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第164節(jié)
他怕阿扉成了書呆子,怕現(xiàn)在的阿扉失去了記憶。 只要一想有這種可能,岑越就會很抗拒。 可該來的終究會來。 第二日時,齊少扉白日里精神時間又長了半個多時辰,晌午吃過早飯,精神奕奕并沒有困倦,還說回來了還沒看到稱心,兩人就去抱著稱心玩了會。 稱心一粘岑越,齊少扉就鼓了下臉頰,有點吃醋,后來偷偷捏了稱心的發(fā)髻揪揪,岑越都看在眼底。 大崽好可愛啊。 這日傍晚吃過晚飯,劉mama做了魚糜面,就是昨日郎君做的那般,寇長峰送來了一桶魚,她本來說多養(yǎng)幾日,結果今天魚就有些翻肚皮,還是趕緊做了吧。 齊少扉卻胃口缺缺,吃的少了些,吃完說困。 “越越,阿扉困了?!?/br> “那睡覺吧,困了就睡覺?!贬匠聊讼抡f,他能預感到,今晚夢里齊少扉要去赴宴了,他不知道醒來后的阿扉是好是壞,還是保持現(xiàn)狀,只是心里有些不安,面上不顯,照舊輕松的語氣問:“你晚上宵夜想吃什么?這會吃的有點少了?!?/br> 齊少扉鼓了下臉頰,又搖了搖頭,“越越,我不想吃東西,我要是、我要是醒來不是阿扉了,越越你扎阿扉好不好?!笨蓱z巴巴的目光,語氣也有些央求。 說完了,又小聲念念:“……其實書呆子也還好,很聰明,比阿扉聰明,要是書呆子在的話,會好好照顧越越,比阿扉能照顧好越越?!?/br> “不要說這種話?!贬脚踔㈧榈哪橆a,很認真很認真說:“我和阿扉結了婚,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玩,阿扉善良又可愛,會保護我,越越離不開阿扉的?!?/br> 齊少扉眼淚汪汪,他也不要離開越越。 “阿扉很聰明的?!贬接H了親阿扉。 齊少扉抱著越越哭,他舍不得越越,他不要離開越越的,書呆子也不行的,他要和越越永遠永遠在一起…… 哭著哭著,齊少扉就睡著了。 岑越?jīng)]有半點睡意,守在阿扉身邊,手邊還有那根針。 兩人都如臨大敵一般,等著這一夜的度過。 夢中,時日過的很快,很多事情和臉都像是被模糊掉一般,成了朦朦朧朧的畫面,齊少扉最初時分不清夢里和現(xiàn)實,這一夜倒是能分辨出來。 可能在他的潛意識中,覺得上京趕考那一路,所見所聞,包括在客棧中聽墨玉說熱鬧,才是最有意思的,記得尤為清楚,而宴會即將到來,是齊少扉內心深處害怕又避之不及的一日。 包括現(xiàn)實中從不提及墨玉—— 這也是在逃避。 【……少扉弟,那我就不等你了,先去穆府,一會在門外候著你。】 【三少爺你收拾好了沒?馬車套好了能走了?!颗煾翟陂T外催。 連著墨玉也是一臉喜色,絮絮叨叨【三少爺,也不知道那穆府什么樣子,這個天氣還有菊花開呢,聽說京里做官的人家,那是京里有府邸,郊外有莊子……】 齊少扉穿的是新衣,阿娘給他做的。 墨玉還在念叨:【今日穿戴新了,穆舉人見了,肯定知道三少爺和外頭亂說的那般不一樣,穆舉人家中當官的,三少爺中了做了進士,能做官了,沒準就留在盛都里了……】 【連中三元,參加殿試的話,三少爺豈不是最年輕的狀元爺了,不過探花郎也好,聽說探花郎模樣要俊秀,三少爺正合適……】 齊少扉就站在窗戶邊上,早上的陽光朦朦朧朧的透著一層灰,墨玉越說越不穩(wěn)重了,可這會穿戴好要出門,也不能喊墨玉磨墨,打斷墨玉的念叨。 【三少爺好了,快走吧。】 【三少爺走吧?!?/br> 都在催三少爺快走,別晚了,去赴宴是高興的事,穆家做官的,還是從四品,又是國子學的,肯定很多關系,赴穆家的宴是有利無害的好事情。 阿扉不想去了。 阿扉不想去了。 夢中的齊少扉也是阿扉,望著一切像是虛幻的人,催他的人,是掙扎的不想走,就要留在客棧,再往回倒退都可以—— 阿扉不要去。 牛叔、墨玉不要說了。 【走吧。】齊少扉捋了捋衣襟,最終提著腳出了客棧的門。牛師傅墨玉一個走前頭一個走后頭,墨玉是臉色還掛著燦爛得意驕傲的笑,他家三少爺就是聰慧就是厲害,穆舉人都來邀請呢。 上了馬車,墨玉坐在車架上,牛師傅拉著馬繩,一路穿過熙熙攘攘熱鬧的盛都鬧市,慢慢的聲音靜了,出了城,往南郊去了。 齊少扉坐在車廂內,一反剛才的安靜,如鬼魅一般靜悄悄的。 阿扉害怕。 現(xiàn)實中。岑越見阿扉腦袋上一層薄汗,是張著嘴說無聲的說不要,像是困在夢中,盡力的掙扎,卻無能為力。 他也無能為力。 岑越拿著巾帕,小心翼翼給阿扉擦著汗。 “有鬼,好靜啊?!?/br> “鬼要吃阿扉了?!?/br> 岑越握著阿扉的手,不知阿扉聽不聽得見,只輕聲道:“沒有鬼的,阿扉,越越在,越越在?!?