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動物世界[快穿] 第1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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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安瀾為自己的絨毛哀悼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早上她從睡夢中醒來,剛剛把腰板挺直,就發(fā)現(xiàn)哀悼已經(jīng)不管用了,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二十四小時無間斷的超度服務(wù),團購,量大從速。 她變成了一朵蒲公英。 蒲!公!英! 渾身上下都在發(fā)癢不說,好幾塊本來長得毛茸茸的皮毛現(xiàn)在都松垮垮地掛著,好像隨時隨地都要隨風(fēng)而去,最悲催的是翅膀,左邊翅膀的下半部分已經(jīng)褪出底下的黑色來了。 安瀾知道身為帝企鵝肯定有這么一遭,但當這一遭真正降臨的時候還是覺得不忍直視,更糟糕的是她無論把目光放在哪里都能看到相似的景象,并且一天比一天更夸張—— 所有幼崽都在變禿。 禿得各有特色、禿得五花八門。 圓圓的屁股禿了一塊,尾巴可憐巴巴地在盆地中心甩動著;肥肥的翅膀后側(cè)禿了一大塊,而且兩邊禿得還很對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拍鰭翅的頻率太高了;團團看起來像穿了件披風(fēng);滾滾看起來像穿了件馬甲;胖胖更是只穿了條褲衩…… 最離譜的還要數(shù)諾亞。 這只企鵝哪都沒禿,就胸口禿了一塊。 安瀾實在不是很想知道為什么有帝企鵝幼崽脫個毛都能脫得那么有儀式感,硬生生脫出一個愛心來,但這并不妨礙她每次看到對方都有一種微妙的透視裝的既視感,好長時間都沒拿正眼看他。 諾亞嘲諷她得了“斜視”。 為此遭到了一頓久違的毒打。 安瀾揮舞鰭翅、腳下生風(fēng),穿過整個分區(qū)追著他跑,一邊冷笑一邊發(fā)動襲擊,沒多久就在他背后開了個和胸前相差無幾的禿斑。 這下好了。 轉(zhuǎn)到前面是白色愛心,轉(zhuǎn)到后面是黑色愛心,就連最挑剔的攝影師看了都得高喊一句“強迫癥治好了”,再喊一句“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 當最后一只孵化時間最晚的小企鵝也開始褪毛時,聚居地的歡樂氛圍就被離愁打斷了,那天上午成年帝企鵝們都表現(xiàn)得很異常。 安瀾立刻意識到分別的時候到了。 在她身邊,母親和父親難得沒有同彼此說悄悄話,而是一左一右低下頭長久地注視著她,兩只鰭翅用力抬起,雖然它們無法靈活到完全合攏,但從側(cè)面看起來仍然非常近似一個人類世界中定義的摟抱。 安瀾沉浸在這個擁抱之中。 帝企鵝的肚皮很有彈性,皮毛有點潮濕,但底下是溫暖的,她希望自己能永遠記住這一刻感受到的愛意,更希望在渺茫的重逢可能性面前做出一次恰當?shù)?、好好的告別。 太陽升到最高點時,站在外圍的大企鵝們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聚居地,安瀾和諾亞的父母也默默地踏上旅程,步入同伴的隊列當中。 這一回走得很快,而且沒有回頭。 有幼崽呼喚著呼喚著就跌跌撞撞地奔向父母所在的方向,但它們沒想到父母的態(tài)度如此決絕,有的板起臉狠下心,又是頂又是啄;還有的干脆當做看不到,肚皮著地快速滑離。 年幼的帝企鵝是無法追上成年帝企鵝的。 這一次無法追上,將來也不會再有機會去追上。 它們被留下了。 這天結(jié)束的時候,聚居地只剩下了在過去四個半月里存活下來的數(shù)千只幼崽,陪伴它們的唯有呼嘯的冷風(fēng)、腳下的碎石,還有氣焰更加囂張的阿德利企鵝。 失去了父母和看護者的支持,幼崽們很難在數(shù)量已經(jīng)頗為可觀的阿德利企鵝面前占據(jù)上風(fēng),不得不和幼兒園同學(xué)擠在一起,聯(lián)手對敵。 即使如此,在接下來的兩三天里仍然時不時會有一小群一小群的幼崽被火力全開的對手趕出領(lǐng)地,趕到?jīng)]有氣味標記的冰面上。 