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時間am07:38

    無罪之界，1002號公共空間，廣場

    “默！”

    伴隨著一聲輕呼，長發(fā)及踝的有翼美少女猛地撞進了剛剛被刷新出來的男人懷里，然后一邊按著后者的肩膀拼命蹦跶一邊大聲道：“我可擔心你啦！”

    “默？”

    “哪個默？”

    “啥默？”

    “沙漠駱駝？”

    “什么玩意兒就駱駝！好像是剛才焦點戰(zhàn)的那個！”

    “蘭斯洛特？”

    “a組！a組焦點戰(zhàn)的那個！”

    “哎，好像還真是他……”

    “臥槽，哥們兒有點慘啊，裝備都給爆沒了?！?/br>
    “要不要湊近點看看？”

    “小哥長得好像還挺帥的?！?/br>
    “而且他剛才變身之后特別有男人味！”

    “現(xiàn)在其實也挺有的？”

    “走，聞聞去？”

    “你好變態(tài)呀！”

    “你不也有點好奇……”

    或許是因為季曉鴿剛剛那一嗓子的聲音有點大，或許是因為1002號公共空間的廣場太過冷清，又或許是她雖然在公共空間中默認開啟【遺世而獨立】卻依然太過奪目，總而言之，短短幾秒鐘內(nèi)就有數(shù)十道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了過來，聚焦在了兩人身上。

    “哇！”

    而少女這才后知后覺地捂住了小嘴，并在周圍的目光越來越多之后一咬牙一跺腳，抓著墨檀的手腕撲棱著翅膀一路小跑，很快便與廣場中央那群并不算密集的玩家拉開了距離。

    看得出來，雖然剛剛打了場焦點戰(zhàn)讓墨檀獲得了一丟丟影響力，但此前并無人氣基礎(chǔ)而且在焦點戰(zhàn)中也只能算是背景板的他自然不會受歡迎到能讓大家一路尾行，所以兩人很快便脫離了廣場中央那為數(shù)不多的好奇人士，來到了外圍那相對比較冷清的綠化帶。

    “這……”

    墨檀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對死死挽住自己胳膊的季曉鴿笑道：“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

    季曉鴿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皺著鼻子仿佛是在cos牙牙一般對墨檀呲了呲牙，怒道：“沒聽見都有小姑娘要聞這人身上的男人味了嗎！?。。俊?/br>
    墨檀面色一僵，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擔心我……在比賽中被干掉又不會怎么樣，不是說剛才那些人……呃……”

    在少女面色通紅地逼視下，他最終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我會擔心！”

    雖然在公共空間中并沒有辦法直接飛起來，但季曉鴿還是用力拍打著自己的翅膀，氣鼓鼓地說道：“我愿意擔心！你最后都……都被那個人……”

    說到最后，季曉鴿輕咬下唇，雖然沒有繼續(xù)下去，但杏眼中那股子情真意切的關(guān)心卻讓墨檀感到陣陣失神。

    有一說一，如果換做兩人確立網(wǎng)戀關(guān)系之前，季曉鴿雖然也會擔心，但絕對不會想現(xiàn)在這樣亂了方寸，而墨檀也不會因為對方一個眼神險些被破掉精神防線，歸根結(jié)底，還是網(wǎng)戀惹的禍。

    古人曾經(jīng)云過，戀愛會讓人變成傻辶，這句話絕不是什么空xue來風的扯淡，而是實打?qū)嵉恼胬?，要問為什么的話，那就是很多戀愛中的男女（當然也不排除男男、女女）在面對彼此時都會讓感性占據(jù)思維高地，而原本能讓他們維持正常思考的理性將會退居二線。

    當然，以上說法僅僅只是一種片面且主觀的言論，戀愛中的男女智力也未必一定會打折，但不可否認的是這論調(diào)法確實存在一定參考性，至少……對于眼下的墨檀和季曉鴿來說，他們都沒辦法保持往日在面對彼此時的冷靜。

    事實上，他們此時此刻都不約而同地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完全不想跟對方分開的沖動。

    而兩人的區(qū)別在于，墨檀選擇了把話憋在了支氣管里，而季曉鴿則是直接說了出來——

    “那個，我一會兒要去朋友那里，之前跟meimei說好的?！?/br>
    季曉鴿面色微紅地抖了抖翅膀，輕輕扯了下墨檀的袖口：“……你要一起嗎？”

    【一起什么？死嗎？】

    因為非?，F(xiàn)實的原因所以不得不清醒的墨檀在心底吐了個槽，輕輕搖了搖頭，笑道：“我記得你那邊都是現(xiàn)實里的朋友吧？我就不跟著一起摻和了，而且根據(jù)我這邊的已知情報，你那位乖巧可愛的meimei恐怕對我沒什么好感?！?/br>
    季曉鴿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發(fā)，訕訕地笑道：“畢竟我是最最最重要的jiejie嘛，換曉島她有對象的話，哪怕是網(wǎng)戀，我的第一第二第三反應恐怕也是質(zhì)疑、質(zhì)疑、再質(zhì)疑，”

