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怡然陪著江雨霽出門，周司原站在外面，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他似乎已經預料到兩位女性在一起會講什么，但是他不在乎。

    他看江雨霽是一種獵人的志在必得。

    景怡然在江雨霽的一邊，周司原在另一邊，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作為象征生命的女神，景怡然第一次在她的朋友身旁感受到了自己無法拯救的絕望。

    她想做些什么，但這一刻景怡然才發(fā)現，她對人間的規(guī)則不甚熟悉，她甚至幫不上太多忙。

    “要去逛逛嗎？”周司原突然指著某家店開口，江雨霽手上的手鏈就來自那家。

    “或者去別的地方也可以，這里太悶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我們出去走走？”周司原似乎在盡職盡責地扮演一個“好相親對象”的角色，江雨霽因為他開口，不自覺抖了一下，一瞬間握住了景怡然的手。

    她像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不用了，就在這里吧?！苯觎V開口，努力擠出個微笑來。

    三人走過拐角，一個行色匆匆的人與他們擦肩而過，經過時又回過頭：“景怡然？”

    女孩抬頭，穿著亮皮大衣的男人停在原地，郁笛手里還提著幾個袋子，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這三人。

    “郁老師?！彼龜D出個笑來，鼻子卻突然一酸，鼻腔里有細密的針扎似的痛感。

    太奇怪了，為什么見到一個人會覺得痛。

    郁笛的視線掃過周司原，又略過江雨霽，最后只是笑了一下：“出來逛街？”

    “嗯，”景怡然點頭，轉頭和江雨霽介紹，“我領導，郁笛；這位是我發(fā)小，江雨霽?！?/br>
    “你好，之前聽怡然提到過，我是江雨霽，怡然的朋友，請多關照?！苯觎V微微彎腰，似乎是要鞠躬，被景怡然扶了一把：“我們認識很久了，所以有什么工作的事也會和她一起聊。”

    “你好你好，請多關照。”郁笛和她握了個手，目光又和周司原對上。

    “郁總？”周司原開口，郁笛微微瞇起眼睛，似乎試圖從自己的人臉數據庫里找出關鍵信息：“你是……周司涵的？”

    “周司涵是我jiejie，我叫周司原，您好?！敝芩驹锨耙徊剑延舻押徒觎V隔開。

    “哦……”郁笛大概回憶了一下，“幸會幸會，我上個月和你jiejie一起開會時候，她還提到過你。對了，這是回國度假？”

    周司原目光落在江雨霽身上，笑了一下：“也算吧。我們今天還有安排，下次一定請郁總吃個飯?！?/br>
    “客氣了，”郁笛擺了擺手，“我今天也有點事，不然司涵和你都在這邊，該請你們吃個飯的。下次有時間一定?！?/br>
    周司原臉色微微變了變，似乎被戳中了痛點，卻還是保持著笑容：“下次一定?！?/br>
    郁笛不笑的時候看著確實唬人，他的視線與景怡然對上，露出個寬慰的笑來，揮了揮手，然后離開。

    大概十分鐘后，周司原的手機響起來，男人抓著手機匆忙說了聲抱歉，就躲到一邊去接電話了。

    周司涵的聲音在耳機里響起：“周司原，你在哪兒？”

    “在商場挑禮物。”周司原面不改色。

    “哦……你最好是把你的‘禮物’放下，上來和我吃個飯，樓上，你抬頭看那家?！敝芩竞恼Z氣冷冷的。

    周司原抿緊了唇，對方又繼續(xù)開口：“不要逼我下樓去請你，你知道，這就不是吃飯的事情了?！?/br>
    男人掛了電話，出來時候臉上帶著歉意：“抱歉，家里臨時有點事，我得回去一趟?！?/br>
    他似乎真的很急，盡管眼神戀戀不舍，卻依舊大步離開。

    “快走，還趕得上今天的溫泉酒店，”景怡然拉了還在出神的江雨霽一把，“走啦！”

    直到坐上車，那種冰封一樣的寒意逐漸消散，江雨霽把臉埋在了景怡然的懷里，慢慢睡過去。

    景怡然輕拍江雨霽，直到她完全睡著，才掏出手機，給郁笛發(fā)消息——實際上郁笛已經發(fā)了消息過來：“怎么了？今天看著不太開心?！?/br>
    “回去了嗎？”

    鼻子那種微微刺痛的酸澀感又上來，景怡然小心翼翼抱著江雨霽打字：“在路上了?！?/br>
    郁笛的消息回得很快：“好。”

    “你怎么知道我不開心？”景怡然思索片刻，還是開口。

    這次郁笛換了語音發(fā)過來，景怡然手忙腳亂翻出耳機，點開了語音：“哎喲小姐，你見面時候嘴撅得能掛二斤油瓶，還開心吶。誰家開心這么個開心法？”

    他語氣還是欠欠的，過了片刻又發(fā)了條語音：“你出門時候就沒化妝，和朋友出門總要收拾一下，結果你這樣出來了，一般來說，就是你遇到了什么阻斷業(yè)務進展的問題?？偛荒苁悄闩笥训膯栴}，大概就是你朋友旁邊那個男人的問題?！?/br>
    “現在在哪兒？”郁笛又改成了文字，發(fā)了一條消息過來。

    “在和朋友去泡溫泉路上，她的相親對象有事先回去了，是你幫忙的嗎？”景怡然問。

    “沒有，我又不是愛八卦的人。估計是自己有事情吧?！庇舻岩贿叞l(fā)語音一邊熨衣服，烏爾茲克從他腳邊路過，甩了甩尾巴。

    戀愛的酸臭味。

    而此刻，被喊上樓的周司原和周司涵在包廂里面對面坐著，周司涵似乎是壓制住了很大的火氣，才沒有直接掄起包給他一下。

    “你在干什么？”周司涵開口，“出息了，敢去威脅女孩了？周司原，你在外面就學了這個？”

    女人放下包，目光透露出一股寒意：“我今天不打你，只是因為快新年了，臉上留疤不好看，不代表帳我沒有記上?！?/br>
    周司涵說著推了推眼鏡，注視著弟弟：“去給她道歉，然后，一步不許再靠近她。”

    “不可能！”周司原一直沉默地站著，直到這一刻終于開口，他的聲音打著顫，“不行，姐，沒有她我真的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