/br> 夢里,靜謐的車廂,車簾子隔絕外頭,明明坐著嘰嘰喳喳愛說話的墨玉,可從客棧出來后,墨玉和牛師傅的聲再也沒聽見了。 齊少扉習以為常似得,唯有阿扉困在其中。 越越在,沒有鬼的。 車廂里似有這一道聲。端坐著的,少年穩(wěn)重的齊少扉晃了下神,好像有人說話,越越是誰?青天白日的,哪里有鬼。 又嚇了下,若是沒有鬼,那剛才誰在說話。 齊少扉穩(wěn)重的小臉,露出害怕來,掀開了車簾,外頭車架上坐著墨玉和牛師傅,墨玉回頭問三少爺怎么了?要什么嗎? 【沒有。】齊少扉回,放下了簾子。 只是心里還在想,越越是誰。 越越是第一,是排在阿扉前頭的人。 比阿扉還要重要的人,是這世上最最好的越越。 齊少扉愣了下神,嘴里無知覺的念出了聲,越越和阿扉天下第一好的。 【三少爺,到了?!?/br> 【楊舉人還說在門外候著,我沒看見,果然是唬三少爺?shù)脑??!磕裨谕忸^小聲嘟囔。 齊少扉說:【不可言他人,興許楊舉人有事情吧。】 墨玉見馬車靠停,便閉嘴不言,怎么說那楊舉人也是舉人,他在背后嘀咕說些小話,不礙事,不能讓人聽見了去,給三少爺添麻煩的。 穆府的莊子如何布置如何景致,從大門口到仆人引路,這一切都像是走馬觀花一般,終于到了宴會地方——穆府的花園。 亭臺樓閣,假山環(huán)繞,往假山上去一路寒菊,另一處假山緩緩流水下來,兩邊矮幾,曲水流觴,作詩吃酒。 來客皆是舉人,寒暄客氣。 楊善之早早到了,被眾人團著,同穆舉人說話,齊少扉一到,不知誰說了一聲‘神童來了’,這神童語氣,在齊少扉聽來帶著幾分揶揄,抿著唇有些不喜。 眾人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齊少扉身上。 【這位就是齊舉人啊?!磕屡e人先開的口,說:【今日一見,跟傳聞中恃才傲物的神童可是不符的?!?/br> 楊善之察覺到穆舉人的善意,便也一笑,說:【我這位少扉弟弟,年歲雖是小,卻有傲骨才華,就是不善言辭,才被不知情的傳了些不好的話?!?/br> 又幾步上前,親親熱熱同齊少扉說:【少扉弟弟可算是來了,來跟你引薦,這位就是穆舉人了?!?/br> 齊少扉上前拱手,不卑不亢,喚了一聲穆舉人。 【齊舉人客氣了?!?/br> 穆舉人還禮。 之后一通寒暄,互相介紹,而后坐定,玩起游戲。穆舉人說:【齊舉人少年人,咱們吃茶的吃茶,飲酒的飲酒,各自自便,痛快?!?/br> 眾人便夸穆舉人想得周到,客隨主便云云。 齊少扉坐在穆舉人手下,旁邊是楊善之。曲水流觴,酒杯順著水流滑落,唯有齊少扉面前矮幾放著茶盞,穆舉人打頭先起了一句詩,而后順位有人接。 或是說詩,或是說賦。 玩的行酒令,對仗上就成了。 起初剛玩的時候,穆舉人起的簡單了些,一輪兩輪,到了誰卡主了,答不上來,那就面紅耳赤拱手作揖告饒,眾人是笑笑鬧鬧,說罰吃酒。 【起個難得,不然我瞧著齊舉人覺得無趣,對咱們都敷衍敷衍?!?/br> 【是了,齊舉人瞧著沒興致?!?/br> 穆舉人便說:【我正要加點難度的,即便是答不上來也沒什么,咱們吃酒玩樂,貢院內也不光是答詩做賦?!?/br> 意思就是作詩不強輸了的也不必懊惱覺得丟人,反正考試還考別的,這個弱了些,也有其他強項。 總之穆舉人作為主人家是面面俱到誰都照顧上了。 這次換隊伍尾巴起開頭,一句句加了難處,有人是絞盡腦汁就為了給齊少扉出個難題,找個絆子,換了順序,齊少扉上面就是楊善之了。 楊善之是笑笑說到我了,那我順著大家玩樂,來個難的。他說完以后,眾人拍馬,說有些難度,楊舉人才氣云云,又鬧說,這個難些,不如給齊舉人一些時間,容他慢慢想了。 【不必?!魁R少扉拒了,干脆對了下一句。 行云流水,字字皆是靈氣。 眾人皆是一愣。 穆舉人又念了一遍,撫掌高興道:【齊舉人真是大才,這個‘活’字用的妙啊?!渴窃较朐接X得好。 酒過幾巡,穆舉人已經(jīng)有了愛才親近之意,喚齊少扉為少扉弟,眾人見狀,或是嫉妒,或是羨慕,原先受傳聞影響,對齊舉人心中不滿的,此時也心服口服。 【此子雖是年少,卻是百年難得的大才?!?/br> 【難怪是神童了,不虛此名?!?/br> 【如今圣上年少,此次會試,若是齊舉人拔得頭籌,進了殿試,以后前途無量啊。】 游戲后,眾人對齊少扉皆是客氣。 墨玉躲在假山中,聽諸位夸贊三少爺,面上得意眼底都是高興,他家三少爺本來就是神童。 晌午吃宴后,便是登高賞菊。 穆府這個莊子假山是建在真山上的,那真山秀氣,天然的一道屏障,最高處與地面有個七八米左右,一路蜿蜒而上皆是開的燦爛的寒菊,舉子們往上走,一路走走停停,吟詩作對,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