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眾人便都在關(guān)心他是怎么受傷的。 傷口恢復(fù)的很快,已經(jīng)分辨不出是被打傷的還是磕傷的了。季知遠也提前想好了措辭,只說是剎車踩太急,磕到方向盤了。 關(guān)心完他的傷勢,飯局的氣氛便忽地沉悶下來。 “小文啊,你們親戚那邊都通知了吧?”季盼山問著,想著打破凝固的氛圍,“見你們一直沒動靜,舍不得小硯是吧。” 文紓輕笑,是那種帶著幾分嗤笑意味的笑容,像是對季盼山所言的話語覺得很可笑。 一旁的溫重華輕咳一聲。 “我們是覺得,也不用著急,小緣和游城不是也還沒回來嗎?”文紓回著,那雙眼冷冷的掃過溫硯。 溫硯不是沒感受到她的目光,但也全然不怯,自顧自嘗著滿桌的菜。 像是為了故意氣文紓,他逮著一道菜就嘗好幾口,往自己跟前的小碗里夾了很多菜,都快堆成小山。 顯然他是有成功的,文紓的臉色那叫一個五彩紛呈。 “回來了,他們今晚的飛機,明早就到家了?!奔九紊诫y得見溫硯吃這么多,高興的又給他夾了一只蟹,指使著季知遠,“喏,你給小硯拆?!?/br> 季知遠點頭,開始熟練的拆起螃蟹來。 溫硯對上季盼山溺愛的眼神,盤中是季知遠拆好的螃蟹。 有一瞬的恍惚。 明明對面的夫婦才是他的親生父母。 “知遠不是臉上有傷嘛?不如等他……”文紓放下手中的筷子,像是準備了一籮筐推遲訂婚宴的理由。 “沒關(guān)系,提前聯(lián)系過化妝師了,他說這種小傷能蓋的?!?/br> “我和重華,還是覺得太倉促了。”女人干脆不找客觀理由,用起主觀意愿來。 “我們已經(jīng)定好時間和會場了,mama,不會倉促的?!睖爻庨_口。 這也是那天他和文紓吵完架后,兩人第一次有交流。 “已經(jīng)定了?怎么不和我們商量?”文紓的語氣強烈,配著那張冷臉,讓人不由覺得犯怵。 “這事怪我,是我擅自做主的,等會吃完飯我?guī)囊倘タ纯?,如果不滿意的話,我們再換?!奔局h開口,微微頷首低下視線以示歉意。 溫硯偏眸看他,眸光閃爍。 偃于說 “既然你和小硯都滿意的話,我和你阿姨也就沒什么意見?!睖刂厝A見自己一直輕咳提醒文紓都沒用,只好開口。 “你沒有意見,不是我沒有意見。”女人全然是不給任何人面子的意思。 她的理智已經(jīng)被怒氣沖昏了。 “溫硯是我精心培養(yǎng)長大的,他的婚姻大事也好,還是其他的任何事情,我認為我都是有權(quán)過問的?!迸说难凵皲J利,從溫硯身上又刮向季知遠,“知遠,你說對吧?” 她的話語實在是刻薄又專.制,讓溫硯又被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包圍。 問季知遠這個話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讓將來和溫硯最親密的人認同自己的教育理念,讓她不會在兒子婚后失去掌控兒子人生的權(quán)利。 況且,文紓下意識的認為,溫硯之所以突然這么硬氣,這么忤逆,就是因為溫硯以為自己有季知遠的支持。 溫硯捏緊湯勺,猜到季知遠大概會為了讓女人消氣而附和她的胡言亂語。 “我不這么覺得?!贝蟾虐敕昼姾?,季知遠放下手中的筷子,鄭重其事的回答。 第35章 這六個字,一字一字的刻進溫硯的心中。 季知遠說“他不這么覺得”。 他垂眸,無聲的抒出胸口的郁氣,窒息的感覺也漸漸淡去。 季知遠的語氣堅定,望向文紓,眸光談不上鋒利,卻總叫人覺得被看穿:“我記得,文姨很喜歡紀伯倫的詩。” 眾人難免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怎么忽然又說到詩上去了。 文紓的眉頭緊鎖,猜不準季知遠的“攻勢”。 見女人不答,季知遠便再度張唇,悠悠道:“之前看過他的原詩,講述親子關(guān)系的,他寫‘你可以給予他們你的愛,卻不是你的想法,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想法’,這首詩很經(jīng)典,我相信文姨一定看過。所以,文姨,您讀懂了嗎?” 他的聲線很平淡,除去最后的問句,平淡的幾乎沒什么起伏,卻恰恰是這樣,才突出了最后一句話的力度。 沒有帶上挖苦和諷刺的表情以及語調(diào),只是單純的質(zhì)疑,卻愈加的讓文紓下不來臺。 女人向來以有文化有教養(yǎng)的形象示人,被當(dāng)眾問有沒有讀懂這樣的話,的確是讓她難堪。 她不可能會承認自己沒有讀懂,卻又不想承認自己讀懂了。 畢竟這句詩和她所想要表達的教育理念是全然相悖的。 倘若她說自己讀懂了,也就得承認自己所言的話語是錯誤的。 霎時間,她便被推向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彼時,低著眸的溫硯抿唇,盡力克制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不禁感嘆著,季知遠的損人能力,不愧是嵐大學(xué)生們的噩夢“188冷面教授”。 文紓緊抿著唇,回不上話來。 溫重華無奈,還是默默跳出來收拾了殘局:“后日就后日吧,你們都準備好了吧?” “嗯,溫叔放心?!奔局h回。 “好?!睖刂厝A點頭,轉(zhuǎn)眸看向溫硯,欲言又止。 他本想讓溫硯回家,又顧及到飯桌上還有季家人在,便默默咽了回去,沒有談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