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動物世界[快穿] 第1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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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瀾替mama檢查了一下爪墊。 和往常一樣,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 這頭上了年級的母狼還在谷地領(lǐng)地時就不太愛動彈,每天只想趴著曬太陽,這一通長途跋涉肯定是累到了,希望能順利打下一塊領(lǐng)地來,讓它好好休息休息。 雖然這么想著,但無論是安瀾還是諾亞都沒有因為距離黃石公園越來越近而放松警惕,恰恰相反,自從路上偶爾能看到國家公園的景點方位標記后,他們的耳朵就始終高高豎著,沒有放下來過。 兩頭阿爾法狼都深深明白一個事實—— 前方還有遷徙路上最后也是最危險的一道關(guān)卡。 過去數(shù)年,持證獵人和偷獵者們像“守衛(wèi)”一樣游蕩在黃石公園邊緣地帶,隨時隨地準備給那些不幸踏出園區(qū)保護范圍的灰狼、鹿和其他動物來上一槍。 有充分的的證據(jù)顯示,一些獵人和偷獵者甚至?xí)檬澄锖头律诎驯緛硖幱趫@區(qū)范圍的野生灰狼誘引出來,然后再通過槍擊或陷阱的方式將它們“處決”。 對谷地狼群來說,這最后的幾十公里路就像包圍著樂土的一道天塹,又像是包裹著美食的一層劇毒外殼。 跨過去,才有以后。 跨不過去,一切都會終止于此。 這天傍晚,安瀾和諾亞坐在一起交流了一下訊息,爪子熟練地畫出各種只有他們兩個才明白的符號,最終鎖定了一條最終路線。 半小時后,狼群摸黑踏上了征程。 第183章 狼群在銀河灑下的光輝中前行。 安瀾沒有選擇平坦開闊的原野,而是帶著整個家族往最費事的坡地樹林里鉆,把樹木當(dāng)做防御的天然屏障。 夜晚對狼來說相對安全。 獵人常用的夜視儀最遠只能看到百米左右,相比起白天那些動輒就能隔著幾百米進行狙擊的步槍瞄準鏡來說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再說了,一般獵人閑著沒事干也不會半夜三更跑到無人區(qū)里去蹲著,山區(qū)的夜晚殺機四伏,萬一被什么野獸從背后盯上,很容易就會從獵手轉(zhuǎn)變成獵物,得不償失。 不過例外總是有的。 一些人就喜歡找刺激,另一些人則缺少資質(zhì)。 谷地狼群跑到兩片樹林中間夾著的空曠地帶時,風(fēng)中傳來了混合起來的血腥氣,大部分屬于鹿,少部分屬于野兔。 這個味道不可能天然形成。 安瀾立刻意識到眼前的山坡上有人類活動的蹤跡,她觀察了一番地貌,發(fā)現(xiàn)山坡上有幾棵格外高大的樹,完全有能力為一個身材壯碩的成年男性提供遮蔽。 不止如此。 膽子大到敢在荒野中放血,無差別吸引所有頂級掠食者,包括會爬樹的棕熊、猞猁和美洲獅,這背后的人要么就是愚不可及,要么就是準備萬全。 有同伙互為策應(yīng)? 配備了殺傷力巨大的武器? 還是在餌食附近設(shè)置了什么陷阱? 安瀾一邊在腦海中飛速地思考著,一邊用輕輕的吠叫聲示意狼群分散開,準備進行一場不停歇的“追擊”。 全家十二頭灰狼都處于饑餓狀態(tài),早在她下達命令之前,年輕的小狼們就有點蠢蠢欲動,恨不得直勾勾地往血腥味傳來的地方扎——而這正是安瀾最想避免的情況。 為了保住這些灰狼的小命,她不得不下狠勁壓制住它們強烈的覓食欲望,糯糯和小調(diào)皮都被尾巴抽了一記,羅密歐更是被頂?shù)谜也恢?緊接著在屁股上挨了一口。 剛剛還有點躁動的狼群瞬間冷靜了下來。 當(dāng)它們再次開始跑動的時候,安瀾落到了第二位,讓諾亞跑在前面開路,以免遇上潛在的可能已經(jīng)被血腥味吸引過來了的其他猛獸。 