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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他有夫君人設(shè) 第47節(jié)

    還不知前面到底多遠,云興祖不會是挖空了山肚子吧?

    “也不曉得今天送飯的能不能帶瓶酒來,我當值五天了,一口味兒都沒沾,真叫人渾身難受?!?/br>
    兩個提著刀的守衛(wèi)從前面的拐角閑談著走出來,妙果和云妍立刻貼著墻不動了,等他們路過。

    “可別,喝酒誤事,要是讓什么東西溜進來,壞了少爺?shù)氖聝?,你可有的受了,忍幾天等到換值就好了?!?/br>
    被勸的守衛(wèi)發(fā)牢sao,“要我說他們有錢人真是瞎講究,深山老林里弄個神神鬼鬼的祭壇,不知道有什么好看守的!”

    “你可少說點吧,有錢賺還不樂意?苦就苦了點……”

    說話聲遠去,妙果輕聲問:“祭壇是什么?”

    云妍回道:“我亦不知?!?/br>
    她們繼續(xù)往前走,孰料前面是個分叉口,一時犯了難,難道要分開行動嗎?

    算了,走快一點就是了。

    妙果與云妍走了左邊的洞xue口,空氣越來越悶熱,血腥味和腐臭味充斥在鼻腔,一大一小兩個緊挨著的地坑出現(xiàn)兩人眼前。

    “天哪……”

    云妍忍不住低聲呢喃。

    更大的地坑里,黑色的油狀物緩慢沸騰著,粘稠的液體“咕嘟、咕嘟”地炸開泡泡,擠擠挨挨的怪異尸體在里面泡著,簡直就像一口熬過頭了的雜rou燴。

    乍一看去,這坑里多是人類的肢體和面孔,仔細分辨才能看出它們不是人,有的生出獸爪,有的半邊身體都是枯木——它們是妖,已經(jīng)快要修出完整人形的妖。

    “……唔?!?/br>
    強烈的惡心在心頭翻滾,妙果錯覺自己的牙齒都開始冒酸水,馬上就要吐出來了。

    另一個小地坑更深,從大地坑里流淌出來的液體到這邊已經(jīng)是純凈的,看不出異樣的石脂水模樣了。

    沒掛佩刀的守衛(wèi)就從小地坑里一桶一桶往外運黑乎乎的液體,在地坑之上的人將東西倒進小瓦罐封存,靠墻放好。

    有個人背對著她們,揭開封口查看瓦罐里的東西,挑剔道:“熬得不如上次肥膩了,是火候不夠?”

    守衛(wèi)彎著腰回話:“少爺,云山現(xiàn)在上不去山頂,小的們只能在下半截抓野味,冬日里能抓的也少,純度自然差些,等開春就好了?!?/br>
    那人用帕子擦了擦手,轉(zhuǎn)過來半張側(cè)臉,赫然是云興祖。

    “不怪你們,是山頂?shù)难镒サ纳倭恕?,前兩日好不容易看見一只狐妖,也不知得手沒有。”

    他的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光,深深地嗅了一口空氣中味道,迷醉極了,面上的笑容逐漸狂熱。

    “哈哈……多虧了魔王大人,我云家才能得此暴利法門,坐擁天下財富指日可待!”

    守衛(wèi)與他陪笑。

    云興祖似瘋似顛,竟奪過剛打上來的一桶黑色液體大口大口捧著送入口中,無人攔他,守衛(wèi)們都沉默注視著雇主的行為,似乎對這怪誕駭人的一幕習以為常了。

    妙杏那邊看到這場景,才終于明白了云父口中不斷滴落的黑色東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造假的石脂水,是人為熬出來的尸油!

