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盼著楚王妃失寵 第429節(jié)
可清虛道長坐在那里紋絲不動,毫不動容。 火已經(jīng)燒到清虛道長后背,清河臉抽了抽:“你恨我,我……死便是!” 清虛道長閉目,手中拿著自己的拂塵,像是感覺不到后背的灼燙。 清河想站起來,卻跌在地上,他伸手拉清虛道長的道袍:“走!” 清虛道長睜開眼睛,看著腳邊的清河,憶起了當年。 他第一次見清河時他便是這樣拉著衣角,臟兮兮的手在他灰白的道袍上留下了幾個黑乎乎的指印。 那時他也就十一二歲吧,一身的傷,瘦骨嶙峋,十分可憐,他把他帶回師門,養(yǎng)了好幾月才像個正常孩子。 要是那時他沒有心軟讓師父留下他,沒有教他那些本事就好了。 “師兄……” 清虛道長知道,他是讓他走,可今日,誰都走不了。 “不用麻煩了,我中了你的西域窮奇,活不過明日!” 清河不可置信的看著清虛道長,眼睛幾乎要溢出血來,他著急的說不出話,哇哇的叫著。 怎么會是他? 怎么會是他? 清虛道長十分淡定,也許這就是命,一切從他而起,也由他結束。 火已經(jīng)燒著了清河的衣服,只是他服了草藥,感覺不到疼,只能看著自己全身被火籠罩。 清虛道長也一樣,可他坐在那,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清河本來是拉著清虛道長的衣角,衣角燒著了,他的手便扯住了他的腳腕,直到大火將兩人徹底吞噬他也沒有松開。 趙恒趕到時,火光沖天,茅草屋燒的很快,里面又灑了酒,根本沒有救的機會。 “師父……”趙恒跪地大吼,撕心裂肺。 沒有人回應。 青云和青鸞一人扶著趙恒一條手臂,生怕主子一個沖動便沖進去了。 “師父……” 寂靜的夜,空曠的山野,回應他的是漫天的火,是嘶鳴的鳥叫,是耳邊似在嗚咽悲鳴的風。 火勢熄滅時,暗衛(wèi)從廢墟里找到兩具尸體,已經(jīng)辨不出面容。 趙恒一眼便認出,那具盤著腿的是師父。 因為清虛道長的姿勢,一碰那些骨頭便斷裂了。 趙恒一點一點的將師父的尸骨收好,用布包著,一路都捧著,生怕不小心再摔了。 長公主殉國,清虛道長為救圣駕離世,皇上停朝三日,舉國哀悼。 長公主封護國長公主,清虛道長封護國國師。 第563章 死猶未悔 皇上本要將清虛道長的牌位供奉太廟被趙恒和陸玉庭拒絕了。 師父不是朝中之人,又厭惡朝堂爭斗,他不會喜歡那個地方。 師父的埋骨之地必要山明水秀,水木清華,方能合他老人家心意。 清虛道長出殯那日,陸玉庭和趙恒二人親自抬棺。 放眼天下能讓太子和駙馬親自抬棺的人也只有清虛道長。 陸玉庭身上有傷,到城外路程并不近,風無名想要替他,被拒絕了。 這幾日,清虛道長的后事,陸玉庭和趙恒二人都是事必躬親,不假他人之手。 清虛道長的墓地在鶴鳴山下,背靠青山,面朝綠水,在這喧囂的京城也算是極好之地了。 兩人一同叩首,靜默無言,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活著,因為還有未竟之志,未完之事。 人生在世幾十載,不過是求仁得仁,死猶未悔。 師父,走好! 陸玉庭一頭白發(fā)在這青山綠水間格外扎眼,微風吹拂,鬢邊發(fā)絲飛揚:“師兄日后有何打算?” “一聲驚雷!” 三代帝王的權術之路,上行下效,朝堂上除了黨政之爭,剩下了一批為求自保的中立派。 魏閣老年老已經(jīng)沒了斗志,如今就是耗時間,等著把家族勢力交到孫子手中。 而馮家,馮家的家主馮曦晨是魏閣老的門生,馮曦晨的兒子又娶了老師的嫡長孫女,說到底,這吏部也是閣老的勢力。 魏閣老老了,行事保守,他的門生也像集體睡著了。 他們倒是不貪,也不爭,可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 如今老頭子成功除了崔家,壓制了陸家,雖啟用顧家卻不肯放兵權,而騰出的兵部,戶部都安排了自己的人。 