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動物世界[快穿] 第2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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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lǐng)地里最常出沒的人類是那位叫做阿古阿木的老護林員,因為經(jīng)驗豐富,他做事也十分謹慎,每次進山至少是兩人一組,多數(shù)是三人一組,有時還會帶著記者或者攝影師給他們指路。 雖然護林員們躲避野生動物的水平很高,本意也不想驚擾生活在林區(qū)的珍稀鳥類,但安瀾又能飛又能聽懂人言,“偶遇”的難度并不高。偶遇次數(shù)多了,雙方也就混了個臉熟。 起初他們看到安瀾時只會很克制地當做沒看見,連眼神都不往這里瞥,直到阿古阿木的兒子阿古英虎,也就是救護小孔雀時的那位年輕人,忍不住嘟噥了一句“你又來啦”,而她很給面子地叫了一聲,護林員們才稍微放開了一點。 阿木話少,英虎卻很活潑。 因為孔雀的鳴叫聲聽起來特別像拉長了的貓叫,他每次都會故意逗安瀾回應,然后捧腹,假裝自己笑得要喘不過氣來的樣子,有一次把她氣得七竅生煙,叼果子過來砸了滿頭包。 那次阿木也在邊上看,眼睛邊上帶了點輕微的笑紋,手指點點這個,又點點那個,后來他再來的時候就不再簡單地稱呼安瀾為“你”或者“孔雀”,而是念了一個名字,叫做“阿依”。 這個名字在族里很常見,但是老護林員阿木每次叫的時候都十分親切,像在呼喚什么小輩,安瀾聽著心里覺得很溫暖,每次都會響亮地回應。 雌孔雀開始孵蛋后她承擔了部分放哨工作,很少跑出去找護林員玩,有段時間沒見“老朋友”了,為了表達重視,她想了想,在起飛前去大鳥巢挑了一根最鮮亮的孔雀羽毛。 這天只有兩個護林員上山。 阿木看到安瀾眉頭都舒展開了,又看見她嘴巴里叼著羽毛,還在小道上放下了,忍不住反手指指自己,露出了疑問的表情。在發(fā)現(xiàn)她沒有往前走的意思之后,他撿起孔雀翎,十分珍重地放在胸口,說會帶回去交給集體一起保管。 老父親是附近最漂亮的雄孔雀,它的羽毛有質(zhì)量保證,放在護林員辦公室里肯定很漂亮,就是不知道需不需要和上級打報告。 安瀾跟著兩個護林員走了一段路,聽著英虎一陣碎碎念,說東邊看到了一只特別珍稀的黑頸長尾雉,說西邊拍到了白鷴,感覺有足夠多的新聞可供回味之后才和他們戀戀不舍地道別。 就這樣又和護林員“約會”了兩次,家里的孔雀蛋終于要孵化了。作為長輩,安瀾得去照看沒有自保能力的雛鳥;作為一個惡趣味的人,她也得靠得足夠近,拿雛鳥們“尋開心”。 穿越到這個世界一年時間,安瀾已經(jīng)明白了孔雀的“群居生活”的特點,明白了這種群居和獅子、虎鯨等動物群居的不同。 在孔雀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是選擇。 因為選擇,它們走向不同的方向。 即使是賦予生命的父親、母親,血脈相連的兄弟、姐妹,心意相通的配偶,都只能在一生中陪伴它們走過一小段路,只有極少數(shù)孔雀能夠做到長久地陪伴在彼此身邊——而這樣的“終生伴侶”鳳毛麟角,許多還處在人工圈養(yǎng)環(huán)境中,沒有別的選擇。 安瀾不可能一直和母親待在一起,因此今年不抓緊時間吸雛鳥,來年說不定就沒得吸了。