    “……”

    云妍捂住嘴踉蹌著退回去,妙果跟著她,兩人一口氣跑回分岔洞口,云妍才扶著墻吐了出來。

    妙果也好不到哪里去,貼著墻抬起胳膊捂鼻子,無比懷念沈鈺安袖口清新的茶香。

    茶香好哇,提神醒腦,延年益壽,說不定還治小兒驚懼。

    可惜隔著布料深深呼吸幾口,只嗅到小蛇師兄身上淡淡的甜腥味兒。

    好吧,他化蛇時的味道和人身不一樣,不過這個味道也比尸油的味道好得多。

    第51章 51.囚靈(十三)

    “……可算知道你家油田出的什么岔子,又怎么解決的了?!?/br>
    云妍吐得雙腿發(fā)軟,時間緊迫,妙果就半拉半抗著她進了另一個洞xue岔口。

    云妍也顧不得掏出一張熏香帕子優(yōu)雅地擦擦嘴了,隨意用袖子一糊便完事,白著臉同妙果說話。

    “我也沒料到……他們居然敢賣假的石脂水,恩人不知,云家的石脂水每年還要向朝廷上供用在戰(zhàn)場上,萬一被查出造假……可是要殺頭抄家的。”

    即便如此,云父和云興祖還是這樣做了,完全沉浸在石脂水帶來的豐厚利益中。

    那副大口大口吞咽尸油的模樣,哪里還像個人?

    只怕父親的病也與石脂水造假脫不開關(guān)系……

    稍微緩過來勁,云妍沒好意思壓著比她矮半個頭的妙果,自己支棱著腿走路。

    兩人貼著墻,避開巡視的守衛(wèi),終于找到了最開始遇到的兩個守衛(wèi)閑談所提到的“祭壇”。

    這里的洞xue不像地坑那邊有個醒目的大通風口,空氣混濁,沉悶。照明用的油燈燒不起來,守衛(wèi)也不往這邊湊。

    妙果的靈力運轉(zhuǎn)又滯澀起來。

    她心里反而落下一塊大石頭,山靈曾經(jīng)被囚禁在云家家廟,那里也壓制靈力,和此刻的感覺如出一轍。

    寂靜的洞xue里響起一陣鎖鏈拖動的動靜,妙果聽見變重了的一道呼吸。

    在小荷包里掏了半天,妙果找到一顆會發(fā)光的珠子,這珠子還是沈鈺安隨手給的。

    有一回家里蠟燭用完了,傀儡沒有及時補上,妙果從浴池取水洗浴,黑漆漆看不清一頭撞在墻上,把額頭撞出一個包。

    沈鈺安調(diào)了藥膏給她揉額頭淤腫,袖口的茶香蓋過草藥的味道,聞著令人很放松很心安。

    他的手熱熱的,動作力度適中,給妙果揉得昏昏欲睡,叫人回去睡覺之前拿出一顆在暗處能發(fā)光的珠子,叫她看清路。

    照明珠拿出來,洞xue中的場景立刻看得清清楚楚。

    地面上繪制著一個巨大的血色花紋,八根桃木樁釘在花紋的八個不同方向,互相之間都連接著綁了鈴鐺的紅繩,最中央是一塊石頭打出的圓臺,從石壁延伸出的鎖鏈鎖住了一個凄慘的生靈。

    正如云妍所說,她是梅花鹿的下身,四條鹿腿無力地跪著,半截雪白的人類女子上身被一道道化為實體的怨氣所纏繞緊勒,怨氣化身生了尖刺的藤蔓,將她刺得鮮血淋漓。

    從圓臺流下的血又流進紋路凹槽,滋養(yǎng)著花紋盡頭的桃木樁。

    妙果再學(xué)藝不精,也看懂了這是個陣法,只是不知具體是做什么的。

    她和云妍距離這個古怪陣法只有一步之遙,差一點就要碰到紅繩了,上面的小鈴鐺反射出微光,不用想,只要碰到紅繩,它們就會發(fā)出動靜引來守衛(wèi)。

    珠子的光吸引了鹿女的注意,她朝著妙果看過來,波瀾不驚的面容上出現(xiàn)了一絲驚訝,張了張嘴,同青陽鎮(zhèn)山靈一模一樣的聲音響起。

    “小仙子……您怎么冒冒失失闖到這里來?”

    妙果險些以為是青陽鎮(zhèn)的山靈在同她說話了!

    因為兩位山靈面容如出一轍的寡淡,她也分不清到底長得像不像,但聲音,語氣,包括對她的稱呼,都十分相似。

    妙果注意著洞口,先丟了一堆隱匿符在洞口,最好叫人短時間內(nèi)忽略洞內(nèi)的光和動靜,才同鹿女道:“您是認識我嗎?”

