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大奶奶肯定想了什么法子，哪能真好心，到時(shí)候老爺回來，一看三少爺和郎君在大院吃席，像什么話，大奶奶再裝的受了委屈些，不還得三少爺?shù)贸蕴?，還是回來吧？”

    劉mama雖是心里厭惡大院大奶奶，可過去一貫cao作就是‘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背地里罵幾聲，連帶著給齊少扉教的也是避讓、躲、別回嘴這些。

    “都鬧這么大了，要是郎君和三少爺真回來了，那早上發(fā)生的事還不是由正院怎么捏造，那邊可不是真心善，指定添油加醋說呢！”梅香先反對。

    郎君不回來是對的！

    她回來時(shí)，大奶奶還驚疑不定憂心忡忡，就該大奶奶受驚，往常三少爺和四少爺發(fā)生口角，面上大奶奶輕輕放過三少爺，端的和善，背地里在老爺跟前嚼舌根、上眼藥。

    三少爺受這等委屈還少嗎！

    “郎君說了，等見過老爺，他們就回來，劉mama你還是別去了?！泵废愕?。

    劉mama憂心忡忡拿不定主意。

    齊家是下人都等著瞧正院熱鬧，盼著老爺回來呢。

    第13章 青牛鎮(zhèn)13

    劉mama在小院坐立難安吃不下飯，正院那邊岑越和齊少扉剛吃上席面——很是豐盛。

    杜氏本來正窩火，聽岑越提席面，是心里能罵八百句，面上打發(fā)李婆子去灶屋傳話，說是備席面，其實(shí)沒想著給什么好東西——吃吃吃，吃個(gè)屁！

    可沒等一盞茶功夫，杜氏火下去了，又差著下人跑了一趟，說席面給備的豐盛些，別怠慢了少扉。

    “行知道了?！睆N娘回話。

    李婆子納罕，剛聽大奶奶話音就是敷衍敷衍過去，怎么這會(huì)又好生招待了？不過略略一琢磨，就知道大奶奶這么做為何了。

    等老爺回來好在面前做功夫。

    繼子夫郎一大早跑到正院撒潑動(dòng)手，做后娘的非但沒生氣動(dòng)怒，還大度給做了席面招待，怎么看，都是大奶奶沒錯(cuò)處，襯的鄉(xiāng)下那哥兒沒事攪三分，是個(gè)潑辣刁鉆的。

    “幸好是才辦完三少爺喜事，還留了些rou，昨個(gè)兒大奶奶發(fā)了話，買了魚蝦，我都養(yǎng)的好好地，還活蹦亂跳，這會(huì)就殺了再添兩三個(gè)大菜。”廚娘說。

    李婆子知道，昨日送進(jìn)宅子的魚蝦，那都是因?yàn)榻駛€(gè)舅老爺要來做的，現(xiàn)在白白便宜了鄉(xiāng)下夫郎和三少爺。

    廚娘不管這些，大奶奶讓加菜，她總不能不做吧？盡管是使出了本事，將一頓席面收拾出來。

    堂屋圓桌上。

    葷的硬菜是紅燒肘子、滾刀白rou、清魚、酸甜蝦球，素的就是拌、炒時(shí)蔬，涼了四道，熱的六道，十全十美，這樣菜色放在鎮(zhèn)上席面也是少有的。

    “母親灶屋廚子手藝好啊。”岑越看著菜色說，杜氏聞言臉上剛升起半點(diǎn)客氣笑，岑越又說：“要是注意下擺盤就更好了?！?/br>
    “不過沒關(guān)系，咱們一家人，大差不差的，我和阿扉知道母親是真心待我們吃這頓道歉席面的?！?/br>
    岑越：杠精本杠！

    杜氏臉上最后那點(diǎn)客氣笑都沒了。

    “吃飯吧?！?/br>
    “母親上坐?！贬焦郧尚Α?/br>
    一頓飯，杜氏是還沒坐下就沒了胃口，反觀岑越，是美滋滋抄起筷子給阿扉夾菜，“嘗嘗蝦球，酸酸甜甜的你應(yīng)該喜歡，還不用剝殼。”

    “越越吃。”齊少扉給越越夾。

    岑越嘗了一口，味道真不錯(cuò)，酸甜汁兒調(diào)的好，就是蝦球略老了一些。齊少扉喜歡這道菜，不過吃兩口就不去夾了，岑越一想就知道，大崽娘教的好，桌上還有旁人在，就不能全吃掉。

    “母親嘗嘗蝦球，酸酸甜甜的可開胃了。”岑越笑說。

    杜氏胃都是酸的，還開什么胃！當(dāng)即說：“你們吃吧，我沒什么胃口——”

