇得聲音有些抖:“大人,救救我哥哥?!?/br> 裴峴抱著趙幼澄充耳不聞,懷里的人,輕飄飄的沒一點分量。 等他將人安置在馬車上, 不過一刻鐘冬凌渾身是血被人送到跟前來,裴慎跟著來報:“一共二十五人,死了十七人,逃了八人?!?/br> 裴峴沉著聲:“知道了,剩下的我要活口?!?/br> 裴慎應了聲,便繼續(xù)去追逃竄的刺客。 冬葵帶著人將公主府剩下的傷殘的家丁收攏后,裴峴也不敢耽擱,連夜安頓在自己在北城外的別院里,讓人去進城尋章嬤嬤和黃太醫(yī)。 章嬤嬤被連夜帶出來,看到趙幼澄的樣子嚇得面無人色,實在是趙幼澄的樣子太過糟糕了。 裴峴一整晚都不說話,裴慎還沒有回來,黃太醫(yī)見了大驚:“殿下怎么會這樣?” 裴峴本不欲多說,見章嬤嬤哭成淚人,耐著性子說:“殿下路上出了意外。我正好出城遇上。” 冬青至今都跪在外面不肯起身。 章嬤嬤服侍著趙幼澄,助黃太醫(yī)一一檢查過后,聽黃太醫(yī)說了不會傷及性命,可章嬤嬤看趙幼澄就跟看眼珠子似的,哪里肯相信。 她至今都沒醒來,房間里的人也不敢說話,都靜悄悄的。 裴峴也舒了口氣。 直到子時趙幼澄才醒來,她是疼醒來的,恍惚間看到了章嬤嬤,問:“我沒死嗎?” 章嬤嬤聽得大慟,淚涕漣漣。 黃太醫(yī)簡直為她cao碎了心,這才調(diào)養(yǎng)了多久,又出幺蛾子。 他在太微宮和趙幼澄相處久了,平日里和冬青斗嘴說話也不客氣,此刻他想發(fā)脾氣,但見煞神一般的裴峴又不敢吱聲。只好說:“殿下一定注意安養(yǎng),再可經(jīng)不起這樣的變故了,今晚服藥后先睡吧?!闭f完沒好氣出門去給外院的幾個傷員去看了。 黃太醫(yī)走后,她才張嘴說話了,最先問:“冬凌呢?冬葵呢?” 冬葵的傷口包好后,已經(jīng)去睡了,章嬤嬤和裴峴在這里。 章嬤嬤怕她擔心,趕緊說:“都好好的,冬葵包扎好傷口已經(jīng)去睡了,冬凌傷重,但性命無礙,殿下放心。” 裴峴:“都活著。” 隔著紗簾,趙幼澄聽到了裴峴沉沉的聲音,心里終于不怕了。 她頭上、后頸、左臂、右腿都有傷,沒有傷到骨頭,已經(jīng)是她命大。 “冬青呢?” 章嬤嬤:“她沒事,幸好遇上了裴大人?!?/br> 府中女婢死了四人,府兵傷亡過半,簡直觸目驚心。 “到底誰要殺我?” 裴峴聲音依舊淡淡的:“這會兒知道怕了?” 趙幼澄也沒了往日的牙尖嘴利,疼痛也不能讓她清醒,昏昏沉沉中只低聲說:“馮直和舅舅家有親,周聿昭已經(jīng)查到他身上了,就寫信威脅我?!?/br> 裴峴聽得眼皮直跳。 他就知道,她慣會挖坑。 趙幼澄知道他這個人聰明,從來不聽不該聽的,可她偏偏就喜歡說給他聽。 她今晚受了大罪,心里憋屈,所以這些有的沒的一股腦都想說出來,故意講給裴峴聽。 “皇祖母召我回京,必然不是因為她過生辰,我聽說中秋節(jié)后,京中成了不少親事。我和忠義候是沒有來往的,他為什么突然會寫信給我?我不過是不憤劉正東在江都卡要錢糧,不過是……” “不過是攪渾水而已,是嗎?” 裴峴打斷她的話,發(fā)問道。 趙幼澄見他絲毫不上當,還是那么冷冰冰,又怕他追究到馮直究竟是誰的人。 弱弱爭辯:“難不成我順著他的意思?要我討好他嗎?” 裴峴并不是這個意思,見她嘴硬,只說:“你既然膽子這么大,想來也不怕區(qū)區(qū)幾個毛賊。” 趙幼澄一動疼的厲害,抽了聲冷氣,氣弱道:“師叔,我丟了性命,無所謂的,但是我身邊的人是無辜的,我一定要報仇,就當我求你了?!?/br> “為什么不直接稟明陛下?” 趙幼澄:“我不想被人當成一個由頭,誰害我,我自己會去報仇。要是鬧到朝堂上,鬧到陛下跟前,我一個女兒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第34章 受了驚嚇 ◎大哭◎ 裴峴見她服軟, 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教訓她,盡管她這次是真心開口求她,又覺得她桀驁難馴, 教訓道:“你知道就好?!?/br> 說完起身說:“好好休息, 你身邊的那個女婢跪在殿外不肯起來……” “冬青嗎?” 章嬤嬤嘆氣:“她就在外面。不肯起來?!?/br> 她疼的厲害,嘶嘶了幾聲后,聽到門外有抽泣聲傳來 “讓她進來?!?