這些幼崽再也沒回來過,和它們一起離開的還有始作俑者,安瀾猜測這些流氓企鵝在扮演一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角色。 她這里的情況稍微緩和一些。 約莫有百來只幼崽擠在一塊,都是平時喜歡打群架的小群,雖然它們會在兇猛的阿德利企鵝面前抱頭鼠竄,總算也還有那么一點點反擊的勇氣,勉強維持住了陣地不丟失。 但它們必須快速行為。 安瀾比任何小企鵝都明白父母不會再回來了,長輩的徹底退出意味著食物來源的完全消解,眼下大家都在換毛,為游泳深潛做準備,正是該去海邊覓食的時候。 長時間無所作為是危險的。 幼崽們每多在聚居地停留一天,它們肚子里的食物儲備就會消耗一點,這里離海岸線還有些距離,如果一直這么下去,總有一天它們不得不餓著肚子踏上旅程。 饑餓意味著體力下降,意味著判斷力下降,意味著它們更有可能在第一次覓食中犯錯,把自己送進掠食者的血盆大口。 現(xiàn)在是振作起來的時候了。 她已經(jīng)等待了三天,等到了大家都有點餓的時候,想必這時出現(xiàn)一個帶頭者施加影響,再來一點壓力,就能把小團體像羊群一樣帶到正確的方向上去。 帝企鵝的天性時群策群力,換做平常安瀾還沒什么把握,但眼下周圍的幼崽們都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她的計劃大有可為。 果不其然——當最邊緣的六七只企鵝率先挪動起來的時候,剩下的幼崽們自動跟了上去,最妙的是在附近徘徊的阿德利企鵝察覺到了良機,揮舞翅膀在小團體背后做著追逐和驅(qū)趕的動作。 一邊在引,一邊在趕。 整個群體都朝著海岸線的方向動了起來。 邁出第一步,后面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發(fā)生了。 幼崽們跋涉的速度并不快,它們對從未發(fā)生過的長途旅行充滿了好奇和警惕,每走一步都帶著些不確定。 外面的環(huán)境比聚居地惡劣許多,冰層融化后,部分區(qū)域出現(xiàn)了崎嶇的石子路,部分區(qū)域則出現(xiàn)了隨時可能斷裂的薄薄的冰架,有的地方甚至已經(jīng)裂出了冰洞,捕食者就在這些洞口下方潛伏著,等待著任何敢于魯莽下水的獵物。 辨認并避開這些危機耗費了安瀾大量精力,所幸還有諾亞和其他同伴在邊上共同分擔(dān)。 有一次諾亞踩碎冰層直接掉到了海水里,等他手忙腳亂地從底下爬上來之后,整支隊伍都因為這個突發(fā)事件改變了行進方向,避開了前方一大片潛在的地雷陣。 小團體走了整整三天才走到海邊。 在這三天里它們失去了八名成員,五名體力枯竭被大部隊甩在了背后,等待著凍死的命運,三名則淹沒在海水中,再也沒有浮起。 幸存者們變得比以往更加團結(jié)也更加自信,大部分幼崽都是第一次見到海洋,它們呼吸著冰冷而腥咸的海風(fēng),觀察著浮在海面上的大大小小的海冰,從彼此身上汲取力量。 安瀾也在觀察水面。 從高處俯瞰海洋和在海里暢游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視角,她知道魚群就在地下等待著企鵝們?nèi)ゲ蹲剑仓李^幾次下水估計不會太順利。 帝企鵝不像其他擁有固定居所的小型企鵝,能夠在成長期受到長輩精心的教導(dǎo)和指引,它們能夠依靠的唯有天性和本能——只有大約十分之一的幼崽能在第一年的捕魚生涯中存活下來。 這個數(shù)據(jù)的存在是有理由的。 安瀾不得不謹慎,因為她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身體結(jié)構(gòu)嘗試過下水捕魚,而且身上的絨毛還沒完全褪掉,無疑會在水里拖累游泳的節(jié)奏。 她想了想,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諾亞發(fā)出了一聲鳴叫。 在三個世界的交心后他們對彼此的經(jīng)歷了如指掌,她知道他在前幾個世界遭遇過的困境、積累下來的經(jīng)驗,他也知道她在前幾個世界里獲得的技能和知識。 安瀾或許不了解企鵝該怎么活下去,但她非常了解該怎么不讓企鵝活下去,她了解南極海域的情況,了解掠食者的狩獵習(xí)慣和缺陷,甚至了解部分掠食者的語言。 