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 第138節(jié)
趙幼澄真生氣了:“裴大人果真一心為公,既然大人清心寡欲如修道之人,又何必遁入紅塵呢?” 因為那紅塵是她。 “陛下念舊?!?/br> 趙幼澄握著筆好像沒聽懂,仰頭茫然看著他。 他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睛,欺身上來壓著她一番動作,章嬤嬤領著冬青剛要進門,突然回頭一把將冬青拉出去了。 冬青莫名其妙給章嬤嬤拉的一個踉蹌,嚇了一跳問:“這是怎么了?” 章嬤嬤慌里慌張的,依舊板著臉說:“沒事。” 冬青越發(fā)好奇,還試探的探脖子想往里,看看究竟怎么了。 章嬤嬤嚇了一跳,拉著她只管往游廊的那頭拽,一邊說:“這是你該看的嗎?” 冬青心里嘀咕,又不是我想看,讀者想看的,壞人。 裴峴其實早聽見門外的動靜了,他自己都說不好,是不是故意。 趙幼澄伸手摟著他的脖子,等她聽到動靜,她嚇得一動不動,伏在他懷里悄聲說:“你以后不準再來了?!?/br> 連發(fā)脾氣都有些嬌氣。 裴峴面上笑著,聲音卻平靜:“好。” 趙幼澄已經(jīng)不信他的鬼話了。 “你趕緊走吧,章嬤嬤肯定要念叨我?!?/br> 果然,等人走后,章嬤嬤一整晚都看她,但是就是不說話。 趙幼澄只當作不知道。 第二天,在輔仁殿行大禮。 趙幼澄跟著老王妃等人一路進宮,先去了兩儀殿謝恩,蘇皇后面色看著很單薄,還是沒有緩過來,安成也瘦了很多,性格變得安靜了很多。 蘇皇后對她的親事,并沒有多過問,只是和老王妃閑聊。 安成坐在她身邊恭喜說:“母后最近胃口不大好,我都沒來得及恭喜阿姐?!?/br> 趙幼澄:“等娘娘去了西苑那邊,也沒有這么熱了,會好一些的?!?/br> 大約是宮中采選后,有了很多新面孔,安成突然就長大了。 那種無聲無息的突然就安靜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笑著說:“母后整日忙碌,她身體不適,自然是輪到我忙這些瑣事了。我只見過一次裴大人,雖然大阿姐一些年歲,但是裴大人不知比京中書生才子們勝出多少倍,年紀輕輕就英武不凡,阿姐一定會過的很好很好?!?/br> 趙幼澄看著她這樣,突然覺得很心酸。不論是皇祖母和陛下之間的戰(zhàn)爭,還是太子早逝,而朝堂也將不穩(wěn)固。 這些都和安成不相干,安成都是最無辜的。 她從來不參與這些事情,可前世她怎么過的,她沒有關心過。或許蘇家會保護好她的。 “安成,娘娘會好起來的。你也是。阿姐希望你一直開心,” 安成艱難的笑笑,“我知道的,阿姐最疼我?!?/br> 她也學會說假話了。 趙幼澄心里嘆息,但是無能為力,這座皇宮是一座黃金籠子,圈禁了那么多人的一生的夢。又讓多少人在這里心碎。 等看完皇后娘娘,老王妃領著她去延嘉殿。 路上還笑著說:“你皇祖母這會兒怕是早等著你了?!?/br> 趙幼澄聽的好笑,心里想,皇祖母等著我倒是可能,就是怕是并不歡迎您呢。 延嘉殿的內官們已經(jīng)等著了,周太后甚至換好了衣服,就等著輔仁殿的儀式了。 趙幼澄不需要借著老王妃來落祖母的面子,這樣老王妃也是不許的。 她進了殿,很認真的跪在那里,行了三跪三拜的大禮。 “兒臣見過皇祖母,?;首婺复蟀病!?/br> 周太后看著下首的趙幼澄,笑著說:“阿鯉快起來?!?/br> 趙幼澄乖巧起身,老王妃笑著說:“咱們家的女兒,各各都生的標志。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周太后也笑著說:“是啊,懷寧定親之前,醇親王府的老王妃就說,宮中的公主各各都生的花容月貌,一個賽過一個。” 老王妃笑著說:“不光是樣貌,品性都是好的,安成姐妹幾個都愛粘著婉淳,可見她這個jiejie做的稱職。天家骨rou這樣就很好?!?/br> 周太后也笑著跟著應和:“您說的是?!?/br> 一場賓主盡歡的聚會,老王妃沒有給周太后和趙幼澄說話的機會,和周太后一直閑聊。 等輔仁殿的內官來請,一行人才啟程去了輔仁殿。 周太后坐在上首,看著裴峴和皇帝一問一答,臉上笑著,心里卻淡淡的。 以一樁婚事,離間他們之間的骨rou之情,真是可笑。 裴峴今日穿著官服,裴荀作為家長,接受賜婚禮,廉親王這個大宗伯保媒,康親王護駕。