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苗點點頭，記下來了。

    “小院省了，你們沒租，還有牛師傅這兒——后頭要給牛師傅漲月錢的，這是肯定，先不急，三四日的開銷有個半兩銀子左右，你都扣了?！贬阶詈笤谇嗯ｆ?zhèn)入賬總金額寫了十四兩四。

    “好了，到柳葉鎮(zhèn)了，數(shù)錢吧。”

    這次數(shù)錢，那速度快了許多。

    柳葉鎮(zhèn)和青牛鎮(zhèn)是一樣的貨數(shù)，柳葉鎮(zhèn)路短一些，損耗小，等數(shù)完相加，一共是十三點六兩。

    曹羅一臉的灰敗，覺得自己做買賣真的不成。

    “柳葉鎮(zhèn)租車兩輛，一輛車是三百文，兩輛六百文，小院是蘇秀才借咱們家的，那要給蘇秀才送一些果子和禮——”

    趙嬸忙說送了送了，都是第一日撿新鮮的給蘇秀才家送的。

    岑越點了點頭，把人情記在賬上，以后過年跟蘇秀才家走動上，要是這會給錢，蘇秀才肯定不要——真要的話，當(dāng)初都要了。

    “曹羅你打起精神來?！?/br>
    曹羅聽到郎君點他名字，當(dāng)即是一震，提了精神，不管郎君如何說他，就是打他也是該的——

    “柳葉鎮(zhèn)離齊家近，賣十文是我說的，你聽了我的吩咐，價錢低一些，賣的更快，損耗也更小一些，剩下都沒多少壞果子?！?/br>
    “像是附近柳葉，或是桃源鄉(xiāng)，再者咱們鄉(xiāng)里，近一些，那要價不能太高了，走薄利多銷，這是沒什么問題的，要是賣村里，那七、八文錢一斤都能成的?！?/br>
    “你第一次做買賣，這個數(shù)很不錯了?！?/br>
    岑越：“多想想道理，不能鉆了牛角尖，哪怕是這次買賣真的虧了損了，也不要喪失了信心，積攢經(jīng)驗，要學(xué)的?！?/br>
    曹羅眉頭松開了，顯然是聽了進去，說好。

    “柳葉鎮(zhèn)六百文的租車錢，吃飯多少？”

    趙嬸買的飯，說：“郎君，蘇秀才家本來說招待我們，我哪里好臉皮再要蘇家招呼我們吃飯，推了。每日就是饅頭，曹羅不舍得吃別的，三日花了一百八十文?！?/br>
    岑越皺眉，“不是這么省的——趙嬸，兩位車夫還在家中的話，晚上做飯給人家添添油水，曹羅你以后也不許這樣干了，大夏天的光吃饅頭就著冷水，能扛幾日？”

    他說完，便低頭繼續(xù)算賬。

    柳葉鎮(zhèn)開銷七百八十文錢。青牛鎮(zhèn)開銷五百文。加起來一兩二百八十文錢。還有他買菜的四十八文，那就是一兩三百二十八文。

    岑越把收益、支出，明細(xì)列完，算下來他們掙了也有二十六兩半。

    “二苗，等今年賣貨結(jié)束，咱們再算分成，我先把帳做出來，你記著——”

    姜二苗急了，“小越哥，我不會，字我都沒識全?！?/br>
    “阿扉，你幫二苗抄賬本。”岑越把他寫的挪過去，讓大崽干。

    齊少扉可喜歡干活了，他聽了許多，這會趴在桌上認(rèn)認(rèn)真真的謄抄，只是抄了兩行，不知道越越寫的那字是什么，想了下，決定回頭問越越，先給二苗抄了帳。

    姜二苗松了口氣，笑呵呵說謝謝三少爺，改日請你給大黑喂飯。

    齊少扉耳朵都動了動，岑越替大崽答了好。齊少扉笑的可開心了。

    “曹羅你想好了沒？”岑越說起正事，見曹羅沒懵了下，繼續(xù)說：“做買賣的事。我現(xiàn)在缺人用，不管你是想不想干這行，今年先干完了再說，不然地里果子要爛著沒人管了?！?/br>
    曹羅一聽，當(dāng)即說我干。

    趙嬸在旁裂開嘴笑的高興。

    “我租了二十輛車，連著家中兩輛車和車夫，還有牛師傅、二苗家的，總共是二十四輛車?！?/br>
    岑越：“曹羅，桃花鎮(zhèn)、桃源鄉(xiāng)的市場我交給你了，在柳葉鎮(zhèn)是怎么賣，在那兩處一樣，住宿要安全，吃飯不要怕花錢。”后來者特意提了個醒。

    “趙嬸，你要是不怕辛苦，麻煩你跟著一道了。”

