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動物世界[快穿]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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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風聲,只有樹影,只有浸入骨髓的寒冷。 林杰徹底崩潰了。 他死死抓著槍,拔腿就跑。 雙腿軟得像棉花,他跑著跑著,驟然失去平衡,咕咚咕咚地往山下滾。最后的幾十米他幾乎都是滾下來的,一路滾到山崖邊上,還從離地面兩米多的地方重重地摔在了山道上。 夜晚的山道空無一人。 每隔一段距離豎著的路燈只能把一小塊地方照得透亮,光芒慢慢地削弱,留出大片大片的黑暗。 林杰哆哆嗦嗦地往前爬,一路爬到燈桿底下,覺得每個影子里都藏著惡鬼。 就這么生不如死地過了半個小時。 當天夜晚在盤山公路巡邏的邊境支隊民警發(fā)現了這個可疑人物,四個警察遠遠看到路上有個東西,就把警車靠邊停下。他們在遠處時原本以為那是個死在路上的動物,沒想到在近處一看,卻是個渾身是血還在喃喃自語的人。 大概是個人。 這副樣子讓見多識廣的警察都倒抽冷氣。 繞到正面時,可以看到這個可疑人物半張臉和頭皮都被撕掉了,危險地掛在脖子后面,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不知道去哪了。他左腿古怪地向前折著,兩只鞋都跑掉了,腳底血rou模糊。血流了一地。就這個樣子,不說能不能救得活,哪怕救活了,都不知道有沒有勇氣繼續(xù)活下去。 最關鍵的是,手里還按著槍。 “不許動,”最年輕的警察喊道,“放下槍!我讓你放下槍!” 可這人的手就像被焊死在武器上一樣。 帶隊民警已經開始打應急電話了,另一位上了年級的警察拍拍小警察的胳膊,朝左側努努嘴,意思讓徒弟看。小警察一看,發(fā)現可疑人員大臂上的袖子被擰得像麻花,不知道轉了多少圈,袖子底下這條手的狀況可想而知了。 隊長掛斷電話,走過來說道:“救護車已經在路上了,我們先看看有哪些傷口能快速處理的?!?/br> 老警察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人估計難了?!?/br> 當他們按照急救流程進行不太有意義的止血和固定時,因為靠得近,這才聽清可疑人員一直念叨的是什么。 “死了,”他在說,“兩個都死了……” “什么死了?”小警察問。 “他拿著的是獵槍,怕是進山來打野味的。”隊長比他觀察得仔細,“傍晚進山不會是一個人,傷成這樣,估計是撞上了大東西。你在這里守著,我們上去看看情況。” 小警察于是嫌惡地點了點頭。 他正是年輕的時候,懷著一腔熱血,正義感爆棚,對轄區(qū)有非常強的責任心。 到支隊來工作兩年,每天都在山道上巡邏,見過的野生動物太多太多,這里的動物有些都不怕人,憨態(tài)可掬,親近極了。本來就是因為喜愛才會從事這份工作,再加上一種沒盡到責任的負罪感,每次看到被套斷腿套斷脖子的動物,他回去都會傷心很久。 這會兒看到偷獵者這么慘,雖然因為公職在身不能大聲說,他心里卻叫著活該。 其實其他幾位民警也未嘗不是在這么想。 只是那到底是兩條人命。 山道上車燈亮了又亮,救護車和緊急趕來的增援都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在三人搜索了十幾分鐘后,很快就有同事加入了搜索的行列。手電筒打在地上,偶爾能看到血跡,大部分時間卻因山風席卷樹葉,看不清什么蹤跡。 約莫半小時后,他們才找到了一具尸體。 或者說是殘骸。 這個偷獵者幾乎是字面意義上地被撕成了碎片。 緊接著,在二十米開外的地方,他們看到了另一具尸體。 這具倒還算完整,但卻被掛在了樹上,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下面,血已經流干了。 第54章 安瀾從來沒這么瘋過。 如果說在馬戲團里她還是生氣,那么這一次簡直是狂怒。 因為白色衣服和氣味劑的掩蓋,再加上對方在下風處,她根本沒有發(fā)現隱藏在百米開外的敵人。 