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 第52節(jié)
茍且了幾年,才能進(jìn)門。也對,方靜云的母親還沒有吃進(jìn)安陽侯府。方靜云也不過是一個野種。 “劉家小娘子丟失,她們鬧起來了?” 冬凌詫異:“不昨夜丟的不是劉家小娘子,好像是高家的女眷,只是今日劉家鬧起來了?!?/br> 趙幼澄皺眉,那昨夜裴峴來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有人被擄走了,所以才匆匆來了趟,但最后什么都沒說,只說是著了火,最后又走了。 她有些走神,冬凌又說:“忠義候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回事,我回來路過五城兵馬司的時候,還聽到有女眷的哭聲……” 趙幼澄淡淡說:“真是兇險,盯死忠義候,記住劉小娘子就是去找他了。讓五城兵馬司的人知曉,也要讓劉家人記住,劉小娘子昨晚是跟著忠義候的。只要做實了,這件事就沒事了,若是能找到走失的女眷也幫一幫吧?!?/br> 方靜云是外室女,這會兒那位如夫人還沒有入安陽侯府。 周聿昭想必就是因為方靜云才和安陽侯成了通家之好。當(dāng)年因為安陽侯,皇祖母逼著她認(rèn)下方靜云這個妾。 那就委屈方靜云再入一次忠義候府,再當(dāng)一次妾吧。 她不信周家的運(yùn)道,永遠(yuǎn)那么好,我逆天改命都能活著,倒要看看你們周家是不是真有天道保佑。 冬凌走后,她一個人坐在書房,章嬤嬤進(jìn)來勸說:“天才亮,殿下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一夜都沒睡,這么下去怎么行?!?/br> 她搖頭:“睡不著了,讓她們兩睡吧,別吵她們?!?/br> 章嬤嬤便不再勸了,去廚房給她準(zhǔn)備吃的去了。 她自己磨墨,在紙上亂寫,不多會兒就見裴芝玉也起來了,大概是不好意思,站在書房門口怯生生的,趙幼澄看見她了,笑起來朝她招手。 裴芝玉很喜歡她,甚至很羨慕。總覺得她很不一樣。 等過去看到她寫的:君不見長松臥壑困風(fēng)霜,時來屹立扶明堂。 這樣壯志未酬的詩,她極少讀,連哥哥們都沒有這樣的氣魄。 但也能窺見其中的力量,她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殿下和小叔叔有些像。 看著和氣,但身上的氣勢掩蓋不住的,有些飄渺她也說不上來。 聽母親說,她和小叔叔是師出同門。 “住在這里不習(xí)慣?” 裴芝玉搖頭趕緊說;“我睡得極好,夢見了江南?!?/br> 趙幼澄笑了下:“江南有江南的好,上京城有成京城的繁華,各有不同。” 裴芝玉向往歸向往,但要說讓她嫁到江南去,她是舍不得的,她出生在上京城,對這里熟悉又熱愛。 趙幼澄并不可以招待她,只說:“你隨便看吧?!?/br> 她還在練字,裴芝玉教養(yǎng)很好,并不亂看,只是站在旁邊乖乖給她磨墨,邊說:“殿下的字真漂亮?!?/br> “我的字遠(yuǎn)比不上你小叔的,你父親的字也很有名?!?/br> 裴芝玉害羞的笑了下,也不反駁。 太微宮中太平安靜,風(fēng)雨浸不來,外面卻一點都不太平,等午膳的時候,方氏領(lǐng)著兩個兒子來送趙誠。 見她這里還有兩位,笑著說:“見過兩位殿下。殿下這里才熱鬧?!?/br> 安成好奇看她,趙幼澄招呼:“表嫂不用客氣。” “昨夜你們沒去逛燈會嗎?” 趙幼澄:“我和安成很早就回來了,你瞧,安成買的東西都在呢。” 方氏打發(fā)了兩個兒子跟著趙誠去了永嘉寺,她坐在上房陪著,顯然是有話和趙幼澄說,兩儀殿的內(nèi)官劉捷已經(jīng)奉皇后娘娘的旨意來接安成了。 