    趙春花忙說：“不怕不怕，郎君交給我吧?！彼齼鹤幼鲑I賣挑大梁，她就是留在家里也cao心，不如跟著一道幫襯幫襯。

    岑越點了點頭。

    “桃源鄉(xiāng)以西有個云苓鎮(zhèn)，路線是先桃花鎮(zhèn)，押貨兩千斤。桃花鎮(zhèn)富裕，兩千斤應(yīng)是沒問題。賣完之后回來休整一兩日，家里我會安排人手采摘草莓，裝貨的。你只負(fù)責(zé)運送和賣。”

    “桃花鎮(zhèn)賣完，去桃源鄉(xiāng)、云苓鎮(zhèn)，去桃源鄉(xiāng)是半日，到云拎著約一日半，損耗會大些，價錢往上提兩文——”

    岑越看趙嬸，“到時候可去齊家，齊家兩位伯伯你見過，我是想分頭行動，你留桃源鄉(xiāng)賣草莓，有齊家伯伯照看，留個五六百斤就可以。曹羅帶車夫人手去云苓鎮(zhèn)，有了柳葉鎮(zhèn)、桃花鎮(zhèn)練手做經(jīng)驗，你信他，他成的?！?/br>
    趙春花就是cao心大，閨女嫁了人還替閨女cao心在婆家過日子如何，更別提曹羅要賣貨了。可聽郎君都這么說了，她還沒張口，就聽兒子說娘我成的。

    “那成，娘信你，聽郎君的。”趙春花應(yīng)上了。之前郎君把辦宴席交給梅香蕊紅，她那時候還想著要放手，不能大包大攬，要鍛煉人，如今到了兒子跟前，差點是忘了，兒子大了，總不能她事事cao心，沒點男子擔(dān)當(dāng)了。

    “還是我說的價，上下一兩文，或是賣相不好降一降，或是市場遠(yuǎn)升一升，都由著你們來?！?/br>
    “去云苓鎮(zhèn)的話，路途遠(yuǎn)損耗加上，運個兩千斤，加上趙嬸的五六百，那就是給你們留三輛車，曹羅找車夫要跑過云苓鎮(zhèn)的，知道路線?！?/br>
    曹羅點了頭，又說：“知道了郎君，我都記下了?！?/br>
    “我給你寫上了?！贬剿毫吮荆瑮l子遞給曹羅，“之前讓你們學(xué)識字，現(xiàn)在知道有用了，回頭自己想辦法?！?/br>
    條子上是：桃花鎮(zhèn)兩千斤。云苓鎮(zhèn)兩千斤。桃源鄉(xiāng)六百斤。

    “何時賣，車夫怎么調(diào)動，這些事你們自己辦，賣完貨當(dāng)日記著賬，就像今日一般，開銷吃飯住店，記得大差不差也行。”

    岑越交代完這邊，趙嬸和曹羅就可以下去了。這次跟二苗說：“你和你家長峰還有牛師傅繼續(xù)搭伴，往北上，長明鎮(zhèn)和福寧府縣，其中福寧府縣作為重點市場。”

    牛二：“郎君要不我留長明鎮(zhèn)賣？”

    “生地方，還是先別了?！贬街宰屭w嬸和曹羅分開，那是桃源鄉(xiāng)有齊家長輩在，大伯很是熱情厚道的，肯定會照拂趙嬸，哪怕是做不成買賣，人和東西都會好的。

    要是牛師傅一人留長明鎮(zhèn)，沒個關(guān)系門路，怕有地痞流氓。

    “還是我說的，安全第一。去福寧府縣的話，七輛車，五千到六千斤，二苗錢你自己看著辦?！?/br>
    姜二苗知道，這個要是損耗大的話，肯定不能便宜了賣。

    這就是十輛車了，還剩下十四輛——

    車有些少，后頭再說吧。岑越把北雁郡市場留在最后，和第一批寒瓜下來一道去送。

    吳掌柜還未到時，岑越也不急，信吳掌柜的能力。倒是木箱釘好了，為了減重，木箱不是實木，而是木頭條釘?shù)?，如此輕一些，三十條棉被送了回來。

    這些開支，岑越都記在賬上。

    這日，岑越齊少扉同林、程兩位姨娘一道吃飯，梅香和蕊紅各立旁邊，飯吃完了，說了會以后兩個月要忙的事，還不在家，讓兩位姨娘放心，家里護院會留一人的。

    “摘草莓，后頭活重，要的多，梅香蕊紅，交代你們事情。”岑越說到這兒，見兩位姨娘好奇，便說：“要是倆位姨娘幫忙盯一盯更好?！?/br>
    林姨娘好奇，問什么事情。

    “明日家里會在村里要女眷、夫郎摘草莓，工錢一人一天十五文錢，要做活細(xì)不偷懶的，地里要用人，能立即來不會推三阻四，就近咱們鄉(xiāng)里的人?！贬秸f。