而且今年家里新增的小孔雀數(shù)量特別多,母親這里三只,另一只雌孔雀那里也有三只,怎么看都是大豐收的樣子,灰撲撲、圓滾滾的一串,實在讓人難以克制住吸鳥的欲望。 剛出生不久的小孔雀多少有點……傻。 每當安瀾刻意悄悄走到它們和母親中間時,它們總是難以立刻分辨出兩只大孔雀的差異,從母親的小尾巴變成jiejie的小尾巴。這時只要安瀾張開翅膀往前跑,小孔雀們就會下意識地跟著跑,一邊跑一邊眼巴巴地抬頭看。 因為太可愛了,安瀾每次都要玩到母親跳腳才把弟弟meimei們帶回去。 等到雛鳥兩周大時,她一時興起,帶著這些小家伙們?nèi)バ蕾p自己親手搭的大鳥巢。 小孔雀頭一回看到巨大的孔雀翎時個個都被嚇得不輕,但看得次數(shù)多了也就習慣了,好奇心占據(jù)了上風。其中一只小孔雀特別調(diào)皮,別的雛鳥都是用嘴巴去叨,它倒好,不僅要叨,還要撲騰翅膀、扒拉樹枝,想把羽毛拔出來,結(jié)果用力過猛,一頭栽進了鳥巢里。 大鳥巢是按照金雕的標準做的,本來就是為了防止雛鳥爬出來的產(chǎn)物,小孔雀一進到這個碗裝結(jié)構(gòu)里面就被困住了,怎樣都翻不出來,急得嘰嘰喳喳。安瀾雖然看得有趣,但也擔心它嚇出什么毛病來,趕快低頭把它撈到了地面上。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就不怎么有趣了。 小孔雀一落地就目的性很強地跑向一個地方,安瀾順著一看——然后當場嚇得從綠孔雀變成了鵪鶉。 那天母親追著她叨了整整五圈。 原本怡然自得站在高處梳理羽毛的老父親發(fā)現(xiàn)地面上在打架,頓時眼前一亮,羽毛也不梳了,飼料也不吃了,扯著嗓子就開始加油助威。 事實證明人會樂極生悲,鳥也會樂極生悲。它只顧著拱火,沒留意尾巴掛在了補飼臺邊緣,又掛下來一根完整的孔雀翎。 掉落刷臉,豈能不撿! 安瀾眼前一亮,飛過去就把羽毛叼在了嘴里。 第294章 一場大戰(zhàn)在補飼點邊上掀起了羽毛風暴。 安瀾撿掉落的時候很快樂,但是撿完掉落看到這里滿地的絨毛,又開始擔心要是總把老父親和母親一起惹毛,自己說不定會英年早禿。 算了算了。 好不容易從灰撲撲長成五顏六色,每一根羽毛在自然脫落之前都要好好愛惜才行。 于是安瀾再次安分下來,每天不是去和護林員幽會就是蹲在矮樹枝上觀察家族,偶爾才會悄摸摸落回地面去戳一戳圓滾滾的雛鳥。 小雞崽子們見怪不怪,就算被輕輕啄一下也只是不高興地“嘰”一聲,最多再生會兒悶氣。等到它們再長大一些,稚嫩的嘰嘰喳喳就變成了細弱的長鳴,最后變成了中氣十足的貓叫聲。 安瀾聽著有趣,一腔惡趣味差點死灰復燃。 綠孔雀mama到底和她是母女,閉著眼睛都能察覺到那股蠢蠢欲動,趕緊把小孔雀帶走了。失去玩耍對象,安瀾只好咂咂嘴,蹲回樹枝上曬太陽。 每當這時她就會思念自己真正的同伴。 諾亞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按說“相親大會”是最有希望碰頭的場所,但安瀾一路看下來就沒看到任何一只像的,他要么不在這片山區(qū),要么就是穿成了其他小動物。參考過去幾個世界的穿越規(guī)律,她更傾向于前者。 可是綠孔雀生活在固定的棲息地里,要是沒有線索,她連往哪個方向走都沒法決定,貿(mào)然行動說不定還會把距離反向拉大。 ……真頭疼。 安瀾在陽光中瞇起眼睛。 當初他們在美洲豹世界里是前后腳離開的,算算年齡現(xiàn)在都十四個月大了,十四個月大的雄孔雀應該有模有樣了,也該開始長尾巴了吧? 這天下午安瀾久違地夢到了諾亞,夢里一只烏漆墨黑的大孔雀屁股上長著彩色的雀翎,一路跑一路掉,她就跟在后面撿,永遠沒有窮盡。 