槍響和劇痛是同時出現的。 如果那一槍打得再準些,安瀾這會兒估計已經去地府報道了;如果那一槍打得再偏些,金橘當時就坐在她身邊,辛辛苦苦養(yǎng)了八個多月的崽子估計就要沒了。 在這個距離去挑戰(zhàn)持槍的人是不明智的,因此她立刻帶著小老虎往山里跑。 金橘嚇得半死,一直到鉆進灌木叢里還在發(fā)抖,耳朵完全背成飛機耳,尾巴緊緊縮在身下。它可能以為自己還是只小貓,下意識地就要往養(yǎng)母懷里爬,邊爬邊小聲叫喚。 安瀾感覺不到胳膊痛了。 她呼地一下站起來。 而幾個小時之后得到消息的工作人員甚至都不是怒火中燒,是氣得快厥過去了。 好不容易這幾年大環(huán)境趨向于保護森林、修復生態(tài),結果就是有社會蛀蟲要干違法亂紀的事情。每年各地山上都能摸排出幾千個套子夾子,自制土槍和私下去買獵槍的是怎么抓也抓不完,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都填不住這些人的胃口,現在竟然敢沖著國一下手。 陳主任在辦公室里把桌子拍得啪啪響,恨不得撩起袖子親自搭飛機沖到一線去,但他還得留下來處理這次牽扯到人命的大事件。 雖然都覺得盜獵者死不足惜,但畢竟是人獸沖突,需要向社會各界公開詳細情況和后續(xù)處理辦法。 善后工作在第一時間展開。 進入太平嶺的專組足足有二十余人,他們封鎖了方圓百米的區(qū)域,并對死傷者進行逐一調查。 現場最醒目的就是被掛在樹上的死者。 經過身份確定,他被確認為林杰的弟弟林正浩。 此人被倒吊在這棵油桶粗的紅松樹上,左腳被牢牢捆住,尖銳鎖扣深深地扎進小腿里,血流了一地。套索連著的巨木在地上被拖動了一段距離,樹干上也到處都是抓扯的血跡。一把半自動步槍掉在血泊里。 是鋼絲套。 林間最常見的陷阱,造成的野獸傷亡也最多。 從地上的痕跡來看,林正浩一定是在逃跑時慌不擇路,直接撞上了這個被安置在樹邊的懸空套圈。 懸空套是用來捕捉大型動物的,索圈越掙扎越緊,一些索圈上還會有尖銳的棱角,被套的動物不是被勒死就是被餓死。 2002年2月,在吉省長白山發(fā)現了一頭被鋼絲套勒住脖子的壯年雄虎;2003年1月,黑省東市一頭野生東北虎中套死亡,下套者燒掉虎皮,剔出虎骨,甚至用它的血rou來大宴賓朋;2006年12月,黑省東市一頭野生東北虎被鋼絲套勒住前后腳,因無法奔跑狩獵死亡;2011年10月,黑省密市一頭野生東北虎脖頸中套,發(fā)現時鋼絲已經銹跡斑斑,而老虎也早就因無法進食而餓死…… 極度稀有的東北虎尚且如此,其余更常見的動物不知多少都是套下亡魂。 不僅僅是動物,世界各國的森林警察、森林消防、巡護人員、動物研究者都有因繩套受傷乃至死亡的報道。 可現在死去的并非是一個無辜之輩。 下套者死于套殺。 當調查人員在本子上寫下這一筆時,情難自禁地感覺到了諷刺和荒唐。 但這個被掛上樹的犯罪分子好歹還留了個全尸,另一個估計得用鏟子來鏟了。 因為尸體殘骸有被啃咬過的痕跡,專家組花了大量時間來采取樣本、還原現場。實驗室鑒定結果顯示這些啃咬齒印屬于亞洲黑熊和猞猁,只在六塊碎片上發(fā)現了老虎的爪印和齒印。 從現場血跡和傷者林杰的描述來看,當時東北虎猛烈攻擊了謝永福的肩胛部位,并撕掉了他的一條胳膊,令他進入失血導致的休克狀態(tài),旋即轉而攻擊了六米開外的林正浩。謝永福在被其他捕食者吃掉的時候應該還活著,他是被自己屠殺過無數次的野獸一口一口地分食的。 調查人員寫下第二個句號,搖了搖頭。 至于被追下山的林杰,應該是第三個受到攻擊的目標。 他在下山途中遭到了老虎從身后的飛撲,虎爪直接撩掉了半張頭皮,后背上也沒有好rou。緊接著老虎抓傷了他的前胸,咬傷了他的前臂和肩膀,他在狂奔下山時腳陷到泥坑里,膝關節(jié)鎖死,腿直接向前折斷了。也難為他拖著一條傷腿還能跑到山道上,就是那一個墜落又是傷上加傷。 林杰命大。 經過八個小時的搶救,竟然讓他活了下來。 但他身上的傷勢都留下了永久性的疤痕,接下來等待著他的是審判,是巨額賠償和牢獄之災。這張臉皮在他余下人生的每一天都會給他招來異樣的目光,這段噩夢般的回憶也常常會在午夜夢回時抓住他的思緒。 此時人們還不知道,林杰會在出獄后的幾年內就結束自己的生命。 所有虎豹保護相關部門和社會各界都沒空管他是不是會留下心理陰影,專家學者和各級領導湊在一起,討論的是該如何進行這次襲擊的后續(xù)處理,互聯網上也對此議論紛紛。 