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初識
程宥恩想著晚上給陳母打個電話,時隔幾個月酒鬼突然回來,她根本不敢回去,能躲則躲。 也不知道她的病好點了沒,想到這程宥恩思緒凌亂,身上仿佛巨石壓住千斤重,幾乎喘不過氣來。 路靈說:“走廊外面好吵?!?/br> 程宥恩聞聲抬頭,外面幾個男生圍聚一塊兒四處張望,好像在找人。 帶頭的那個,校服被風吹得卷起,膨脹的像一個氣球。他剃著極短的寸頭,發(fā)茬發(fā)青,一副不太好惹的紈绔模樣。 程宥恩一秒認出他是球場遇到的男生,迅速將頭埋到了桌子底下。 “我去,是沉懿?!?/br> 路靈驚呼道。 “?;@球隊隊長嗎?” 后排女生問。 “對沒錯,就是他?!?/br> “身邊好多傳他身高186,穿衣顯瘦脫衣有rou,不僅長得帥還是個行走的衣架?!?/br> “怎么會來我們班這邊……” 兩人議論紛紛,沒人關注到程宥恩已經把頭埋到了最底下。 教室越來越吵,有人用力拍了幾下班門,不以為然的語氣中帶著幾絲頑劣,“打擾了,我們找個人?!?/br> 阿辰說完,問沉懿:“是這個班嗎?” “好像不是,”沉懿認真掃視了一遍,最終停留在靠墻的位置上,“走吧。” “沒我們找的人,你們該干什么干什么。” 阿辰向來社牛,揮了揮手就走。 程宥恩起身,慶幸自己沒有被他發(fā)現。也沒想到他就是路靈口中的男生。 “可惜你沒看到?!?/br> 路靈看著程宥恩惋惜道。 轉眼看見她額頭上的傷,關心問道,“怎么回事?” “不小心擦傷了?!?/br> 程宥恩虛心撒謊道。 路靈從抽屜拿出一盒創(chuàng)可貼,月桂狗的可愛圖案,小心翼翼地幫她貼了上去,“女孩子要懂得愛惜自己。” 程宥恩心生暖意,小聲說了一句:“謝謝?!?/br> “跟我有啥好客氣的?!?/br> 路靈大方道。 說實話,程宥恩一直以來都很羨慕路靈,她有活潑可愛的性格,幸福圓滿的家庭,總是這樣自信耀眼,如果自己是男生,對這種類型的女生毫無抵抗力。 因為明天分班,晚自習取消了。下午放學時班里人幾乎跑光,程宥恩拖延著時間,不愿意那么早回去。 暮色蒼茫,寒意徹骨。直到教室空無一人,她才開始收拾書包。 “喂。” 聲線明朗,程宥恩再耳熟不過。 “我知道你是這個班的?!?/br> 沉懿換掉球衣,也脫掉了校服,身穿一件黑色沖鋒衣,拉鏈敞開,笑得不羈。他倚靠著門,玩味地看向她,仿佛在看待捕的獵物。 程宥恩認出了他身上那件衣服。 但還是無視了他的話,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叫什么?” 沉懿不惱,接著問她。 程宥恩心里迫切想逃,她從來沒跟男生講超過三句話,是平平無奇的社恐患者,更不想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看著她額前貼好的創(chuàng)可貼,沉懿將手里東西收進了口袋。 程宥恩腳步急促地掠過他朝前走。而沉懿哪里會善罷甘休,他去講臺看座位上的名字,直到看清她的名字。 “程宥恩?!?/br> * “你去哪?!?/br> 沉懿大步追到她身旁,灼熱的呼吸夾雜著清朗的笑聲。 程宥恩心慌意亂。 “你為什么找我?” 她低著頭,怯生生地問。 “我覺得你挺有意思的,”沉懿頓了頓,“跟我之前遇到的女生不一樣?!?/br> “有嗎?!?/br> 程宥恩不太相信。 “我們交個朋友吧?!?/br> “我叫沉懿,司馬懿的懿?!?/br> 男生的眼神真誠坦蕩,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手。 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誘惑不明。 程宥恩清冷的目光融進繾綣的夜,她淡淡看了一眼,“不用了。” 大概沒料到自己會被拒絕,沉懿微微愣神。 “那好吧?!?/br> “……” 程宥恩手心沁出了些許汗珠,最后她都忘了自己是怎么逃離現場的。 為什么要和她交朋友。 況且從來都沒有人和她說過這句話,她的心跳不自覺漏了半拍。 風聲喧囂,cao場的叫嚷聲逐漸模糊不清。程宥恩忐忑地回頭,才松了一口氣。 她緊握著手機,撥打了通訊錄僅存的那個號碼。 心中默念著5、4、3、…… “媽……” “小恩嗎?” 手機里傳來一道溫潤男聲。 他是程女士的心理醫(yī)生。池旭。這幾年多虧他的照顧,程女士的抑郁癥才有所好轉。 程宥恩也清楚知道,他跟程女士的關系。當初程女士是被逼嫁給了酒鬼,跟相愛的情人沒辦法相知相守。 后面發(fā)生了太多瑣碎…… 好在程女士在家暴中解脫了,因病情診斷沒辦法帶走程宥恩。心理醫(yī)生是曾經對她癡情一片的舊情人,如今終于可以安穩(wěn)相伴。 “池叔叔,我媽在嗎?” 程宥恩猶豫片刻,開口問道。 “她現在已經休息了,”池旭溫和,“有什么事嗎?晚點我?guī)湍銈鬟_給她。” “沒有……”程宥恩思索了兩秒,關心問道,“她現在狀態(tài)還好嗎?” “挺好的,”池旭聲音輕似嘆息,“只要不再回憶那段痛苦經歷,就會慢慢過去?!?/br> 程宥恩鼻尖一陣酸澀,眼淚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轉,“那行……我還要上晚自習,先掛了?!?/br> 聽到程女士挺好的她就放心了。 程宥恩背著書包,漫無目的走在校外大街,霓虹燈閃爍,她卻看的失魂落魄。 