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 第79節(jié)
“忠義候?!?/br> 趙幼澄挑眉:“只見過幾面的人,怎么可能熟識?!?/br> “那忠義候夫人呢?” “也不算,只是一個有些天真的女子罷了?!?/br> 趙誠也不多問。 反而說:“皇祖母是不是信不過你,特意三番兩次讓人來驗看?” 趙幼澄拍拍他肩膀,皺眉說:“不可亂說,皇祖母畢竟孑然,但有我們也在情理之中?!?/br> 趙誠見她說得認真,不管相不相信,他們兩只能這么說。 等周聿昭出了太微宮,就問劉娘子:“和殿下都聊了些什么?” 劉娘子看他臉上毫無異色,她都感覺到了殿下很排斥他,可夫君依舊溫和絲毫不見脾氣。 她是見過他發(fā)怒的樣子,將府中惡奴收拾的服服帖帖。 周聿昭成婚后處理了內宅中好些家奴,尤其是和兩個叔叔院子里有勾連的家奴。 她一直以為他如和潤君子,即便他們之間的親事很不堪,但他依舊對自己相敬,從來沒有在言語中看輕她,也沒有發(fā)過脾氣。 她從前只見過父親母親相看兩厭,世間夫妻要是都是這樣,那真是可怕,所以她很感激周聿昭,感激他能善待她。 她甚至生出錯覺,是不是他有一點點的喜歡她呢。 可是今日見了趙幼澄,她才意識到,她依舊是那個卑鄙的劉家小娘子,為了高攀親事不擇手段,沒人看得起她。 而那些貴人們只是不屑和她計較,周聿昭也是,他根本就沒往心里去,至于娶的是誰,對他根本不重要,根本不值得他發(fā)脾氣。 若是聽話的,那就更好。尤其是她這樣的人。 她似乎窺到了不一樣了周聿昭,殿下并不喜他,可他言辭中隱隱的都是關切,甚至不惜臉面。 她即便不承認,也相信他在外必定是有女人的。 很荒謬,她對最不信任的婉淳公主的話,深信不疑。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 “殿下問起太后娘娘,問起廣春園中的事,多說了幾句?!?/br> 周聿昭仿佛很不在意說:“也是,殿下準備的壽禮本就貴重,想必是準備了很久,因為身體不好,總不能出門,你有時間了多去看看她?!?/br> 劉娘子心里想,你愛慕長公主,為何不早早定下親事呢? 你愛慕她,為何不讓她知道呢? 你如此愛慕她,為何要在那個別院中養(yǎng)外室呢? 她有很多話想說,可最后什么都說不出來。 第65章 慶王 ◎枕邊風◎ 周聿昭對她并沒多少懷疑, 只是看她不像是開心,隨口安慰:“婉淳公主久居姑蘇,性格淡泊, 和京中人不太一樣, 時間久了你就知道,她人很好。” 劉娘子垂首答:“是?!?/br> 周聿昭想起剛才見婉淳,她面色確實不好, 大約是身體還沒好。 劉娘子見他沉思,又問:“侯爺和公主自小相識?” 周聿昭微微笑:“我幼時見她, 她那時候還很小。我記得也是在太微宮,當時文敬太子將她抱在懷中, 教她寫字, 她寫的一筆好字, 丹青上非常有天分。這些年跟在明松先生身邊學習, 如今丹青更是了得?!?/br> 他回憶起從前,眼神中都是回味和贊賞, 眼神中那種熾熱,幾乎灼傷了劉娘子。 “那,她為何去姑蘇?” 周聿昭一瞬間回神, 看她一眼, 淡淡說:“自然是求學?!?/br> 話題到這里就到此為止了。 周聿昭不欲再說了。 太后在廣春園邀親戚們聽戲,今日皇后也在松風苑宴客,安排壽宴本是皇后的事,可皇后要統(tǒng)領后宮,陛下給她支招請動了靜義公主。 廣春園已經(jīng)徹底理順了, 今日皇后設宴特意宴請靜義公主母女, 慶王妃作陪。 靜義公主因為前日定下兒子的親事, 這兩日還在園中忙碌,都沒來得及關心兒子的婚事。 傅容則是那日拜壽后就回城了,因為要宴請同窗,母子兩人甚至都沒有時間坐下來聊聊天。 蘇皇后領著安成,和靜義笑著說:“陛下都說了,這兩個月最辛苦的就是你?!?/br> 靜義公主哪里敢承情:“為母后賀壽,本就是我該做的。怎么敢說勞煩?!?/br> 慶王妃湊趣:“還沒有恭喜靜義皇姐,等壽宴過后就能為懷齡cao辦婚事了?!?/br> 她和趙幼澄初入京的時候,這位慶王妃可是面都沒露過,眼下看著趙幼澄加封,她住在宮中協(xié)助皇后籌辦太后壽宴,她才將她們看進眼里了。 靜義也笑說:“多虧母后,懷齡的親事,也是我心里一樁大事?!?/br> 皇后笑說:“世間事,一啄一飲,皆是定數(shù)??梢娺@就是懷齡命定的姻緣?!?/br> 慶王妃笑說:“那我就等著到時候上門討杯喜酒喝?!?/br> 靜義公主其實并不喜歡她,慶王妃說話太過逼人,讓人不好拒絕。 蘇皇后笑說:“皇姐好福氣,懷齡年少成才,嘉宜乖巧懂事?!?