穿過平原地帶只花了狼群三分鐘。 安瀾幾輩子以來最最最漫長的三分鐘。 每時每刻她都在擔(dān)心不知道會從何處射來的子彈,更擔(dān)心下一秒鐘,有哪頭灰狼就會在嗚咽聲中倒地,在整個狼群心中留下一個悲傷的空洞。 但她忘記了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事—— 在星空投遞下來的光芒之中,有些動物不需要被夜視儀精確地捕捉在畫面上,只需要用rou眼觀察,都已經(jīng)顯得足夠矚目。 當(dāng)狼群跑到距離第一棵樹還有十幾米遠的地方時,安瀾忽然心中一跳,耳朵里能聽到的聲音都在慢慢淡去,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莫大的恐怖。 正是這種恐怖迫使她走到原野上去尋找溫度驟升的原因,正是這種恐怖讓她意識到棕熊帶來的危機,也正是這種恐怖迫使她在奔跑中強行轉(zhuǎn)變體態(tài),硬生生把自己扭向了左前方。 “呯!” 首先感覺到的是……泥土。 子彈擊打在地面上,穿過松軟的土層,濺起無數(shù)泥點,劈頭蓋臉地打在了她的鼻子和嘴巴上,帶來一股濃烈的土腥氣。 安瀾能感覺到血液在沖刷耳膜,一瞬間,心臟就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攥住似的,讓人簡直懷疑它下一秒鐘就會停止跳動。 然后,她聽到了……聲音。 那種萬事萬物都被一層薄膜籠罩著的寂靜和朦朧迅速退去,耳中又被腳掌踩踏草甸時發(fā)出的聲音、劇烈喘息的聲音和狼的叫聲充滿。 也是在這是,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咆哮。 這并不是某種由人類靈魂精心計算過的應(yīng)對措施,而純粹是野狼身體對未知危險的反應(yīng),甚至不帶有任何具體的需要被傳達的信息。 但在這近在咫尺的咆哮聲之外,還有另一個咆哮聲在前方不遠處持續(xù)不斷地響起。 是諾亞。 作為跑在最前面的那頭灰狼,他承擔(dān)著引路和開路的重要責(zé)任,也承擔(dān)著調(diào)控整個狼群奔跑節(jié)奏的重要責(zé)任,根本沒法停下來回頭,即使如此,他也能通過聲音確認究竟是誰遭到了襲擊。 任何一個成員的死亡都是不可容忍的,但如果要失去另一頭阿爾法狼,失去一個可靠的伙伴、一個忠實的朋友,失去一個可以在另一層面上溝通交流的“同類”,無疑更加讓人心碎。 因此他本能地做出了反應(yīng)。 谷地家族的雄性阿爾法狼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緊繃叫聲威嚇著不知藏身在何處的敵人,那聲音穿過平原,刺入樹林,在整個峽谷里來回撞擊,漸漸擴大成不似活物發(fā)出的嗡鳴,能使任何聽眾為之膽寒。 最重要的是,兩頭阿爾法狼發(fā)出的咆哮聲引起了其他灰狼的應(yīng)和,無數(shù)聲響從不同方位發(fā)出,交雜到一處,在山間沖撞,使得本來死死對準白狼的槍口猶豫地停頓了片刻。 安瀾抓緊時間朝前飛奔。 幾乎在她進入樹林的同一時間,因為第一槍顆粒未收,從不同方位射來了第二槍,然后是同一方位的第三槍。 “呯!” 子彈深深地嵌入樹干,破碎的樹皮和木屑在空中劃過一道無能為力的曲線,紛紛揚揚地灑在了暗綠色的草毯上。 安瀾下意識地停住腳步,但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里就強壓下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迫使自己跑動起來,躲開了因她停下而瞄準了的第三槍。 “呯!” 這一槍距離極近。太近了。近到她能感覺到子彈擦著尾巴飛過的古怪觸感,旋即是火辣辣的疼痛,有一股熱流迅速涌出,沿著尾巴朝地上流淌。 跑! 