    “所以說啊，就別讓人家不開心了?！?/br>
    直接使用了游戲中的形象，又因為裝備被碎了個干凈現(xiàn)在只剩下一套亞麻布套裝的墨檀聳了聳肩，輕輕后退了半步，對依然拽著自己手腕的少女溫聲道：“而且你們大家應該也就【問罪論戰(zhàn)】這段時間能在公共空間里多聚聚吧？咱們平常在一起的機會更多，所以你趕緊先去那邊吧?！?/br>
    然而季曉鴿依然輕輕拽著墨檀的手腕，小聲嘟囔道：“我們在游戲外也有經(jīng)常見面啊，而且……”

    “嗯？”

    墨檀一邊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率，一邊和煦地問道：“而且什么？”

    “而且我不太想跟你分開。”

    季曉鴿垂下自己布滿了紅暈的俏臉，嘀嘀咕咕地說道：“要不……唔，要不我把他們鴿了吧？”

    墨檀：“蛤？”

    “就是我給他們都鴿了然后陪你！”

    季曉鴿蹦跶到墨檀面前，一邊踮著腳試圖用腦門撞后者的鼻子，一邊雀躍地說道：“怎么樣？怎么樣怎么樣怎么樣??？”

    “不怎么樣~”

    墨檀無奈地戳了下對方的腦門，搖頭道：“某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比賽還沒打了？而且你剛才不是也覺得那位meimei大人對我很有意見？就別再讓人家更討厭我了?！?/br>
    季曉鴿先是捂著腦門做個鬼臉，然后才輕輕點頭道：“不過你說的也對，按曉島的性格，要是知道我因為想陪你把她鴿了……嘶，算了算了，我還是先回去跟大家打聲招呼，然后直接比賽吧?！?/br>
    墨檀這才輕舒了口氣，微微頷首道：“嗯，這樣比較好?！?/br>
    “但我還是不開心！”

    季曉鴿嘟了嘟嘴，氣呼呼地說道：“你都不想讓我陪你！”

    “我想……”

    墨檀有些別扭地移開視線，干聲道：“我只是站在理性的角度給你分析一下而已。”

    “你騙人！”

    “我沒辦法撒謊啊。”

    “你在公共空間可以撒謊！”

    “那……咋整？”

    “回頭在游戲里你還得再跟我說一次！”

    “說什么……”

    “說你想讓我陪你！”

    “……”

    “說不說？不說我就鴿了meimei他們，再讓meimei告狀給爸爸，到時候爸爸一定會殺掉你的！”

    “喂喂喂，不是說好的僅限網(wǎng)上?！?/br>
    “僅限我在網(wǎng)上談戀愛，跟我爸爸網(wǎng)下殺掉你不沖突！”

    “好……”

    “誒？”

    “等我上線跟你說?！?/br>
    “說……說什么？”

    “說我想讓你陪我?！?/br>
    “……！！”

    “咳，你還好嗎？”

    “你快走，別管我！”

    “啊？”

    “去去去！別讓我看見你！”

    “呃……”

    “愣著干嘛啊！走?。〔蝗晃乙粫河衷摰艟€了！”

    “哦哦！”

    ……

    片刻之后，從某個破防少女身邊逃走的墨檀回到了公共空間準備區(qū)，有些狼狽地靠在這間狹窄‘電梯’冰冷的外壁上，面色微紅。

    誠然，他從來都不是什么純情小男孩，但拋開某個本質(zhì)上對‘情感’極端漠視的人格，當前他跟季曉鴿的狀態(tài)卻也稱得上是第一次正經(jīng)‘談戀愛’了，畢竟比起跟語宸那種曖昧不清、不負責任、臭不要臉的【未滿】狀態(tài)，‘默’與‘夜歌’之間雖是網(wǎng)戀，但此時此刻的相處模式卻幾乎與真正意義上的戀愛無二了。

    說真的，當前人格下的墨檀并不后悔，因為他本就不是在沖動之中應下的這份特殊關(guān)系，事實上，那時的他甚至比季曉鴿還要清醒。

    他只是單純地，沒有做出最正確的決定罷了。

    畢竟就算是當前人格下的墨檀，終究也只是個‘人’，既非草木，更非圣賢。

    “雖然可以找無數(shù)個理由……”

    輕輕敲了敲自己的眉心，墨檀瞇起了那雙只要一合上就會只剩下某張面孔的眸子，低聲道：“但歸根結(jié)底，還是‘自私’在作祟吧?！?/br>
    說罷，他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后便選擇了切換角色，登陸了另一個目前仍留在【問罪論戰(zhàn)】中的獨苗——

    ……

    【重連開始……】

    【連接完畢，正在讀取角色信息】

    【歡迎回來，混亂中立的檀莫，即將載入無罪之界，祝您晚安】

    【您已經(jīng)成功晉級至【問罪論戰(zhàn)】256強d組，編號為197（d組5）。】

    【您的首輪對手已匹配完成，交戰(zhàn)對象為d組編號6的玩家——【混亂中立/羽鶯】?！?/br>
    【今日的首輪比賽將于游戲時間am07:01——am10:00進行，請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將自身比賽狀態(tài)修改為【裝備中】，祝，武運昌隆】

