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默，下面的事情你無須再插手，謹記師伯的話，一切都交給師伯?！?/br>
    “……”

    “對了，你幫我聯(lián)系一下酸菜那小子，讓他明日來見我。”

    ……

    早上九點，南星和傅謹默各懷心事，準時到達了心理學研究所。

    徐教授，是唯一了解傅謹默病情的醫(yī)生。

    （453章此人介紹伏筆）

    “謹默，你們坐?！?/br>
    徐教授坐在辦公桌前，手握鋼筆，不茍言笑，似是已等候多時。

    他鼻梁上戴著一副銀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睛不經(jīng)意地打量著南星。

    她，就是傅謹默的病灶。

    傅謹默臉色冷沉，輕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他一向忌諱抗拒看醫(yī)生，但內(nèi)心又無比清楚，要想和南星好好在一起，就必須坦然接受病情，接受治療。

    傷害自己他不在乎。

    怕的是犯病時會傷害南星。

    “別怕，我陪著你呢?！?/br>
    南星勾唇淺笑，溫柔呢喃，輕晃了下兩人牽著的手。

    明顯感覺到傅謹默的緊張。

    他掌心里全都是濕黏的冷汗。

    坐下后，傅謹默檀黑幽深的眸子，對視上徐教授，他眼神示意過后，便開始了心理咨詢。

    徐教授開口時，反手將桌上的沙漏瓶倒扣。

    一邊提問，一邊握筆記錄。

    “最近有出現(xiàn)幻覺嗎？”

    “沒有?！?/br>
    “有過自殘，自殺的念頭嗎？”

    “……”傅謹默喉嚨滾動了下，垂眸盯著桌上的沙漏瓶。

    放在大腿上的雙手冷白修長，手指微微彎曲，是遲疑猶豫的表現(xiàn)。

    他張了張唇，又閉上，始終沒看身側(cè)的南星。

    靜默半晌后，傅謹默說?！坝羞^?！?/br>
    “幾次？”

    徐教授肅然追問。

    “……十幾次，還是二十幾次，記不清了?！?/br>
    聽到這，南星驀然紅了眼眶，心臟似是被剜了一刀，疼得不行。

    十幾，二十幾次，記不清的自殺自殘念頭……

    傅謹默如此平靜的說出來……

    而她，竟一次都沒察覺到……

    南星抿了抿唇，悄然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眼眶中的灼熱感。

    徐教授繼續(xù)詢問，記錄，一點也不意外最棘手難搞的傅謹默，一反常態(tài)的高度配合。

    沙漏流盡，徐教授放下手中的鋼筆，眸光落在南星身上。

    “南小姐，你稍等片刻，我給謹默做幾項檢查。”

    南小姐？

    南星水眸流露出絲縷驚詫，一向習慣隱姓埋名的她，對稱呼特別敏感。

    這老頭怎么知道她姓南？

    莫非……

    “嗯?！?/br>
    南星點頭，伸手覆在傅謹默冰涼的大手上，輕拍了兩下，無聲地安撫。

    傅謹默隨徐教授去了檢查室。

    大約四十分鐘后，徐教授走了出來，南星正垂眸細看著徐教授剛剛記錄的病歷檔案。

    傅謹默所有的回答，都令她心疼自責不已。

    聽到腳步聲，南星抬眸，沒看到傅謹默，她窒悶泛疼的心臟顫了下。

    “他呢？他怎么沒出來……”

    “南小姐不必慌張，謹默在催眠結(jié)束后睡著了，讓他睡一會兒吧，我和你聊一下他的病情?！?/br>
    徐教授坐回辦公椅，神色凝重，眸光落在南星手中的病歷上。

    “南小姐，這些，只是冰山一角?！?/br>
    “……”

    南星蹙眉，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病歷，準備認真聆聽。

    然而，徐教授卻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遙控器，播放了一段剪輯成合集的視頻。

    是各大精神病院，患有精神分裂的病人，病情發(fā)作時的瘋癲，自殘，嗜血，暴力，襲擊醫(yī)護人員的視頻。

    語言太過匱乏，不足以描繪出精神分裂的可怕之處。

    視頻，會給人最直觀強烈的沖擊，留下刻骨銘心的印象。

    視頻在播放，每一個畫面都令人毛骨悚然。

    有人在犯病中咬下了一塊醫(yī)護人員的rou……

    有人捅了醫(yī)護人員一刀……

    有人瘋癲的狂笑……

    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哭……

    畫面殘忍血腥，瘋癲至極！

    南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完了長達十多分鐘的視頻。

    她很平靜。

    平靜得令徐教授刮目相看。

    “……你不怕嗎？”

    徐教授問。

    南星是第一個看完這段視頻，眼神中沒有嫌棄，沒有波瀾，連眉頭都沒蹙的女孩子。

    許多解剖尸體的法醫(yī)，能接受腐爛的尸體，也沒法淡然的看完這段視頻，大多都是看了兩三分鐘就受不了。

    “怕？”

    南星挑眉，勾唇，斜睨著徐教授，似笑非笑。“傅謹默讓你問的？”

    “……”

    “他是讓我充分了解精神分裂這個詞，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對嗎？”

    “……”

    南星望著心虛扶眼鏡的徐教授，笑意冷然，舌尖緩緩舔過后槽牙。

    從徐教授喊南小姐，她便猜到，徐教授所提問的一切，皆是傅謹默的意思。

    他如實回答，毫無隱瞞遮掩。

    是為了嚇退她。

    南星抬眸，眸光落在一側(cè)角落里的監(jiān)控上。

    她微笑，揮手。

    “默寶，監(jiān)控里的我漂不漂亮？”

    檢查室內(nèi)，看著液晶屏幕的傅謹默：“……”

    “我不怕。我喜歡被默寶咬……”南星輕眨了下含笑的桃花眼，語調(diào)玩味曖昧，愣是憑一己之力，扭轉(zhuǎn)了肅穆沉重的畫風。

    傅謹默：“……”

    徐教授：“……”

    “咳……”一向嚴肅古板的徐教授，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窘迫。

    他輕咳一聲，低頭開藥方，邊寫邊叮囑，考慮到監(jiān)視聽的傅謹默，聲音壓得很輕。

    “看南小姐的反應，應該做過功課，一些治療藥物的副作用很嚴重，口干，視力模糊，張口困難，大腦反應遲鈍，嗜睡，頭暈，這些都是服藥正?，F(xiàn)象。

    建議服藥期間，停止工作，靜養(yǎng)，最重要的一點，你，要有百分之百的耐心，他的情緒精神全都依附在你身上，由你決定，這很危險。

    你的一個眼神，關門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或是一個無心無意之舉，都會誘發(fā)他不安犯病。

    這種耐心，不是一天兩天，一個月半年，可能是十年，二十年，或是一輩子，所以，南小姐，你真的還要和謹默在一起嗎？”

    話落，徐教授停筆，平靜詢問的目光落在南星臉上。

    這些闡述病情的話，確實是傅謹默的意思。

    徹徹底底揭開傷疤，他的病，他的敏感不安，偏執(zhí)占有欲，病態(tài)的遐想脆弱……清醒時的傅謹默都受不了自己，所以，在告知南星一切后，讓她重新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