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很少見過溫硯掉眼淚。 - 小時候,溫硯被家里苛責也不會掉眼淚,有時候文紓會用手板打他的左手,打的又紅又腫,他也不哭,回到書房,又用右手握著筆開始練字。 他看到了也會問疼不疼,溫硯會笑得彎起那雙狐貍眼:“一點都不疼,哥哥別擔心。” - 溫硯哭的抽噎,手被冰袋凍得僵硬,托不住外層凝成水汽后滑溜溜的冰袋。 在冰袋要掉下去的一瞬,季知遠伸手,那只干燥溫熱的大掌覆上冰袋,連帶著貼住他那只冰涼的手。 他用另一只手在紙盒里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垂著臉的溫硯:“眼睛哭腫了多難受,不哭了。好不好?” 溫硯將鉆進他視線里的幾張紙巾接過,哽咽著“嗯”了一聲。 也許是因為季知遠手心的溫度很溫暖,也許是因為他把委屈都融進了掉下的眼淚里,發(fā)達的淚腺總算是停止叫囂。 季知遠將冰袋挪開,仔細觀察著他的臉頰,確實是沒有剛剛那么腫了,紅印的顏色也淡去不少。 一直低著腦袋的溫硯忽地抬眸,望向他。 因為剛剛哭過的原因,整雙眼睛都是濕漉漉的,濃密挺翹的睫毛也被打濕,掛著一點晶瑩的淚漬,鼻尖也泛著紅。 他開口,鼻音濃重,甚至還有一點哭腔:“季大哥……” 第32章 “怎么了?很痛還是哪里不舒服?”季知遠迫切的問著,手掌緊緊捏著手里漸漸融化成水的冰袋。 溫硯搖搖腦袋,囁嚅著:“我餓了。” 說完,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但他午飯沒吃多少,情緒波動一大,消耗了好多能量,剛剛這么一哭,肚子忽然覺得很空。 這三個字一出,季知遠顯然是將提著的一口氣給舒了出來,笑著問:“想吃什么?” “不是說去吃燒烤嘛?!彼€記得季知遠原本是要接他去季宅吃晚飯的。 “可以,但是你的臉,爺爺他們見到肯定是會問的。”憑借季知遠對季盼山的了解程度,他要是見到溫硯臉上這個紅印子,一定會氣的恨不得把打溫硯的人抓到局子里去蹲個十天半個月。 他也恨不得這樣,把傷害溫硯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關起來!不讓他們再接近溫硯。 但這個動手的人偏偏是溫硯的親生母親。 他怕溫硯會覺得難堪,所以并沒有把人帶回老宅。 “也是,那吃…炸雞可以嗎?我好久沒吃了?!痹谀腥说奶嵝严?,溫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確實,這樣去季家,總有些不妥。 “當然可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奔局h回答,單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機,開始點餐,“這邊沒有食材,不然我可以給你做,明天吧,明天我去超市買菜,我們在家做?!?/br> 溫硯聽著,到處漏風的心臟忽然被灌進一陣和煦的春風,暖烘烘的。 他不知道季知遠有沒有注意到,他說的,是“我們”。 “我們在家做”。 好像他們真的住在一起,好像這里真的是他們的家。 “想吃什么口味的,每個口味都點一點?”季知遠看著點餐界面里五花八門的口味選項,有點犯難,干脆都點了。 身邊的溫硯順勢將腦袋貼過來,像是為了看點單界面。 他身上的檀木香氣溢進季知遠的鼻息之間,一如既往的好聞。 忽然的拉進距離,叫季知遠有些無所適從,僵硬的將屏幕往溫硯眼前遞。 “嗯……”溫硯故作思考的盯著手機屏幕,雙手撐在沙發(fā)邊緣,貼過來的腦袋像是要鉆進男人的懷里。 季知遠根本不敢動,連眼神都不敢亂飄,溫硯蓬松的黑發(fā)似有若無的擦過他的頸前,有點癢。 連帶著喉嚨都覺得癢。 “我想吃這個味道。”溫硯伸出手指點著屏幕。 選完后,也沒有即刻拉開和男人的距離,停了一會,才緩緩挪開。 像是故意又像是無意,肩膀從男人的胸前擦過。 他擦的太輕,沒有感受到是什么“手感”。 季知遠只覺喉嚨不僅僅是癢了,還很干,快要冒煙的干。 他急忙轉移注意力,點著屏幕將炸雞下單,而后匆匆起身:“我去燒點熱水,你隨意?!?/br> “好?!睖爻幯鲋X袋看他,眼神清澈。 每每對上溫硯這雙清澈的眼,他總是想,可不可以只讓自己看到這雙眼。 然后迅疾的反應過來,隨即強烈的鄙視起自己。 鄙視自己,怎么可以生出這么濃烈的覬覦和侵占之心。 正如現在,他的心境也是這樣,無奈,只能逃到廚房去冷靜一會。 溫硯并沒有看出他的反常,見男人進廚房后便起身開始在屋子里轉悠。 比起季宅和止園,這座別墅當然算不上大,不過勝在裝修的精致,采光也很好,正值黃昏,金色的光線透過米白色的輕紗,變得柔和,在冬日里,這樣光線顯得尤為可貴。 剛剛來到新環(huán)境的云胡還不太適應,緊張的一直貼在溫硯腳邊,“喵喵喵”的求抱抱。 溫硯蹲下身將它抱在懷里,手掌撫過它的腦袋直至后背。 云胡被養(yǎng)的很好,毛發(fā)很柔順還泛著一層光澤,小貓親昵的貼著他,像是將他當成了避風的港灣。 季知遠端著一杯熱水從廚房走出來,便見到客廳的落地窗旁手里抱著貓的溫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