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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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趕到城南別墅的時候,佟澤正在給坐在沙發(fā)上的晏母陪笑,竹影披散著長發(fā)坐在地上。這樣荒唐又可笑的場面,在他們夫婦倆的加入后變得更加詭異。 晏mama看見卿月的時候,一向溫柔冷靜的臉也掛不住了,她哽咽地拉過卿月的手哀求:“乖月月,是我這個mama沒教好,竟然……竟然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放心,mama一定給你討個公道,這個混蛋小子對你不好,我是不會饒他的!只是……只是這事,老爺子年紀(jì)大了,莫要讓家里知道,好嗎?” 卿月僵著臉,已經(jīng)擠不出笑容了。她知道再讓晏母繼續(xù)說下去指定要出事兒了,她只得低聲開口制止:“mama,您別說了……” “媽!”晏沉語氣有些重,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竹影,壓低聲音說?!澳然厝ィ@事情等我回去再跟您說?!?/br> “你住口!”晏mama神色大變,揚手給了晏沉一記耳光,厲聲斥責(zé)?!澳惝?dāng)初怎么跟我說的?你怎么能做這種事兒??。磕愕故遣m得嚴(yán)實,把這……把這……” 她顫抖著手指向跪坐在地上,一臉茫然的竹影痛心疾首地說:“把這不倫不類的東西養(yǎng)在身邊兩年!你說,那次月月要跟你離婚是不是因為這事?你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你對得起月月嗎?當(dāng)年要不是……” “mama,不是的……”卿月還是忍不住開口,她微垂眼眸,明白晏mama是會錯意了?!拔蚁敫麊为氄?wù)??!?/br> 晏沉知道,這個他指的不是自己。他瞪了眼佟澤,佟澤立馬接收指令上前彎腰低聲對晏mama道:“夫人也累了,我讓人先送您回去吧。這事我跟您保證,絕不會傳出這棟房子。” 晏母望向晏沉,重重嘆了一口氣。 大門落鎖的聲音格外刺耳,佟澤送走晏母后,背著手站在晏沉身后。 竹影看著卿月,溫潤純良的眸子里遍布紅血絲,想來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也是,他如何能安睡呢? “你有沒有?”卿月的聲音如同氤氳的霧氣,裹得人眼睛發(fā)酸。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可他們都知道卿月在問什么。 竹影抬頭望著她,如緞的青絲于頰邊散落,嬌艷與清雅在他的臉上完美地融合,艷若海棠醉日,清如淺淡春山。 這梨花帶雨的模樣,連佟澤都看愣住了,這男人純純狐貍精轉(zhuǎn)世啊。他瞥了眼自家老板,趕忙回答:“太太,那東西是我親自從壁櫥中搜出來的,器皿上的指紋現(xiàn)在還保存著,報告您隨時可以過目?!?/br> 卿月沒有看他,只是盯著竹影的眼睛輕聲又重復(fù)了一句:“你,有沒有?” 竹影的眼睛蒙上一層水氣,他是不是應(yīng)該慶幸,應(yīng)該開心,至少在這種時刻,她還愿意聽他親口解釋。能得到她的垂青與憐愛,是不是不該再多奢望了?他們于寒冷的冬夜初遇,往日種種,情意潺潺,皆為一枕槐安。幸得上天垂憐,在他不算美好的人生中,賜予了他片刻的圓滿。 月亮,注定是要西沉的。 晏沉冷著臉站在卿月身邊,眼底的寒意如冰錐一般刺向他。 他想哭,嘴角卻露出釋然的微笑,眼淚隨之滴落下來:“春祺夏安,秋綏冬禧。唯愿卿卿,歲歲合歡?!?/br> 那是怎樣的一瞬間呢?卿月在往后的很多年里,都因為回憶起此刻而感性落淚。 她顫抖著摘下戴了多年的麒麟,彎腰鄭重又溫柔地戴在了竹影的脖子上。 佟澤的表情管理已經(jīng)失控,他驚恐無措地望向晏沉,希望能得到老板的指示,哪怕一個表情也好。 可此刻的晏沉徹底崩潰了,他目赤欲裂,盯著那枚麒麟嗤嗤喘著粗氣。他的太陽xue一抽一抽的疼,燈光打在卿月和竹影的臉上,溫情的畫面如同莫奈筆下的油畫。 而他與其格格不入。 晏沉和于時嶼兩人曾在緬北出任務(wù),機緣巧合下得了一塊水頭成色極優(yōu)的原石。