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安回到了宴會大廳。

    這里安靜得詭異，所有的窗簾都消失了，陽光入內(nèi)，地上遍布灼燒的痕跡，空氣中飄散著大量白色的塵霧，酈姝站在落地窗前，與剛才唯一不同的是，她沒再喝酒，而是用手輕輕揮走眼前的灰塵和異味。

    她讓整個城堡上升到了地面上。也就是說，她將地獄捅了一個洞。

    約安在心里感慨了一句：cao。

    她真是強得要命。

    看到他回來，酈姝提著裙擺走向他，然后打開一個麻袋，讓約安將腦袋扔了進去。

    “受傷了嗎？”

    約安搖頭，酈姝便將他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凈，他又像剛來的時候那樣漂亮了。

    她想去握住他的手，但刺痛讓他縮回手指，酈姝低頭瞧瞧，看到他燙爛的手心，她嘟嘟嘴，還是幫他治好了傷口。

    “還有嗎？”

    約安搖頭。

    他垂頭輕吻她的唇，然后摟著她的肩膀道：“去找獵人，然后慶祝慶祝？”

    “非常贊同。”

    剛走兩步，約安就發(fā)現(xiàn)了有一面窗的窗簾緊閉，在餐桌的位置，安杰麗卡坐在那里，睜著眼睛，臉色鐵青。

    酈姝順著約安的視線看過去，她解釋道：“用你們的話說…那就是，我拿走了她的靈魂。”

    他本想說how，可是一出口就變成了“why”。

    為什么，她為什么這么做？

    “她欺侮你?！?/br>
    很簡單的一句解釋。

    約安看到他送給她的小刀戳在桌子上，下面是安杰麗卡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

    他的心似乎跳動了一下，但更像是錯覺。

    酈姝斷續(xù)道：“她能看到，能感受到，但是她不能動，她現(xiàn)在肯定很痛，吸血鬼應該能活很長時間吧，如果有人過來拉開窗戶，她就會變成灰了，就跟其他吸血鬼一樣?！?/br>
    “我希望這扇窗永遠封閉?！?/br>
    以安杰麗卡的年齡，普通的火焰不會將她燒死，但沒準能將她燒瘋。他喜歡那樣。

    酈姝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每個壞人都還有次機會?！?/br>
    “你真善良。”約安笑著說，哪怕他都覺得她善良得有點驚悚。

    他看著安杰麗卡，那個可怕的、總是用銳利物刺穿他，割掉他的身體的一部分的、讓人恐懼的安杰麗卡。她成了一個無靈魂的空殼，判處終身受刑。其實他應當更恨費茲捷勒，他和克萊德交換自己最喜歡的寵物時，約安才有機會來到費茲捷勒的城堡，而安杰麗卡去了克萊德那。他承認安杰麗卡也會被折磨蹂躪，但是他對她沒有同情。

    看到她的下場時，他反而覺得更有復仇的快感，甚至是甜蜜且愉悅的，因為這是莉莉的憤怒，因為他而產(chǎn)生的憤怒。

    他喃喃地問：“為什么？為什么這樣做?！?/br>
    他想要答案，他想要他希望的那個答案，他又懼怕那個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要，也不知道究竟想不想知道答案。

    酈姝沒有聽清，她回過頭，將臉靠近他的嘴，他卻張口咬了她的臉頰。他親著她的側(cè)臉和脖頸，將她逗得直躲，酈姝小跑逃開，約安快走兩步，穿過布滿浮雕的連廊，他追著他的公主直到花園的大門，他抱住了她的腰，把她從地上舉起來。

    如果他有一匹馬，他會將她丟上去，然后帶著她去外面的森林散步，去找母親說過的神奇的玫瑰。

    但是外面一片荒蕪，他將她抱在懷里，推開陳舊的大門，外面正是那個怪物聚集的村莊。

    “我們?nèi)ズ命c的地方慶祝吧，我不想你再啃矮人的手了，你一定做了巨大的犧牲?！?/br>
    “想法一樣。”約安取出地圖，也將戒指重新放回口袋。他計劃著去碰頭地最近的路線，而酈姝已經(jīng)拉著他的腰帶去找飛云了。

    他無奈地跟在她身后，酈姝精準地找到了飛云的位置，它幾乎沒有挪地方，就在那里吃草喝水，用平靜地目光看著歸來的他們。

    “乖寶寶?！贬B姝說。

    約安把她舉到馬背上，他從袋子里拿出兩根胡蘿卜送進飛云的嘴巴里，然后翻身上馬，拉著韁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