一定要跑到更茂密的樹林里去! 安瀾全然不管皮開rou綻的尾巴,也不在乎因為距離縮短終于能發(fā)揮作用的夜視儀,一門心思只顧埋頭往前跑。 片刻之后,似乎是更換了目標,槍聲仍然在不斷響起,她的周邊卻再也沒有任何物體被子彈擊中會響起的噪音。 這個認知不僅沒有讓安瀾放松下來,反而讓她的心更加高高提起,因為她知道跑在最后方的是哪些成員—— 狀態(tài)不好的兔子和年邁的莫莉。 它們不像年輕有沖勁處于速度巔峰期的兩歲狼、三歲狼,也不像處于壯年同時有人類世界生活部經(jīng)驗的阿爾法狼,甚至不如勉勉強強還能跟上的寬耳和傷疤。 當(dāng)整個狼群沖起來時,兔子和莫莉有時能被拉開七八十米到一百米遠的距離,往往要等到前方狩獵結(jié)束之后,它們才會姍姍來遲。 安瀾無法不擔(dān)心。 更糟糕的是,就好像在回應(yīng)這份擔(dān)心一樣,在第五聲槍響過后,她先是聽到了和此前截然不同的沉悶的擊打音,旋即聽到了一聲嗚咽。 血腥味在空氣中炸開。 這一回不是鹿,也不是野兔,而是狼。 無數(shù)和子彈有關(guān)的不知道從哪讀到的知識碎片在她腦海中胡亂地閃過,一會兒是空腔會造成什么樣的傷害,一會兒是擊中后野生動物會有什么表現(xiàn),一會兒是那些被獵人拿來炫耀的巨型猛獸的尸體…… 安瀾感到自己的血液越來越冷,每一步跑動時四條腿都像灌了鉛,前進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有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正在把她往后拉去,要讓她去看一看究竟發(fā)生了何種慘劇。 阻止她行動的是第二記嗚咽聲。 這一回安瀾聽清了,被擊中的是兔子,但它并沒有被完全擊倒,因為第二聲比第一聲離得近些,語氣中的哀求也更明顯些。 兔子在請求家族的幫助。 不幸的是,在人類的武器面前,家族沒有力量幫助一頭受傷了的灰狼;即使她愿意折返,也無法通過扛或者背的方式把它帶走。 安瀾朝著前方發(fā)出一聲嗥叫。 有些遲疑的諾亞在聽到叫聲后立刻加快了速度,帶著狼群直接往海拔更低處跑去,他準確意會到了另一頭阿爾法狼的意圖:不要奢望通過翻山來擺脫追蹤者,因為害怕在往高處爬的過程中狼會因為無可避免的降速而受到嚴重打擊。 事實證明這個決策是正確的。 只要不是角度刁鉆的陡坡,下坡一定比上坡省力而且迅捷,對任何動物來說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最后一聲槍響響起來時,安瀾沒有聽到任何近處傳來的子彈拍擊聲,說明他們已經(jīng)在森林里跑出了足夠遠的距離,遠到這枚被發(fā)射出來的子彈尚未到達就在中途被樹木攔截了。 人類不可能放棄埋伏漫無目的地在山上狂追,在這樣漆黑的夜里,在這樣危險的森林里,離開樹木對他們來說是致命選項。 狼群安全了! 在狂奔出將近八百米的距離后,整個狼群才在諾亞和安瀾的調(diào)整下漸漸放慢速度,從極度分散的狀態(tài)重新聚合到一起。 十一頭灰狼靜默地撿著自己的呼吸,阿爾法狼沒有出聲,其他成員也沒有出聲,它們都在傾聽著從樹林深處傳來的哀呼。 安瀾抬起頭。 狼群開始了嗥叫。 它們呼喚著自己的孩子、兄弟和同伴,請求它不要放棄希望,請求它繼續(xù)向前奔跑,請求它拼盡全力回到它們身邊。 大約過了半分鐘,哀嚎聲忽然中斷了。 當(dāng)所有灰狼都開始躁動不安的時候,從近處的灌木叢里忽然傳出來一個踩踏的聲音,而那血腥味也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變得更加濃厚。 兔子驚恐萬狀地從樹林里跑了出來,準確地說,是跳了出來,一條后腿上半部分蜷縮著,下半部分晃蕩著,就好像那不是身體部位,而是什么掛在身上的沒有生命力的棍子。 呼啦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