/br> 片刻后冬青的臉凍的青白, 可她絲毫不管,一心求死:“殿下, 奴婢該死?!?/br> 冬青和章嬤嬤起初一見趙幼澄這樣,兩人哭成一團。 趙幼澄問:“你沒事吧?” 冬青哭的天昏地暗, 哪顧得上說話, “殿下, 奴婢該死……” 章嬤嬤也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 只知道殿下出事,冬青沒事, 。 冬青哭著說不出話,章嬤嬤以為趙幼澄不肯安睡,擔心她們, 就慢慢分說:“人傷的厲害, 萬幸沒有性命之憂,冬凌右臂刀傷有兩寸長,且很深。且斷了一臂,身上傷口也很深。冬葵肩上挨了一刀,肋骨斷了一根, 府兵死的就多了。我要是知道這個兇險, 就萬不該答應讓你去城外莊子上?!?/br> 趙幼澄:“嬤嬤, 這是意外。我也沒想到他們是沖著劫殺我而來的。” 章嬤嬤焦急:“這到底為什么?殿下整日呆在太微宮閉門不出,到底礙著誰的眼了?” 趙幼澄自己也不知道,這場無妄之災來得太突然,將她殺懵了。 “嬤嬤不要怕?!?/br> 章嬤嬤一夜都沒合眼,這下徹底不肯去睡,要不錯眼的盯著趙幼澄,生怕那些賊人再沖進來。 趙幼澄安撫她:“嬤嬤放心,這里是師叔的別院,很安全。” 冬青:“都是奴婢的錯?!?/br> 趙幼澄嘆氣:“是我讓你去搬救兵,你有何錯?” 冬青認死理,她跑了所以沒事,可是殿下差點就沒命了。 “嗚嗚……”,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后怕。 “你過來。” 趙幼澄有些氣弱說:“冬葵和冬凌……差點就沒命了,你要幫我照顧好他們兄妹,知道嗎?冬葵要是養(yǎng)不好,我拿你是問?!?/br> 冬青這才說:“奴婢一定照顧好她,奴婢再也不說她了?!?/br> 她向來好強嘴巴厲害,冬葵話少,從來不反駁她,尋常她都是當自己是殿下身邊的第一人,經(jīng)常用身份指揮冬葵,冬葵也不惱,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去吧。” 打發(fā)走冬青,章嬤嬤也后怕,替她蓋好被子,后怕之后又是慶幸,嘆氣:“殿下真的福大命大。” 趙幼澄聽她害怕才說:“沒事的?!?/br> 裴峴坐在外間,瞥了眼紗簾里面,說:“我若是再晚一刻鐘,你就成了刀下亡魂,知道嗎?” 趙幼澄:“知道。謝謝師叔救命之恩。” 她此刻清晰感覺到渾身的疼痛,尤其是頭痛欲裂,可因為疼得真切,也真實,才能提醒著她,她還活著,才讓她覺得踏實。 她講不出來,活著真好,但是真的感謝裴峴。 “我以為我必死無疑了?!?/br> 裴峴:“安安穩(wěn)穩(wěn)呆在太微宮,你亂跑什么?” 趙幼澄爭辯:“可是……我做錯了什么?我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我久居江南,江南茶糧米價格知道的太清楚,他們就能這么猖狂殺我?我堂堂長公主,他們說殺就殺?若我不是長公主呢?闖進太微宮來殺我?” 裴峴好久都沒說話,最后只說:“早些就與你說過,想太多說太多,與你沒有好處……” 趙幼澄甚至想說,我不過是自保而已,到底是誰這么猖狂。但最后也沒說話。 裴峴也不想再多說,起身說了聲:“多休息,有事叫我?!?/br> 這別院的人都是他的親信,做事和他如出一轍,坐臥行走之間十分有規(guī)矩。 所以等他出了房間后,見裴慎已經(jīng)等在院子里,他冷著臉問:“看得出來是什么人嗎?” 裴慎身上也掛了彩,不過不嚴重,低聲說:“和江南大人遇到的人一個路數(shù)?!?/br> 裴峴沉著臉,有些發(fā)狠:“能撬開嘴嗎?” “抓住兩個,已經(jīng)自盡。怕是撬不開嘴。” 裴峴:“先回去再說。” 他就住在隔壁,結(jié)果丑時末聽到隔壁輕聲的哭喊聲,他以為趙幼澄出事了。 趙幼澄受了驚嚇,高熱不退,有些燒糊涂了,合上眼就能夢見月色下,那人手中的刀沖她而來,她和那日在馬上一樣,拼命的躲,可那人緊追不舍,她便在夢里呼救。 章嬤嬤熬了一夜,歪在床邊睡著了,她最先不出聲,等章嬤嬤察覺觸摸她額頭,才發(fā)現(xiàn)她開始發(fā)熱了,章嬤嬤立刻起身去呼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