如此下去,一葉蔽目,一言蔽耳,這朝堂成了一家之天下,再加上一群保守派,皇上倒是高興了,可也再無人敢說真話。 崔家的江浙勢力,景王的兩淮勢力并未徹底肅清,為充盈國庫,地方官加重賦稅,百姓苦不堪言。 大齊不止朝堂出了問題,民間也是千瘡百孔,這樣的江山交到誰手中也是要改朝換代。 上一世他丟了江山哪里是因為窈窈,失了民心,那江源可不就上位了嗎? “你是要……”陸玉庭一臉震驚。 師兄想做那聲驚雷,可如今外患已除,自覺高枕無憂的皇上會允許他做那聲驚雷嗎? “若繼續(xù)縱著他玩弄權術,大齊又能撐多久?!币呀?jīng)死了這么多人,不能讓老頭子踩著他們的鮮血繼續(xù)任性了。 “你是太子,這些事怎么能你來做!”陸玉庭并不同意,這太冒險了。 如今的朝堂一派‘欣欣向榮’,皇上又怎么會允許他大鬧天宮。 這種危險的事,要做也是他做,怎么都不用他這個太子親自冒險。 “你的身體還能禁的住幾次折騰?”這幾日看到他頂著一頭白發(fā)在眼前晃來晃去,那種心情…… 他在乎的人不多,再經(jīng)不起生離死別了。 以前總覺得有很多時間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見想見的人,可師父的離開,讓他懂得,有些事不得不去做,身邊的人一定要珍惜。 “這次是我拖累師兄了!” “你為大齊做的夠多了?!?/br> …… 皇上身上的余毒喝了兩劑藥便清除的差不多了,李落羽的死也讓皇上徹底消了心結。 從水月庵廢墟里挖出的金銀和太子府密室的銀兩都充了國庫。 陳安到戶部這幾日,因為是受皇上之命,十分順利。 之前戶部官員故意搞亂方通也是得了萬仞山的好處,萬仞山要發(fā)展自己的票號,就容不得方通繼續(xù)做大。 可萬仞山已死,萬夫人不懂經(jīng)營,兩個孩子還小,萬家的許多生意都受了影響。 戶部的官員也都聰明,沒了萬仞山這個大財神,自然要保住自己的官職。 皇上鐵了心要將戶部權力收回,他們也轉而支持嚴明舟。 而嚴明舟要在戶部立足,目前還要仰仗這些人,戶部上下空前的一心。 時間會帶走悲傷,只是帶走的有些快了。 帝王的心都是大的,心夠大,才能裝下該裝的,忘記該忘記的。 皇上短暫的悲傷后,很快便釋然,因為這江山朝堂終于合了他的心意。 皇上密詔了嚴大人,上官峰還有范大人,沒人知道他們在書房談了什么。 皇上密詔三位大人的第二日,召回了差不多康復的御林軍統(tǒng)領高鵬。 清虛道長安葬那日,陸玉庭回府便起了高燒,昏迷不醒。皇上便是以駙馬身體需要靜養(yǎng)為由,召回了高鵬。 陸玉庭的傷確實重,趙恒直接把文緒請到了公主府。 外傷加心疾,來勢洶洶,文緒在公主府守了三日,才將病情穩(wěn)住。 這三日,趙綰一步都沒有踏進落雪院,陸玉庭醒來,不自覺的朝門口方向張望,趙恒哼了一聲:“別看了,沒來!” 陸玉庭挽尊:“我不過是躺久了,想看外面的風景,今日是中秋了吧!” “明日!” “睡糊涂了!”陸玉庭自嘲。 “你內(nèi)院的事我不插手,不過,你這身體可再禁不起一刀了!” “知道,知道了!”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這個師兄如此啰嗦。 “老頭子昨日召回了高鵬,御林軍你不要再插手!”趙恒提醒道。 御林軍是老頭子的勢力,之前只是讓陸玉庭暫代,遲早還是要收回自己手中的。 這次陸玉庭救駕有功,老頭子升了他的官職,卻收回御林軍,防的是誰?當他多稀罕他的江山嗎? 這就是帝王的權衡之術,呵! 陸玉庭喝茶的動作滯了下,皇上這是防著師兄了。 很快,陸玉庭輕描淡寫道:“這也是意料之中,畢竟之前也是暫代,從古至今沒有駙馬掌禁衛(wèi)軍的!” 趙恒搖頭輕笑:“你不必安慰我,意料之中而已!” 如今他總算能明白太子哥當年的難處。 父慈子孝之下,太子哥付出了多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