    “那我和阿扉替母親分憂，這些不吃浪費(fèi)了，來阿扉多吃點(diǎn)?！贬浇o大崽摟了一大勺，笑瞇瞇說：“母親不愛吃這個(gè)?！?/br>
    齊少扉信了，高高興興的，還讓越越也吃。

    “這個(gè)好好吃！”

    “是不錯(cuò)?！贬饺A紅燒肘子，燉的軟爛不膩，里頭的瘦rou特別好吃下飯，一扭頭還招呼：“母親不愛吃蝦，那吃肘子，這肘子燒的好，不肥膩?！弊鲃菀o杜氏碗里夾。

    杜氏是反胃了，心口不舒服，說不用，笑都勉強(qiáng)，“你們吃吧?！?/br>
    “我想著做夫郎的，該孝順?biāo)藕蚰赣H吃飯——”岑越還失落，“母親不要我伺候，別是嫌棄我粗手笨腳的?！?/br>
    杜氏：“沒有，我沒什么胃口，喝口湯就好了。”

    “那我給母親盛湯?！贬讲话壮匀思蚁?，真心實(shí)意給杜氏打了一碗湯，雙手送過去。

    “好好，你放那兒，晾一會(huì)我在喝，你和少扉吃吧?！?/br>
    最后那碗湯，杜氏做樣子碰了一口，就飽了。岑越和齊少扉是吃了個(gè)痛痛快快，愛吃的吃的盡興，最后肚子飽了，才放下筷子。

    兩人吃完也不走，就留在堂屋，岑越說陪母親說說話。杜氏是牙根恨的癢癢，但為了在老爺跟前裝，只能忍了過去。

    這一坐就到了傍晚，期間岑越和齊少扉還解手兩次，灶屋里送了點(diǎn)心過來——杜氏晌午沒吃，過了飯點(diǎn)收拾完就餓了，叫小廚房做正經(jīng)飯，岑越和齊少扉杵在那看著，不好，只能讓送點(diǎn)心來墊吧。

    點(diǎn)心送來了，不得給岑越齊少扉那兒送一盤子？

    兩人喝茶吃點(diǎn)心，一塊坐著嘰嘰咕咕說話，岑越給齊少扉講了昨晚的睡前故事，齊少扉聽得可開心了，才不會(huì)覺得無聊！

    “老爺回來了?！崩钇抛优苤鴣砘卦挕?/br>
    杜氏一聽，一天了，坐立不安頭疼欲裂一肚子腸子攪著疼，總算是等老爺回來了，忙是起身上前迎。

    告狀這回事，如今顛了個(gè)倒似得。

    “老爺回來了。”杜氏是眼眶微紅，端的幾分楚楚可憐溫柔味。

    當(dāng)年齊老太爺給小兒子聘許家女，那可是當(dāng)官的女兒，絕對是高攀了，兩家結(jié)親前幾年齊老爺自是不敢納妾，外加老太爺管得嚴(yán)。

    后來齊少扉阿娘懷了兩次，都沒保住，小產(chǎn)了。此時(shí)齊老爺已經(jīng)三十好幾了，自是著急，覺得不納妾，自己豈不是要絕后了？于是偷摸在外頭亂來。

    外頭亂來的那位就是如今的繼室杜氏了。

    杜氏家里窮苦，生的幾分好樣貌，進(jìn)鎮(zhèn)賣菜撞見了齊老爺，兩人勾勾搭搭就暗生了關(guān)系，被齊老爺養(yǎng)在外頭幾年后，才進(jìn)了齊家做妾。

    要是沒哄人的手段，杜氏一個(gè)妾，怎么抬成如今的繼室？

    “嗯?！饼R老爺點(diǎn)了頭，見杜氏這副模樣，難得多話，“怎么了？”算是關(guān)心之語。

    “也沒什么?！倍攀献焐险f沒什么，只是眼底含著委屈，想要老爺再問。

    可如今和以前不同，以前杜氏年輕，養(yǎng)在外頭，齊老爺那是‘偷著樂’，現(xiàn)在齊老爺后宅還有兩位姨娘，加上年紀(jì)已高，身體也不怎么好，對哄人這事也沒耐心。

    齊老爺抬腳就往堂屋去，杜氏一看，忙跟著，只能自說自話說：“早上少扉和他夫郎來我這兒——”

    “爹！”