安成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只能帶著禮物依依不舍回宮去了。 裴家還沒有人來接裴芝玉,她有些不好意思,趙幼澄笑說:“這是你小叔的好友,趙善易趙大人的夫人。” 裴芝玉微微低頭見了禮,乖巧坐在一邊。 方氏笑說:“原來是蘊(yùn)玉的侄女,那倒也不是外人,昨夜幸虧你們回來的早,差點就出事了。” 趙幼澄:“昨夜裴大人不放心,特意來了一趟,只說是著火了但沒說有人走失了啊。” 方氏立刻說:“估計是怕嚇著你們,見你們都好好的就行了?!?/br> 趙幼澄裝作不知道,問:“走失的是官眷嗎?” 方氏悄聲說:“據(jù)說是御史臺劉大人家里的千金,和她家大媳婦的族妹。今日各府都閉門不出,其他人就算走失也不肯露出一點風(fēng)聲來,畢竟找回來好好地就沒事。只有他們家放聲大喊,就算是擔(dān)心小娘子,好歹也遮掩一二……” 趙幼澄皺眉:“人還沒找到嗎?” 方氏嘆氣:“哪那么容易,京衛(wèi)營在城外死守西南四門,我家七爺說人肯定還在城內(nèi),就算挨家挨戶的搜,也要些時間?!?/br> 趙幼澄寬慰說:“也不一定就是擄走,保不齊昨夜那么熱鬧花前月下的相會一場,和誰走到一起也是有可能的,現(xiàn)在嚷出去,就是沒事也不敢回來了……” 方氏聽了后,立刻說:“倒也是這個道理,確實有傳聞……” 五城兵馬司衙門里,褚英像一頭暴躁的驢,嗷嗷的叫喚著轉(zhuǎn)圈,將各路回來報告的人馬罵的狗血噴頭。 聽到有人在寶應(yīng)樓遇見忠義候領(lǐng)著一位小娘子,又加上大小高氏一口咬定劉小娘子是去尋忠義候了。 褚英咬牙切齒:“給老子把人盯死!只要有人證在,就給我盯死。媽的,狗男女私會,便給老子惹這種麻煩!告訴劉重儒,要女兒,問他女婿要去!我特么又不是媒人!” 他現(xiàn)在很憤怒,被上司痛罵一通后,他的火氣正沒處撒,又遇上劉家不開眼鬧事,他自然有理由認(rèn)定,什么狗屁讀書人家,為了攀親做的套,給他惹麻煩了。 朱氏原本還不知道這回事,但府中有人說高氏徹夜未歸。 她訓(xùn)誡媳婦們習(xí)慣了,敢夜不歸宿這樣的萬惡的事情,簡直敗壞忠義候府的門風(fēng),包括庶子周榮都被她叫回來罵了一通。 周榮只有個閑職,至今還是個小吏,哪敢和嫡母起爭執(zhí),被罵的頭也不敢抬,吶吶不敢言。 朱氏一心要懲治高氏,根本沒把事情往孫兒的身上想,周榮倒是聽說了一些,但也不敢和嫡母提起。 第51章 螳螂捕蟬 ◎黃雀藏在這兒呢◎ 趙善易聽到風(fēng)聲, 將褚英打發(fā)走,也讓人去查了。而他自己掉頭就去找裴峴,見了人就說:“雖然你沒有和劉家結(jié)親, 但劉家小娘子一心愛慕周聿昭, 怎么說也是奪妻之恨了吧?” 裴峴頭都不抬,問:“都統(tǒng)衙門這回是沒沾事情?那要不要我給你找點事做?” 趙善易:“這兒有個機(jī)會,你要不要聽聽?” “不聽?!?/br> 兵部最近有北方關(guān)口的戰(zhàn)報, 但是陛下以開年為太后祝壽為由,繼續(xù)駁了增兵的請求。其實是戶部吃緊, 要等春耕之后才能再做打算。 趙善易路過官署,就是為了特意講八卦給他聽得, 管他想不想聽。 “昨晚的亂子查得差不多了, 如今也成了上京城的樂子, 劉重儒的女兒被周聿昭拐了, 徹夜未歸。” 裴峴前一晚聽的可不是劉家小娘子被賊人擄走了。 怎么過了一夜,就變成了, 周聿昭拐走了劉重儒的女兒。 趙善易見他抬頭看過來,樂呵呵笑說:“當(dāng)然,這件事你不好說什么, 我就不一樣了, 我還要去五城兵馬司給褚英那個老殺才去斷官司呢,褚英現(xiàn)在滿世界嚷嚷他委屈,今兒可有的瞧了。” 他眼里都是幸災(zāi)樂禍。 裴峴放下筆,皺眉問:“昨夜到底丟了人沒有?誰家的?有報備嗎?