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去嗎，還是……”季知遠(yuǎn)詢問著溫硯的想法。

    他不確定溫硯想不想回止園見文紓。

    “嗯，去看一眼吧?！睖爻廃c(diǎn)點(diǎn)頭。

    一路上是熟悉的綠化帶和紅綠燈，灌木叢的顏色已從新綠漸漸變深。

    大約半小時(shí)的車程，二人便到了止園門外。

    一下車，夏天的熱浪便撲過來。

    他們來的突然，并未提前說過，開門的管家見到溫硯不禁意外：“小硯，你怎么回來了。”

    “我媽呢？聽說她病了，我來看看她?！?/br>
    “夫人在臥房?！?/br>
    “還病著嗎？”

    “不太見好……”

    匆匆趕至文紓所住的東雅樓。

    女人正睡著，溫重華則在一旁照顧。

    溫硯在臥房門外看了一眼。

    床上的女人臉色蒼白，額間冒出許多銀絲。

    溫重華也是滿臉憂愁。

    幾人往樓下走。

    “媽生病，怎么都不告訴我？”溫硯皺起眉。

    溫重華嘆口氣：“原本是想告訴你的，你mama不肯，說是怕打擾你籌備個(gè)人展?！?/br>
    “個(gè)人展都辦完多久了，你們也不告訴我?！睖爻幍拿荚綌Q越緊，語氣有些急躁。

    他對止園，對文紓，確實(shí)有恨。

    卻又不單單是恨。

    是因?yàn)樘珌y太復(fù)雜，所以選擇逃開。

    季知遠(yuǎn)在一旁輕輕牽住他的手，暗示他不要急。

    樓上一直貼身照顧文紓的小衫跑下來：“夫人醒了，說要見小硯?！?/br>
    “去吧?！奔局h(yuǎn)松開他。

    “那我先上去?！睖爻幧陨云綇?fù)了一下心情，往樓上去。

    臥房里的女人靠著枕頭，面色虛弱的望著剛剛跨進(jìn)門的溫硯：“不是讓你爸不要告訴你嗎，你怎么還是來了。”

    “不是他告訴我的。”溫硯看著床榻上病懨懨的文紓，說不上來的滋味。

    “以前總是你這樣躺在床上，現(xiàn)在輪到我自己了?！迸讼袷亲猿鞍汩_口，唇角有些勉強(qiáng)的向上揚(yáng)起。

    溫硯走到床沿：“什么病？醫(yī)生怎么說？”

    “年紀(jì)到了，總要得病的?！迸送驕爻?，眼里難得流露出憐愛的神色，“你最近倒是好像胖了些，是知遠(yuǎn)照顧的好，還是因?yàn)椴辉谥箞@，見不到我……”

    “你搬出去以后，我總是在想你和我說的那些話，又想起小時(shí)候的你……我都不知道，我們的問題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文紓?cè)耘f勾著唇角，眼里卻泛起了淚花，“你能告訴我嗎？”

    她開始用“我”而非“mama”。

    她的眼里開始不再只是冷漠和不解。

    這似乎是溫硯所期待的。

    卻似乎遲到了太多太多年。

    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

    溫硯搖搖頭：“我也沒法告訴你。”

    女人想伸手握一握他的手，溫硯卻下意識的避開了。

    “如果我現(xiàn)在為從前自己做的那些過分的事和你道歉，你會接受嗎？”

    接受。

    溫硯的神色愈發(fā)暗沉。

    他要怎么替年少的自己接受呢，年少的溫硯會怪他的吧。

    “好好養(yǎng)病吧，我會常來看你?！?/br>
    “回答我好嗎？”女人顫聲。

    “是您說的，我們扮演好母慈子孝的樣子就好，現(xiàn)在又說這些干什么呢？我不太懂?！彼娴牟幻靼?，文紓現(xiàn)在來懺悔些什么。

    他的語氣加重，但很快又克制住了情緒：“您永遠(yuǎn)都是我的母親，您的后半生我會好好照顧，做好兒子該做的，如果你是害怕以后我會不認(rèn)您，所以才會來談這些的話，我想您想多了，我保證，會做好一個(gè)兒子該做的?！?/br>
    女人掉了眼淚，哽咽著：“到底還是我想的太晚了?！?/br>
    “好好養(yǎng)病吧，不要再想這些傷神了?！睖爻帍拇策叺囊紊掀鹕恚拔颐魈煸賮砜茨?。”

    他往臥房的門前走，要踏出門檻時(shí)，忽的被叫住。

    “小硯?！?/br>
    他頓住腳步。

    “即使你不會接受，我還是想說，對不起?！?/br>
    女人的聲音虛弱，帶著一點(diǎn)沙啞，聽著飄渺。

    溫硯的心頭一緊，沒有回答。

    跨出了門檻。

    從止園回到別墅，女人的那句話在他的耳邊一直回蕩。

    他明白，文紓這樣的人和自己低頭道歉，實(shí)屬不易。

    如果真是演戲，也算是下了點(diǎn)功夫。

    季知遠(yuǎn)看出他從止園回來就像是丟了魂一般，不由出聲：“怎么了？文姨和你說什么了?！?/br>
    剛剛換好拖鞋的溫硯只覺好累，轉(zhuǎn)身抱著季知遠(yuǎn)：“好累，我要充電。”

    季知遠(yuǎn)抵眸望著頸下那只圓圓的腦袋，不由低頭吻了吻他的烏發(fā)：“充吧。”

    溫硯雙手環(huán)上男人的腰，卻被男人外套口袋里沉甸甸的東西阻了一下手，不由奇怪，隨手往口袋里一探，掏出看了眼。

    居然是結(jié)婚證。

    不由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質(zhì)問著季知遠(yuǎn)：“你又隨手把我們的結(jié)婚證塞在外套口袋里了？”

    第69章

    溫硯從男人懷里鉆出來，手中攥著結(jié)婚證，質(zhì)問著。

    “你看，你亂塞，都折壞了！”溫硯仔細(xì)檢查著手中的紅本本，總覺得都要被壓變形了。

    “哪有，我很小心的！”男人也湊上來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