與此同時,遠在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只雄孔雀打了個寒顫,原本好好叼起來的川梨一下子抖落在地,骨碌碌地滾到了排水渠里。 飼養(yǎng)員小曾:“……” 奇怪,這都快六月了,竟然還會冷嗎? 眼看雄孔雀又打了一個寒顫,他困惑得直撓頭。 小曾是去年調(diào)到項目組里來的,主要負責給六只小孔雀調(diào)配飼料,并教會它們?nèi)绾卧谝吧h(huán)境下覓食。一年過去,這項工作已經(jīng)初見成效,并且被降低了優(yōu)先級。 覓食并不是項目組最擔心的點。 目前建立起來的生態(tài)走廊還不足以提供穩(wěn)定的食物支持,就算后期能夠提供了,這批即將被放歸的綠孔雀還是能得到和野生綠孔雀一樣的待遇,補飼臺肯定少不了。 比起在野外餓死,專家們更擔心它們食物中毒、被天敵捕殺或者被不懷好意的人類擒獲。 也正是因為這個,小曾每天都要使出七十八般武藝和綠孔雀保持距離,恨不得化身為隱身人,生怕培養(yǎng)出它們對人類親近的扭曲習性。 他的工作開展得還算順利,在編號十六的小孔雀身上顯得尤其順利。 十六號是只難纏的綠孔雀。 從還是一只雛鳥開始它就不太喜歡動彈,尤其不喜歡鳴叫,很多時候工作人員都分不清它閉著眼睛趴在那是虛弱了、生病了還是在休息。 可是長大之后它又過于活潑了,活潑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程度。 十六號比其他雛鳥更早學會了飛行,并且在整個學飛的過程中把圍欄里的各種設(shè)施都撞了一遍,還差點把住在隔壁的黑頭白鹮嚇出心臟病。 學會飛行之后,它每天都要飛到最高的地方去曬太陽,某天風刮得特別猛,把圍網(wǎng)天蓋邊緣刮破了一角,第二天整個繁育中心的員工都能在辦公大樓聽到孔雀叫,出動了十幾個人才在二樓陽臺上把這只翹家鳥給控制住。 十六號喜歡吃水果,幾乎不碰昆蟲,被逼無奈時才會吃兩口,還是叨都不叨直接生吞的那種。但是它很喜歡吃面包蟲,無論看到多大的個體都不會像看到其他昆蟲那樣害怕,而是會兩眼放光。 有一次中心用機器投放食物,其他小孔雀都躲得老遠,直到機器離開后才朝補飼臺聚攏,就只有十六號站在木樁上一動不動,第一個上去搶占先機,差點把控制機器的員工嚇出一身冷汗。 它很鬧騰,打起架來也是真的兇。 在雄孔雀十三個月大之后,小曾每天不是在勸架就是在勸架的路上,十次里面有八次都有十六號的蹤影,而且每次都是在按著別人打。 用食物勸不住,用水噴霧也勸不住,邊上其他四只孔雀還圍著起哄,生怕打不出鳥命。最后小曾不得不用長桿撥開了兩只雄孔雀,要不然人家好不容易長那么筆挺的羽冠都要被它拔下來了。 苗老旁觀了一次,差點把茶葉嗆進鼻子里。 后來他在辦公室里還一個勁地笑,邊笑邊說“這架勢放出去別不是要抓著老鷹打”,搞得那天晚上好多同事都做了肌rou孔雀的噩夢。 十六號不像家雀。 它是關(guān)不住也管不住的野鳥。 雖然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和古怪的腦回路有時會讓工作人員哭笑不得,但私底下大家都達成了共識:它會是這批小孔雀里放歸成功概率最高的一個。 小曾站在圍網(wǎng)外觀察了一會兒,想要確定那兩個寒顫是不是某種疾病的預兆。沒過多久,苗老和陳英組長走下樓來,一邊走一邊說著放歸計劃,順道問了問他的看法。 苗老的意思是再留兩年。 雄孔雀的性成熟期很早,但是覆羽的發(fā)育卻很慢,這就導致了它們在生理上足以進入相親市場,在條件上卻幾乎沒有什么競爭力。 