直到一不留神撞到前面路人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 女生的臉凍得通紅,有種干凈易碎的美。 沉懿打量了一眼她凍紅的耳尖,忍住了想把手伸過去捂住的想法。 “還沒回去啊?” 她從校門口出來,沉懿就盯很久了。只不過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和她打聲招呼。 “馬上了?!?/br> 程宥恩往后退了兩步,跟他保持著安全距離。 “你為什么這樣怕我?!?/br> 沉懿在她的躲閃的神色中看見無措和恐懼,以及不可名狀的悲傷。 “我沒有……” 程宥恩急忙辯解。 “沒有最好?!背淋残χ?,扯起程宥恩衛(wèi)衣帽子,“那就當我是朋友咯?!?/br> 她極其抗拒地去撥開他的手,卻被他溫度guntang的虎xue灼熱到,又迅速將手抽了回去。 沉懿眸色漆黑,宛如深潭??諝庵谢祀s著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放手?!?/br> 程宥恩吐字清冷。 沉懿天生反骨,轉手勾住她的脖子,將她摟到了自己厚實的肩膀下,語氣痞而猖狂:“朋友當然要勾肩搭背?!?/br> 反抗不得。 “我不跑,”程宥恩語氣放軟,輕聲說,“你放開我。” 沉懿這才松了手。 他們在一家精品雜貨鋪門口停住了腳步,門口裝飾得美不勝收。巨大的圣誕樹上應有盡有,小彩球,圣誕襪子,蝴蝶結和鈴鐺…… 雪花在白織燈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 程宥恩這才意識到圣誕節(jié)臨近。 “等我兩分鐘?!?/br> 沉懿說完,跑進了那家店。 程宥恩轉頭想走,沒幾步又停住了腳步,自己現在的處境是有家不可回,此時能在外消磨時間已經再好不過了。 還不是自己一個人。 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沒那么孤單。 “程宥恩?!?/br> 女生恍然抬頭,耳旁忽然一陣柔軟的溫暖。毛絨耳罩蓋在了她的耳朵上。 小時候,耳朵經常凍傷,程女士每年冬天都會給她準備毛絨耳罩。 “我不要。” 程宥恩隱藏眼底guntang,把它取下來還到了他的手上。 她貪戀不了。 容易上癮。 “那我扔了?!?/br> 沉懿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作出了高空拋物的手勢。 見他認真,程宥恩最終還是舍不得,猶豫道,“別……給我吧?!?/br> “戴上。” 沉懿扔進她的懷里。 他們穿過熱鬧的小吃街,程宥恩害怕人多,緊跟在他的身后。撲鼻的煙火氣,令她感到流連忘返。 路上有人給沉懿打了個電話,他眉頭緊鎖地看了程宥恩一眼,說出了此刻的具體位置。 “你家在哪?” 掛了電話后,沉懿隨口問她。 程宥恩指了指某個方向,略顯的有些急促,說,“在那條街的巷子里?!?/br> 她低下頭,緊抿著唇。 “幾街幾巷?” 沉懿挑眉,盯著她看。 “三街二巷?!?/br> 程宥恩聲音輕似嘆息,心里知道他是順勢客套。錯綜復雜的巷子,她自己都未搞明白過。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br> 程宥恩連忙回絕,執(zhí)拗地轉過頭。好在他手機又響了起來,“……難道失敗就永遠翻不了身,誰來挽留墜落的靈魂?!?/br> 很好聽的男聲,但她并不知道是誰唱的。 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跟大多數人都有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她在屬于自己的那個星球阻斷了外界的一切。 沉懿接了電話,程宥恩大步向前,恨不得跑起來。 終于到了,程宥恩扶著墻喘了一口氣,身后開電動車的騎手不耐煩地按起喇叭。巷子太狹窄,里面還有無數外賣店鋪,人都得讓著車走。 程宥恩后退了幾步。 沒辦法,她決定回去看看情況。 兩墻中間狹窄的只能容下一個人,大門在下,上面卻住了幾十戶人。她站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卻聽到樓梯間上面?zhèn)鱽斫徽劦哪新暋?/br> 聲音極低。 “抓到……上回那個村,……殘障要娶媳婦?!?/br> “好價錢?!?/br> “……” 程宥恩緊捂著嘴,呼吸都不敢出,聽著他們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慌張地跑了出去。 喪盡天良。 為什么這種人是她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即使他無數次家暴,大不了警局待一段時間,依然能逍遙法外。 甚至因為階級,作為底層人,毫無話語權,也從未被重視。 難道一定要鬧出人命嗎? 夜晚的風混雜著無助的眼淚,又咸又濕。她第一次萌生了輕生的想法。 只要程女士過得好,這個世界上她已經沒有別的念想了。 大路傳來摩托車轟鳴聲,聲浪卻并不刺耳難聽。 程宥恩聞聲抬頭,戴著頭盔躬身開車的野性少年忽然出現,朝她扔了一個頭盔。 “上車?!?/br> “讓我好找?!?/br> 程宥恩別無選擇,搭上了他的賊船。 (姐妹們的珠珠收藏是我加更動力~不想單機啦T_T 沉懿手機鈴聲是陶喆的 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