社會主流聲音認為是盜獵者闖入野獸生活的地方,并對它們造成了生命威脅,野獸是出乎自衛(wèi)在進行反擊;但也有人認為是否應該對傷人和食人野獸進行分別跟蹤、分別處理,會否因為此次食人去襲擊接下來進山的森林巡護工作者。 因為林杰的供述,而且因為是一大一小兩頭老虎,體型和路線對得上,大部分人都認為盜獵者碰到的是娜斯佳和幼崽,而這兩頭老虎在人類跟蹤下近一個半月都不曾表現出任何攻擊欲和敵意,被認為是性格穩(wěn)定的老虎,使得前者的聲音從一開始就占了上風。 在會議中,也有不少專家認為東北虎只是做出了應激反應,在襲擊中甚至表現得相當克制。 謹慎起見,人們翻出了過去數年間對老虎襲人事件的相關處置。 在幾起動物園圈養(yǎng)老虎襲人事件中,除了一頭正在襲擊過程中而且用盡各種手段也無法嚇退的個體被當場擊斃之外,其他虎只大多被隔離起來籠養(yǎng),并沒有遭到處決;在馬戲團逃脫老虎襲人事件中,除了兩只處于過于靠近村落、且當時處理者手中暫時沒有麻醉槍情況下的老虎被當場擊斃,其他虎只大多被尋回、圈禁;在野生東北虎襲人事件中,完達山一號在應激襲擊村民后被鑒定為沒有主動攻擊傾向,隨后放歸。 另外,在過去的其他野獸傷人事件中,只有屢屢下山傷畜傷人的個體才會被追蹤捕捉或擊斃,鮮少有因為殺死闖入者而被追蹤處決的事情發(fā)生。 有了這些案例做基礎,再參考社會各界的聲音,與會者才最終討論出了處置方案。 首先是加強巡邏,務必保證重新追上兩頭老虎的行蹤,并實施捕獲,配戴項圈,后放歸;其次是在附近村落中進行保護工作檢查和宣傳教育,叮囑村民無事不要進山,如果進山最好雙人同去,并攜帶能驅趕野獸的摔炮;最后是要搞好法制科普和執(zhí)法工作,讓有偷獵行為的人懂法、敬法、伏法,如有愿意認真反省、積極認錯補償的,可以吸納他們加入到森林保護的民間工作隊伍中,發(fā)展成東北虎豹巡護員。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所有人都滿意了。 一直有點擔憂的安瀾在偷聽到巡護員的對話后也滿意了。 她那天的確因為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而且孩子還嚇成這樣而狂怒不已,做出的反應也不太像她成為老虎之后的樣子,反而更像還在當獅子時候的樣子。 在非洲大草原上,西岸獅群曾多次撕碎過入侵者,無數盜獵分子在豐饒河谷飲恨。獅女王對此并不是放任,而是積極促成,只是攔住獅群,不允許它們食用人類的尸體。 而在成為老虎逃出馬戲團后,她不敢像在東非時一樣隨心所欲。 當時她剛剛出逃,而且是在居民繁多的城市里,只能采用更加柔和的手段。 盡管不愿意承認,但繁育個體和野生個體在保護者眼中的重量是不同的,要擊斃一頭從馬戲團逃亡的東北虎,也許不那么讓人心痛,但要擊斃一頭野生環(huán)境下的東北虎,完全是另一回事。對野獸來說,在城市和農村里襲人傷人和在森林里襲人傷人也不可同日而語。 假設她作為一頭“疑似繁育虎”在哈巴羅夫斯克市街頭將阿廖沙咬殺,說不定那些追在后面想把她帶回去做野化訓練的研究學者就會帶著更多槍支彈藥來,抓住她的意愿也會更加強烈,在那時重獲自由也就會變得更難了。 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安瀾對偷獵行為做出了嚴酷回應。 現在所有的社交平臺都在討論偷獵者被反殺而且還有一個是像“遭報應了”一樣被反殺這件事,想必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活躍在黑省和吉省山林里的犯罪分子會收斂一些,無論對她和金橘來說,還是對其他東北虎、其他野生動物來說,都是一件大大好事。 安瀾并不擔心人類會做出什么后續(xù)處理。 她現在只是擔心自己不太靈活的前臂,以及還在為槍響和她受傷而杯弓蛇影的金橘。 從太平嶺到琿市的路上完全可能會遇到其他猛獸,尼婭斯比后腿受傷后是如何,老虎瓦西里的下場又是如何,還都歷歷在目,要是這條長長的創(chuàng)口成為拖累,那時才是真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