    堂屋里岑越和齊少扉跪成并排。是岑越先跪的，齊少扉一看越越跪，那才是‘嫁雞隨雞’，還懵著呢，就陪著跪旁邊。

    “今早給母親請安，杜家舅舅在，拿話擠兌阿扉，我沒忍住動(dòng)手打了杜家舅舅?！贬酱舐曊f：“爹，我的錯(cuò)，您罰我吧。阿扉身上被擰紅了，已經(jīng)受了教訓(xùn)了?！?/br>
    齊少扉平時(shí)害怕父親，從不主動(dòng)往父親跟前鉆，如今是嚇得，胳膊伸開跟老母雞似得將越越護(hù)在背后，大聲帶著哭腔說：“是阿扉拿頭撞的，不關(guān)越越的事，不要罰越越，阿扉再也不拿頭撞杜舅舅了?！?/br>
    “不成，他欺負(fù)笑話你，下次還得打?！贬介_口說。

    齊少扉哭的眼淚汪汪，抽抽搭搭。岑越也哭。

    齊老爺臉都黑了，扭頭看杜氏，“你弟弟今個(gè)來了？還擰了少扉？”

    “是、是來了——可冤枉啊老爺，小六哪敢動(dòng)手?jǐn)Q少扉——”

    “那是你擰的？”齊老爺問話。

    杜氏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大度、委屈，這會(huì)對著齊老爺黑著的臉，是說不下去了，只能干巴巴解釋：“我是去拉架，手下可能沒留神，不知道傷到了少扉。還有小六就是同少扉玩笑，真是玩笑，沒說什么，晌午還給兩人收拾了席面，哄了兩人……”

    “母親說替杜家舅舅向阿扉賠不是，我們就吃了?！?/br>
    齊老爺臉沉著，先讓兩人起來，“回自己院子去?！?/br>
    岑越忙應(yīng)是，拉著齊少扉就出堂屋，只是還沒走出院子，就聽背后堂屋傳來齊老爺?shù)牧R聲，“混賬東西，齊少扉他姓齊，是我兒子，杜六吃喝齊家的，在齊家地盤上還罵姓齊的？”

    “你讓他明個(gè)就從藥鋪滾蛋，齊家的生意，敢沾半點(diǎn)，我就打斷他的腿……”

    出了院子就聽不到聲了。岑越知道阿扉嚇著了，忙撫著阿扉背順氣，小聲哄說：“不哭了，咱們出來了，回”

    “越越、越越，不怕。”齊少扉抽著氣。

    岑越撲著一把抱緊了阿扉，明明自己嚇的要死，這個(gè)時(shí)候了還惦記他，岑越吸了吸鼻子，趴在阿扉耳朵根，說：“我不害怕，我剛才都是裝的?！?/br>
    “??？”

    岑越聽阿扉不哭了，松開懷抱，拉著阿扉邊走邊說：“我要是不跪下說要父親罰我，今個(gè)就真的要挨罰了?！?/br>
    齊少扉聽不懂，什么罰不罰的。

    “反正我沒害怕?！?/br>
    “剛越越哭了?！?/br>
    “我那時(shí)假哭，沒掉眼淚，就嚎的聲大?！?/br>
    齊少扉一下子就高興了，越越?jīng)]哭不害怕就好。岑越拉著齊少扉的手，看著齊少扉的情緒變化，這一刻岑越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就是胸口漲漲的，眼睛真的想尿尿了……

    “回家回”

    岑越故作輕松說，還揉了一把阿扉腦袋。齊少扉露出個(gè)傻傻的笑，高高興興的。

    小院三人是守在門口候著，劉mama一看三少爺郎君回來了，忙迎上前，再看三少爺眼眶紅腫一看就是哭過，當(dāng)即是心里一緊，語氣不自覺的帶著幾分埋怨。

    “是不是老爺說什么了？罵了什么？我就說了，離正院大奶奶遠(yuǎn)一些，三少爺咱們不跟那邊混，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過咱們?nèi)兆泳统闪?。?/br>
    “郎君你也是，人年輕，才來，跟大奶奶碰什么，尤其是杜六，大奶奶就這么一個(gè)弟弟，今個(gè)得罪了，回頭小院日子難了?！?/br>
    齊少扉很認(rèn)真說：“不要說越越?！?/br>
    劉mama這才反應(yīng)過來，“沒說郎君，哪里敢說郎君，我們做下人的，好好不說了，吃飯，梅香趕緊把飯熱一熱?！?/br>
    “我就不吃了，晌午吃的不餓。”岑越說，他下午還吃了半盤子點(diǎn)心，無限續(xù)杯茶。

    齊少扉：“那阿扉也不餓?！?/br>
    岑越摸阿扉肚子，笑著哄說：“真的假的？我摸摸看鼓不鼓。”

    “越越癢?！饼R少扉直笑，腰都彎了。

    劉mama嘆氣，在旁勸說：“還是吃一些吧，吃過了飯三少爺還要用藥?！?/br>
    本來高高興興的齊少扉一下成了小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