/br> 安成一直安坐在蘇皇后身邊,聽著這話挑眉,她等會兒要回宮去,母后不準她單獨出行,她還想著要去太微宮。 前日聽宋寶珍居然定親了,傅容雖然看著不錯,但他meimei可不省心。她對宋寶珍這樁婚事并沒那么欣喜。 但還是要去給她賀喜,給她準備禮物。 靜義笑說:“娘娘謬贊了,安成活潑,母后昨日說起安成,還夸她性格爛漫?!?/br> 蘇皇后笑說:“她還是孩子心性,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長大?!?/br> 這話誰也不好接,安成奉承蘇皇后:“母親不能這樣說我,若不然別人一直誤會我真是個小孩子??山袢瘴乙貙m不能陪母親了?!?/br> 蘇皇后見她已經(jīng)坐不住了,嘆氣:“真真一刻鐘都坐不住,你看看嘉宜,一舉一動,都是規(guī)矩。你再看看你……” 其實安成的一舉一動更自然,只是她不愛那這些說事,更不想和傅嘉宜搭一句話。自顧自起身和在座的長輩行禮:“我定下今日要回宮,不好耽擱。在這里給九嬸和姑母告罪了。” 她年紀小,又嘴甜,誰也不會苛責她。 蘇皇后氣悶:“不準騎馬,聽見沒有?!?/br> 安成還沒起身,笑著說:“謹尊母后訓?!?/br> 等她出了園子,就放風了,直接吩咐:“去通知裴芝玉,一起回太微宮?!?/br> 裴家別院離得并不遠,她也不想登門惹得人家興師動眾,只等著裴芝玉。 裴康自從上元節(jié)落下meimei,被父親抽了一頓后?,F(xiàn)在只要meimei去哪,都是他接送,這幾日哥哥高中,要宴請同窗,沒有出城。護送meimei的任務自然就是他的。 安成看裴康眼生,裴康也不在意,垂首給安成行禮,安成根本不在意他的虛禮,只管催裴芝玉:“芝玉,我們去太微宮。商量一下我們該送寶珍什么禮物。” 裴康心說,這位殿下性格也是野的。 安成拉著裴芝玉上了馬車就問:“寶珍現(xiàn)在在哪呢?” 裴芝玉只管笑:“寶珍自然在家中,估計傅懷齡年歲已經(jīng)不小了,公主殿下肯定急著他們成親?!?/br> 安成一點沒有裴芝玉的揶揄,嘟囔:“真是無趣,怎么都急著成親,還是阿姐好玩。” 裴芝玉只管笑,可不敢接這話。 裴康騎著馬就在前面開路,隱約聽見安成的抱怨,心里失笑,還真是小孩子。 安成看到裴康騎馬,突然想起:“我聽說那日阿姐出城跑馬了,你也去了?” 裴芝玉點頭,并說:“我只學會騎馬,還不敢跑。但是殿下騎術了得,翻身上馬就能策馬揚鞭?!?/br> 安成兩眼一亮:“我就知道,怪不得阿姐特意給誠弟養(yǎng)了那么多馬。阿姐居然都不曾和我說,也不曾帶我出城?!?/br> 裴芝玉聽得嚇了一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日很多長輩都在,我小叔還有趙大人夫婦,并帶了護衛(wèi)的?!?/br> 安成:“還有誰去了?” “我二哥?!保嶂ビ裾f著努努嘴指著前面騎馬的裴康。 安成除了那次慫恿趙誠出城,但根本沒過癮,追問裴康:“我阿姐騎術當真很厲害嗎?” 裴康回頭笑說:“應該還在我之上?!?/br> 安成更好奇了,嘟囔:“我定要阿姐送我一匹馬。” 裴芝玉只管笑,也不勸。 安成走后,松風苑中的宴還在繼續(xù),蘇皇后話不多,倒是慶王妃一直在說。 “嘉宜品貌端莊,將來定會覓得良緣,不知皇姐可有屬意的人選了?” 靜義公主又怕她上趕著做媒,推脫道:“嘉宜還小,不著急。等她哥哥成親了,不還有這些jiejie們,她的jiejie們定親了再說?!?/br> 安成和傅嘉宜同歲,比傅嘉宜大一個月,趙幼澄比傅嘉宜大一歲。 顯然慶王妃也想到了趙幼澄,畢竟她是長公主。 “最大的就是婉淳了,婉淳性格孤僻,難免有些桀驁。那日在城外真真嚇人,翻身上馬,揚鞭躍馬就不見人了。也就是那日吹了風這才病了,年紀小,不把身體當回事,到底身邊沒有穩(wěn)妥的人……” 靜義公主聽著這話,有點她的意思,就沒接話。 蘇皇后淡淡說:“小孩子調皮也是有的,安成心心念念惦記著學騎馬。她已經(jīng)加封長公主,位同親王,自然要建府。她府中有長史,有女官,也有文學館。殿下只盼著她順心,阿誠還和她住在一處,等將來阿誠長大了也要建府的。姐弟兩相親也屬正常?!?/br> 蘇皇后不反駁慶王妃的話,但也提醒她,別拿趙幼澄姐弟說事。 他們兩身份特殊,別人比不得。 傅嘉宜聽得低下頭,這些她是不懂的,但皇后娘娘能這樣認真說,可見趙幼澄的身份是不一樣的。 尤其長公主位同親王。 甚至比尋常的王爺,都要尊貴。慶王府都不曾有這等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