這樁婚事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 一整個儀式,都不需要趙幼澄出席,也不需要她說話,陛下和宗親們審視裴峴。 周太后從頭到尾都笑瞇瞇的,直到最后她才說:“阿鯉年幼,又是在姑蘇長大,親師長而重情義。還望你身為親長多愛護她。畢竟她要叫你一聲師叔?!?/br> 周太后話一說,殿內靜悄悄的,禮部的幾位大人都不敢說話了。這等事情怎么敢沾上。 不等裴峴說話,老王妃就將話截住說:“太后娘娘說的你記住了,你本就年長阿鯉十歲,不光是丈夫,更是長輩?!?/br> 裴荀知道弟弟會被刁難,但是沒想到會是太后說這樣的話。 裴峴卻不太在意,尚公主或許對其他心有功業(yè),有雄心的男子來說并不好聽,也不想接受。 但他不是十幾歲的毛毛頭小子,沒把自尊心看的那么重。 裴峴只是恭敬答:“謹遵娘娘教誨?!?/br> 趙暉聽著裴峴不緊不慢的答,突然心里說不出來的痛快。 周太后曾在他身上的軟刀子讓人不痛快,但裴峴寡言少語,最不屑和人爭執(zhí)。 周太后的軟刀子,砍不動裴峴的鎧甲。 今日的大禮在場的人都很滿意,除了周太后。 周太后看著每一個人的臉色,最后看著裴峴的臉色,見他絲毫不以為意。 她心里不痛快,但也不想讓在場的人痛快。 阿鯉的親事她阻止不了了。 今日不需要陛下出口說什么,因為又廉親王喊了禮成。 天家公主的親事可沒有反悔一說。 輔仁殿的儀式結束后,老王妃就招攬著趙幼澄說;“阿鯉隨我去府中坐坐,我準備了好些禮,正好一并給你?!?/br> 趙幼澄笑容得體地看了眼周太后,才答:“是?!?/br> 周太后面色淡淡的,笑說:“去吧,改日進宮不遲?!?/br> 趙幼澄知道,皇祖母現(xiàn)在放她出宮,她們之間還會有一場了結。 她這樣一直躲著,沒用的。 她突然就厭煩了,和她這樣的虛假和睦。 從前她是興致勃勃陪著她演戲,皇祖母最擅長就是永遠笑著講場面話,做無情的事。 可是她厭煩了,一點都不想和她陪笑臉了。 “過幾日端午了,我到時候來給您送永嘉寺的粽子?!?/br> 周太后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笑著說:“去吧。” 出宮的時候,老王妃不似宮中的不客氣,反而說:“你皇祖母這一輩子也不容易,她一直都是性格要強,終歸是你皇祖母。” 只生育了一子一女,長女去世后,文敬太子也沒了,先帝也撒手而去。 只剩她一個人了。 趙幼澄卻不這么看,這不是她謀害自己親孫子的理由。 “姑姑和父王是皇祖母的痛,父王和母妃也是我的痛。人生來就是受苦的,生離死別是逃不開的事。怨不到旁人身上?!?/br> 老王妃聽著她的話,好半天都沒說話。 最后嘆氣:“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br> 趙幼澄躲出去了,但是通知傅容去城外接人,并讓傅容記得給傅嘉宜漲漲教訓。解釋了她這么做的理由。 傅容也知道趙幼澄的用心,寶珍挺著肚子問:“是不是出事了?” 傅容扶著她坐下才說:”不是大事,你不能著急。阿鯉那邊已經(jīng)給我回信了,她在太微宮,我今日去接?!?/br> 寶珍勸她:“嘉宜性格自小就是這樣,讓阿鯉知道她的事,她怕是又不會善罷甘休。你到時候別兇她,先把人哄回來再說?!?/br> 家里的人至今都不知道她不知羞恥,跑出去住在忠義候的府上。只以為她去了太微宮。 傅容這次卻沒有從前的包容了。 “這世上的人沒人會永遠讓著她,她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投生到了我們家,咱們家也不能給她想要的榮華富貴?!?/br> 寶珍見他氣狠了,勸說:“你別動氣,她就是性格糊涂,你何必和她較真?!?/br> 傅容聽了也沒說什么。 又怕寶珍著急,哄她:“我知道,你不要管她的事情。雖說你是長嫂,可我的meimei我知道。這件事我會和母親商量?!?/br> 傅容等出了城,才知道趙幼澄安排人早等著他了。 他被人引進一處院子里,傅嘉宜就被綁在倒座房里。 等他進去,傅嘉宜見了他哭著喊著:“哥哥救我!” 傅容特意當著她的面,付給門外的人一萬兩的銀票。 傅嘉宜看著傅容掏錢,看著哥哥簽字畫押,看著門外那個土匪一樣的人用言語侮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