孔雀是自尊心很重的動物。 一些雄孔雀在覆羽受損后甚至會情緒低落到茶飯不思的地步,求偶失敗無疑也會重創(chuàng)它們的信心,給本就需要適應野外環(huán)境的放歸個體帶來額外的壓力。 陳組長基本同意苗老的看法,還加了一點,認為要放的話最好趕在繁殖季節(jié)之前放,運氣好的話這六只孔雀里說不定就會有當季配對成功直接組建起新家庭的個體,哪怕橋梁作用一時半會兒沒起到,至少也能給閉塞的綠孔雀棲息地輸入一些新血。 小曾當然沒什么不同意的。 但是他有一個顧慮——這兩年云省的自然保護項目卓有成效,山區(qū)環(huán)境有了極大改善,一些從前見不到的野獸紛紛露面,光對綠孔雀有威脅的動物就增添了金錢豹和豺。 人工訓練綠孔雀的野性再怎么練都沒法練出那種五官靈敏的求生狀態(tài),他們也不可能去隔壁籠子里真的搞只大貓到孔雀籠里來放,最多讓聽聽吼叫的聲音。長此以往,會不會越發(fā)懶怠,影響這些小孔雀在野外反應的速度和逃命的速度呢? 他的話點出了兩個負責人最擔心的地方。 食物不夠,可以設(shè)置補飼點;人類活動有威脅,可以安排宣傳工作;但別的野獸要捕殺綠孔雀,總不能光顧著一頭,不讓另一頭吃飯吧? “多讓它們跑跑吧?!泵缋献詈髧@氣道。 他們又在圍網(wǎng)外面待了一會兒,旋即就朝北走去看今年孵出來的雛鳥去了,留下小曾一個人待在原地,整理著紛亂的思緒。他還沒理順些什么,圍網(wǎng)里忽然傳出一陣激烈的鳴叫聲,抬頭一看,就發(fā)現(xiàn)十六號和十八號又雙叒叕打起來了。 小曾:“……” 這一刻,他惡向膽邊生,抄起了特制長桿。 先是打架的綠孔雀被隔開,旋即那些拱火看戲的綠孔雀也挨了教訓,一個個被趕得撲騰翅膀、羽毛亂飛,心中對人類的恐懼不知道增加了多少。 十六號似乎很不高興,沒有往模擬林深處飛,而是扭頭往防護網(wǎng)飛,一邊飛一邊嘰嘰歪歪,羽毛整個蓬開,一副要找飼養(yǎng)員打架的樣子,急得就差說人話了。罵了一會兒,大約是發(fā)現(xiàn)自己沒打出什么真實傷害來,它又扇動翅膀,企圖用飛起來的浮土把人擊退。 小曾仰天長嘆:“你到外面去可怎么辦啊,到時候護林員到林區(qū)去巡邏,正好把對手給你嚇跑了,你也飛到護林員跟前去找茬嗎?” 這話一出,詭異地,十六號噎了一下,扇翅膀的頻率慢了下來,腦袋也跟著歪了歪,仿佛真的在思考這個可能發(fā)生的問題??此谀抢锖芗m結(jié)的樣子,小曾實在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別想了,反正距離你們出籠還早得很,要長成大孔雀才能回到樹林里去?!?/br> 他本意是要安撫對方,沒想到反而把對方逼急了。 十六號當即又鳴叫起來,翅膀張得大大的,好像要證明自己已經(jīng)是大孔雀了似的,一會兒拉長了聲音喵喵叫,一會兒急促地咔噠咔噠,眼睛還一個勁地往正經(jīng)越獄成功過、后來又被補好的那塊網(wǎng)格瞧。 小曾被它逗樂了。 又來了,那種錯覺,也是整個項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有過的錯覺:這只雄孔雀好像完全理解人類在說什么話,而且還會根據(jù)言語傳達的情緒調(diào)整自己的動作反應,簡直跟成精了沒什么兩樣。 平時為了避免過分親近,小曾都躲得很遠,今天它主動殺上門來,他也只得應戰(zh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