晏沉找了位隱世的大師傅雕刻了一只麒麟,以自己和于時嶼的名義送給了卿月,為她二十歲生日賀禮。 當(dāng)時卿月調(diào)侃這麒麟太兇,不適合女孩子戴,擔(dān)心自己壓不住。 于時嶼一邊給她放煙花一邊打趣:“那卿卿就替未來老公保管吧,也算是我們送給未來妹夫的見面禮?!?/br> “啊?你們倆太小氣了吧……一個禮物就想把我的生日,跟我以后老公的見面禮都應(yīng)付了……” 往事太過久遠(yuǎn)了。 “佟澤……你出去?!标坛恋睦碇且呀?jīng)所剩不多了。 佟澤自然不敢多待,得了指令拔腿就往門外走。門關(guān)上前的瞬間,佟澤清楚的聽見屋內(nèi)傳來一聲巨響。 “哐” 晏沉抬腿踹翻了一旁的矮桌,他紅著眼,仿佛一只瀕死的困獸。命運無情的嘲笑,逼迫他在愛人死去的七年后,面對另一個摯愛的離去。 “卿月,你拿小嶼來壓我是不是?”晏沉顫抖著手指著卿月,強撐著開口?!澳阋詾椤阋詾槲視诤鯁??就算是小嶼在,也不會贊同你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你真是瘋了!你想跟他在一起?你知道你要面對什么嘛?那是群眾非議,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輿論的潮水會壓死人的,你真的懂嗎?” 卿月沒有說話,輕輕握住了竹影的手,認(rèn)定彼此的心意,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與踏實。 晏沉嘴里泛苦,望向兩人交握的手,他的眼淚止不住往下落。痛苦,害怕,不解,絕望,種種情緒都被嫉妒嚙合。他伸手用力的將卿月扯了起來,鉗制住她的手臂厲聲質(zhì)問:“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做的萬無一失,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做的?” 卿月的表情平靜異常,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你詐我?”晏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怒意過后的理智讓他驚覺自己的失言。 卿月笑著搖搖頭:“阿沉,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他?!?/br> 這句話無疑狠狠地傷了晏沉的心,他多年來賴以支撐的情意,尊嚴(yán),在此刻頃化無物。 “你不懷疑他,所以你懷疑我?是嗎?”晏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委屈地看著卿月,試圖得到她哪怕一點同情?!拔覀冞@么多年的感情比不過跟他的兩年嗎?我們才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啊……你答應(yīng)過我的啊,不會為了他離開我的。” “阿沉,我不是懷疑你?!鼻湓绿址魅ニ难蹨I,說出了令晏沉后背發(fā)寒的話?!拔抑朗悄恪!?/br> 晏沉渾身發(fā)僵,表情如同翻書似的收起了委屈,露出了冷漠的狠厲。已經(jīng)被揭穿,他不打算繼續(xù)偽裝下去:“你怎么確定藥是我下的?他已經(jīng)對一切供認(rèn)不諱,你還是選擇信他?” “阿沉,就如同你說的,我們在一起太久了,彼此之間很難有秘密。我恐怕比你更了解你自己?!鼻湓碌睦潇o讓晏沉都覺得可怕,她望著晏沉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他心底全部的脆弱?!叭绻@件事真的是竹影所為,以你的脾氣,我想,此刻他絕不會活著跟我見面。你這件事做的太縝密了,你想讓我聽見他親口承認(rèn),徹底死心。你太想表現(xiàn)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了,這就是你的馬腳。 ” 晏沉秉著氣,直起身子俯視著面前的卿月,他在她面前毫無勝算,他提出了自己最后一個疑問:“那你是如何確定那天的人是我?” 片刻的沉默后,卿月笑出了聲,她的眼睛閃著盈盈的波光:“阿沉,謝謝你。在你這句話之前,我一直都以為是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