    靠家里這些丫頭，后期出貨量大，那是肯定不行，白日摘完了幾千斤，裝好了直接拉走，不能耽擱的。

    “你們二人負(fù)責(zé)指揮，跟著我一道學(xué)，之前識字練得如何？”

    蕊紅說數(shù)字斤兩都會了，梅香說果子名字、時日她也會了。

    岑越笑：“你們二人倒是能合作，成了會就好，不求寫的字多好看，什么日子給誰出多少斤兩記著?！?/br>
    當(dāng)天夜里，岑越問趙嬸誰家夫郎、嬸子、姑娘，是力氣大干活勤快，趙嬸說了幾人，岑越說不夠，先招十人，還有家里的幾個丫頭，回頭量大了，那得再來十人。

    這事照舊交給趙嬸忙活。

    趙春花得了令，是不敢有私心，郎君把這事交給她，她得辦好。

    第二天桃花鄉(xiāng)里九個村就知道齊家地里招人手了。

    “這馬上要收麥子了，家家戶戶都缺人，誰會去齊家啊?！?/br>
    “給多少錢？”這家人多能忙活的開。

    另一人說：“就齊家買的那個趙春花，她辦的事，聽說一人一天十五文，還管飯?！?/br>
    “呀！可真不少啊?！?/br>
    “了不得了，趙春花賣身到齊家當(dāng)奴的，以前外來逃荒的，誰能想到這才幾年，在齊家混成了女管事一樣?！边@話酸味了。

    “給十五文是挺多的，啥時候要？我讓我家老三過去，家里能扯開，地里也不是特別缺。”

    “你家老三我記得才十四歲吧？嬸子你想的好啊，十四歲的大小子，光吃飯就能吃一大盆，能出多少力下田啊?！?/br>
    “你管我家，我家老三十四咋了，力氣一把是有的，齊家招人，沒說年歲啊?！?/br>
    幾人說急了，便問最先聽到消息的，說讓三兒子去齊家干活的婦人問：齊家說年歲了？另一個打?qū)ε_不對付的就笑話，說：人家就是不說年歲，你咋不把你家八歲的送到齊家地里干活。

    十四歲是大小伙子，可到底頂不上一個男人，還是個半大小子，這人光想著賺齊家的工錢了。

    誰能瞧得上呢。

    最先說事的面色有些復(fù)雜古怪，說：“我也是聽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傳錯了，肯定是傳錯了，說什么齊家不招男丁，光要干活好有力氣人仔細(xì)的女眷婦人還有夫郎哥兒?！?/br>
    “啥！”

    “?。?！”

    “不要男的？”

    “光要女的？”

    “還有夫郎哥兒?！?/br>
    “不可能吧？指定是話傳錯了，一天給十五文這么多，還不要男丁，這、這咋可能？”

    “誰認(rèn)識趙春花，快打聽打聽?！?/br>
    這下子都急了。鄉(xiāng)里農(nóng)忙家家戶戶缺下田莊稼漢男丁，可女眷不缺啊，誰家沒幾個丫頭哥兒的，就是孩子年紀(jì)小，那她們上也成，孩子在家做飯。

    齊家側(cè)門院子那兒，是一堆的人。趙春花站在門口同人說話，是說的口干舌燥，“……是要婦人、哥兒，反正在地里干活都是女的、夫郎，不要男人，你家里婆母男人答應(yīng)再來，別這會跟我說的好好地，回頭你家里鬧的不成，鬧到我這兒，我是不給什么臉的。”

    “丑話都說到前頭?！?/br>
    “我們郎君給的銀錢不少，想賺錢那就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

    趕來的婦人夫郎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說：“還真是光要婦人、夫郎。”、“一天是不是十五文啊?！?/br>
    “是是是，一天十五文錢，當(dāng)天現(xiàn)結(jié)。”趙春花扯著嗓門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

    “我再說一次，人要隨叫隨到，就近的，我會跑著通知的，所以緊著齊村的人手來，王村也算上?！蓖醮逡步?。

    其實最早聽到消息的，來這兒的都是齊村、王村人。旁的村要遠(yuǎn)一些，還沒傳過去。

    “如今就缺六人，再備十人，這備上的十人我之后會叫……現(xiàn)在別嘴快，答應(yīng)的快，不確定你家里放人的，回去問清楚……”

    趙春花說話辦事利索，當(dāng)天就把人點好了，名字住址都記下來了。當(dāng)天傍晚時，先十人學(xué)著摘了一會，趙春花給教過，怎么挑草莓，怎么摘——不能傷了蒂，得留一截，怎么碼到田邊籃子里。

    摘下的草莓，當(dāng)天是齊家吃了一些，給預(yù)備工人送了半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