    “fantasticbaby~”

    在一句不知是在對誰說的調(diào)侃過后，墨檀笑盈盈地睜開了雙眼，邁著輕快地腳步走出了電梯，直接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私人空間中。

    “厄運的喉舌于翌日午時?？俊?/br>
    并未直接瞬移到‘書房’，墨檀一邊在仿佛萬花筒般讓人光看就覺得眼暈的走廊中踱步，一邊揮舞著指間那并不存在的指揮棒，三邊用某種流行于圣歷4800年到6200年間的鄉(xiāng)野小調(diào)唱了起來。

    “俯首聆聽吧，黑暗中的濁者——”

    他穿過數(shù)十扇沒有把手的大門，身體伴隨著令人不安的小調(diào)輕輕律動著。

    “去償還過去欠下的血債——”

    他順著令人目眩的旋梯拾級而上，用那柄不存在的指揮棒輕輕敲打著那一朵朵造型宛若玫瑰般的扶手。

    “以免化為那孤高之王的食糧?！?/br>
    蕭瑟的寒夜下，扶手立于塔頂?shù)哪腥司従徧痤^來，仰望著頭頂這片虛假的繁星，輕笑道：“我可真是太喜歡你了，親愛的，這首情詩還真是讓人潸然淚下、凄神寒骨，悄愴幽邃。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乃記之而去！”

    嘴上扯著毫無邏輯的淡，墨檀一邊雙手插著口袋在仰望星空，一邊不安分地踩起了太空步，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在這座仿佛游樂園里的裝飾用高塔塔頂順時針‘逆行’了整整一圈，才重新在宛若深淵般的旋梯旁站定。

    “那么，厄運的喉舌于翌日午時?？?，應該是某人將于今天中午對某種狀態(tài)下的我造成直接威脅，而這個狀態(tài)多半可以理解為‘在首輪戰(zhàn)斗中脫穎而出’。”

    墨檀注視著遠處那片因為預算不足而無法diy的黑暗區(qū)域，輕聲道：“考慮到黑暗中的濁者只能是我，所謂的午時多半是今天中午十點到下午一點的某個時間?！?/br>
    “換句話說，那所謂的喉舌，多半是跟我一樣在d組，編號不是7就是8的選手，總而言之，他或者她或者它將是那場比賽的勝者?！?/br>
    “既然如此的話，中二屬性爆表的‘孤高之王’，多半就是那‘喉舌’的主人，而將我變成食糧的方法……恐怕只有我贏下一會兒那場比賽后才能知道了?！?/br>
    “然而，這個結(jié)局是可以避免的~”

    “方法已經(jīng)挑明了，就是償還過去欠下的血債……”

    “嘖，干嘛說得那么難聽啊，我跟羽鶯之間的感情天地可證、日月可鑒，雖然過去發(fā)生了些許……呃，雖然過去幾乎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美好的回憶，但是什么‘欠’啊‘債’啊的，我可是統(tǒng)統(tǒng)不認哦?！?/br>
    “總而言之，雖然不知道戴安娜是怎么做到的，但似乎在她所看到的未來里，只要我能避免跟d組7/8名之間的勝者交手，順便給羽鶯點便宜占，讓她痛痛快快地報個仇，就能躲過變成別人盤中餐的血光之災？”

    “呵……這還真是個超有誘惑力的提議啊，親愛的……”

    墨檀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剛想說什么，卻忽然瞇起了眼睛，嘴角微揚——

    ……

    五秒鐘后

    “有失遠迎，未鴦姑娘。”

    占據(jù)了私人空間超過七成預算與空間的資料室前廳入口處，墨檀優(yōu)雅地向面前這位相貌嬌俏的少女俯身行了一禮：“我實在沒想到你們的速度會這么快?！?/br>
    “沒什么，也不是很難查?！?/br>
    “君老板呢？”

    “被拉著去看同學比賽了?！?/br>
    “好吧，那我要的資料呢？”

    “在這里?！?/br>
    “原版嗎？”

    “怎么可能，公共空間沒辦法易物，我是用這邊的電腦默寫下來后打印出來的，你應該也沒辦法將它帶到游戲里，不過……只是單純的情報，應該無所謂吧？”

    “那倒是?！?/br>
    “你不看嗎？”

    “與其百無聊賴地翻看這些毫無美感的宋體五號字，我為什么不親口問問能直接把整份資料背下來的未鴦姑娘呢？”

    “你覺得我很閑？”

    “對。”

    “確實，你問吧?！?/br>
    “寂禱，是不是西南大陸那邊的人。”

    “是?！?/br>
    “是什么人？”

    “沙文帝國，新晉世襲伯爵【罪爵】的女伴?！?/br>
    “哦豁~”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