褚英要是愛管這種閑事,那就去御史臺好了, 聞風(fēng)奏報最是拿手, 你也一樣, 你們兩個到時候還能做個伴。” 趙善易:“瞧你這話說的,該有的都有,該查的也在查,褚英再蠢也知道輕重,只是劉家和他要女兒,他上哪去給劉家賠?再說了人有證據(jù),昨夜有人看見了周聿昭帶著一個小娘子。這得怪誰?這會兒誰都有理,這不褚英就求到我這里來了。我還有公務(wù)在身,這京畿防衛(wèi)不也要上心嘛。哪有功夫替他去找人?!?/br> 說完又羨慕裴峴清閑。 京衛(wèi)營駐扎在城外三十里處,統(tǒng)帥張克堅是他的大師兄張克定的族弟,比他大幾歲,曾鎮(zhèn)守過定襄。他提領(lǐng)京衛(wèi)營,但不管營中事務(wù),偶爾去巡營,或者是傳旨。但這個官職特殊就特殊在這里,調(diào)兵符在他手里,兵馬由統(tǒng)帥統(tǒng)領(lǐng),要和統(tǒng)帥關(guān)系融洽,這個差事非顯貴不能做。 但裴峴不顯山露水,和張克堅兩人配合得很好,京衛(wèi)營在京畿兵馬中不是最出眾的,但一定是上下最齊心的。 裴峴問:“已經(jīng)鬧開了嗎?” 趙善易嗤笑:“你說,劉家這門親,也真的不合適。劉老大人迂腐些也就是了,偏偏他又懼內(nèi),家里女眷們真真是各顯神通,簡直反了天了?!?/br> 裴峴不多提起劉家,又問:“科考在即,各地進(jìn)京祝壽人馬也已經(jīng)快到了,你仔細(xì)著些。小心捅出亂子?!?/br> 趙善易本來就是進(jìn)來繞一圈,然后去五城兵馬司看熱鬧,褚英震不住那幫人,派人來請他一早上了,他早晚都得去一趟。但聽裴峴說起開年祝壽的事情,就坐下了,不準(zhǔn)備走了。 “你和我說說,怎么個章程?!?/br> 這里是官署,人多嘴雜,裴峴也不想亂說,只是提醒:“聽旨意辦事就是了,把手底下的人管好,做好分內(nèi)之事,尤其不要沾上主考官。上京城守衛(wèi)你要盯好了,尤其十六門。上元節(jié)的西南四門是城外的人替你盯著,但后面可不一樣。 趙善易也頭疼,整個三月,他都要提高警惕,稍有差池都是禍?zhǔn)隆?/br> 科考就不必說了,到時候地方官員進(jìn)京祝壽,人多了麻煩就多。 說到一半,裴峴忽然想起:“慶王爺快回來了?!?/br> 趙善易:“九爺在河南樂不思蜀了?!?/br> 裴峴:“河南的事情已經(jīng)差不多了,春耕的事情安排好,他就能回來了,太后娘娘壽辰之前他肯定要回來的?!?/br> 趙善易:“到時候我設(shè)宴,咱們?nèi)齻€人痛飲一場?!?/br> 裴峴還等著午后去接裴芝玉的事,問他:“你不是要去五城兵馬司嗎?” 趙善易看著他干瞪眼,這人怎么這樣,忒沒意思了。 裴慎就站在門外,趙善易忽悠裴慎:“你們大人一整日都和你說不上一句話,每日cao心那些潑天大案,你不若跟著我吧,我雖然不敢保你上京城呼風(fēng)喚雨……” “你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裴峴淡淡的提醒他。 裴慎依舊面無表情,仿佛根本沒聽見他說什么。 趙善易占不到便宜,便說:“行了,我要去五城兵馬司,看看我的啟蒙老師劉老大人家的事情如何了,老師有難,學(xué)自然是責(zé)無旁貸?!?/br> 說完一臉戲謔出門去了。 裴峴還在看江南的賬目,他書房的裴安至今都在江南。江南制造局的賬目,他已經(jīng)徹底看清楚了,有看不懂的也差不多猜明白了。 這事注定要爛在肚子里。 為臣者,就要進(jìn)退有度,事有緩急,人更要有度,若不然,高崎也不會遠(yuǎn)走云南。 他當(dāng)初助趙幼澄把高崎的事情捅到御前,放在陛下眼前,就是為了讓陛下選。 陛下選了對朝堂最有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