一如既往地,諾亞聆聽并尊重了她的判斷。 其他小企鵝就沒這么耐心了。 因為站在最前排的同伴定住腳步,站在后面的成員慢慢地sao動起來。 它們倒也不是急著要下水,而是急著催其他企鵝下水,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相互慫恿,相互拍打,都希望別人先去試水,如果要倒霉的話,就讓別人來成為這個倒霉蛋—— 只要水里埋伏著的虎鯨或者海豹得到足夠多的食物,剩下的幸運兒們就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捕捉魚類,太太平平地回到岸上。 所有帝企鵝都在這一塊達成了共識。 它們依靠彼此生存,在岸上親如一家,在水里各憑本事,不會去刻意陷害,不會去出手援救,救不及,也救不到,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捕食者無處不在。 強大、兇猛又耐心十足。 安瀾自己曾經(jīng)就是等在水面下的暗殺者之一,她非常明白掠食者,尤其是虎鯨,對企鵝的追蹤有多么容易,對戰(zhàn)術(shù)的運用又是多么嫻熟。 岸上的帝企鵝總有一天要下水,而只要有充足的能量供應(yīng),虎鯨們就可以在水里一直等待,來回巡游。更何況這里離南極其他企鵝的繁殖地太近了,它們甚至可以一直不停地來回轉(zhuǎn)移獵場,蹲完這個蹲那個,把這條海岸線變成風(fēng)味美食一條街。 躲避掠食者是不可能的。 但是難以躲避不代表企鵝們無事可做。 首先——她可以找到一個最合適的下水點。 第231章 帝企鵝是為數(shù)不多的只在南極活動的企鵝類型,因此它們也是對南極冰況和魚群分布最敏感最了解的企鵝類型之一。 當然咯——這對幼崽來說是還沒點亮的技能。 安瀾注視海面時覺得自己注視著的其實是灰暗的技能面板,所有技能都需要場景觸發(fā),觸發(fā)后還得實地升級,唯二金手指是一張版本更新前的資源地圖和跟運氣掛鉤的敵情報警。 幼崽們站著的冰架邊緣和海面有兩米左右的落差,而且每時每刻都有大塊小塊的碎冰在崩解、松動、墜落。 一旦從這里下水,小企鵝們就必須在近海面做高速沖刺以換取騰空高度和遠度,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前功盡棄,白白消耗體力不說,還可能淪為掠食者的盤中餐。 但是太和緩的地方也不行,太和緩的地方?jīng)]有甩開追兵的關(guān)鍵節(jié)點,要是豹海豹窮追不舍,又陰差陽錯就差這口氣,肯定會死得不能再死。 她看向兩側(cè)。 左邊的地勢越來越高……不適合,右邊倒是有一片凹陷地,其中有接近十幾米長的海岸線都處于一米左右的高度,似乎正正好。 反正都走到這了,就再走遠一些吧。 安瀾帶著一串小企鵝往幾百米外的豁口進發(fā),有了自告奮勇的帶(趟)隊(雷)選手,幼崽們只是嘴上嘰嘰喳喳地喊餓,腳下卻很實誠,一個跟著一個。 走到合適的下水區(qū)域邊,安瀾俯身又仔細聽了聽,確定在能捕捉到的范圍內(nèi)沒有危險,就率先跳到了水中。 海水……很冰。 在整個身體被水浸沒的時候她輕微地抖了一下,并且還有點小小的不適應(yīng),但很快,那些塵封三輩子的記憶一窩蜂地涌了出來,她意識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海水流經(jīng)身體表面的感覺、穿進水中的朦朧的晃動的陽光、聚集起又分散開的魚群…… 但還有太多東西和往常不同。 游泳的方式,轉(zhuǎn)向的方式,羽毛根部肌rou群的活動,本能指向的食物類型,眼中看到的畫面,耳朵里聽到的聲音。 安瀾再也不能用超聲波開全景視圖了,她也很難捕捉到一些過去能輕易捕捉的響動,取而代之的,一些過去從未被注意到過的信息以全新的方式從四面八方填充到了腦海里。 帝企鵝在水中的聽力等級讓她大吃一驚。 如果說在陸地上時她的聽力是十,那么在海水中這個數(shù)字被成倍成倍地放大了,此時此刻她能聽到從遠處傳來的最微小的聲音,并且本能地分辨出其中陌生的危險的部分。 對成年帝企鵝來說真正能構(gòu)成威脅的只有虎鯨和塊頭大的豹海豹,或許這項聽力技能被一代一代地傳承發(fā)展下來就是為了幫助它們更好地躲避天敵的魔爪,同時還能為狩獵提供一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