    鹿女扯出一個溫柔蒼白的笑容:“您是修士,身上還有meimei的味道,看來她還活著,這太好了?!?/br>
    啊,原來她們管修行的女子都叫仙子。

    妙果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沒察覺有什么山靈的味道,難道是姐妹之間才能聞到的嗎?

    鹿女看著她動作,像是凝視一個活潑可愛的小輩,余光看到好像有話要說的云妍,對她也笑了一下。

    十分熟稔地招呼,像多年不見的朋友:“阿妍,是你找來了小仙子幫忙嗎?辛苦你?!?/br>
    云妍看著她的慘狀,比上一次見面更慘,自己好像也感受到了那種痛苦一樣,可鹿女如此溫和平靜,好像無事發(fā)生。

    “你怎么了?這是什么……我、我們要怎么才能幫你?”

    鹿女試圖掙動雙臂,黑色的怨氣藤蔓立刻更緊更深地扎進她的皮rou,她低低地“嘶”了一聲,回答道:“不是大問題,先放著不管吧?!?/br>
    她溫柔地看向云妍:“上次匆忙見面,想請求你去云山帶信,也不知你明白沒有?!?/br>
    云妍急道:“我曉得的,只是我去了云山,卻爬不上半山腰,也沒能遇見同你一樣會說話的別的生靈,沒能告訴它們你的消息……”

    鹿女像是沒想到會這樣,她愣怔著,下意識看向妙果,妙果也點頭,證明云妍所言非虛。

    “云山有了一層結(jié)界,專門防止人類上山,我有一位朋友說這可能是新任山靈設(shè)下的結(jié)界?!?/br>
    鹿女怔怔地,眨了眨眼睛,恍然若失。

    “啊,是了,已經(jīng)很多年了,會有新的山靈接任。”

    到底多少年了呢?meimei下山時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她自己接任山靈的場景也鮮活生動,可須臾數(shù)年就是這樣流逝了。

    妙果顛了顛自己的雙月刀,在試想把陣法給劈壞的可能性。

    最終還是放棄,師兄還沒教到陣法,但這東西應(yīng)該不是蠻力可以對付的。

    鹿女惆悵了一會兒,嘆息道:“那么,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想求小仙子幫忙?!?/br>
    妙果問:“是要我上山去嗎?”

    鹿女點頭,把話說完了:“求您上山,毀了人類為神明修建的神龕。”

    妙果想問為什么,又覺得此刻好像不是聽故事的時候。

    正糾結(jié)著,視線里站在身邊的云妍突然比她矮了半頭,同時,自己的手臂被死死拉住。

    不知何時,鹿女身上的怨氣像活過來的蛇一樣,分出一縷摸過來纏住了云妍的腳,試圖把人往陣法里拖。

    “恩人救我……”

    云妍忍住了沒有叫出聲,妙果丟了個凈化符出去,怨氣忌憚地左右試探。

    鹿女低聲念起聽不懂的話,怨氣才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纏在她的身上。

    云妍驚魂未定,鹿女開口道:“如小仙子所見,我暫時無法離開這里?!?/br>
    妙果:“這是云家殺妖煉尸油產(chǎn)生的怨氣吧,為什么都纏著你?還有這個陣法……”

    齊英河伯也曾滿身怨氣,但那怨氣并不針對它報復(fù),鹿女身上的怨氣深重,雖然沒有腐蝕她的身體,卻實實在在是針對鹿女的。

    若是云家造下殺孽,怨氣怎會糾纏鹿女?

    “小仙子真是膽子大,怎么孤身跑過那么多地方,”山靈不贊同地感嘆,才繼續(xù)語出驚人:“我是山靈,如今亦是云家家神了。這個陣法將我囚禁于此,抽取由我妖力轉(zhuǎn)化而來的、近似神明力量的靈力,用以鎮(zhèn)壓我昔日庇佑的生靈亡魂?!?/br>
    “云家所造殺孽,皆由家神來承受,它們以為是我拋棄了云山,幫助了人類,才會纏著我不肯放。”

    如果不是雙臂也被束縛,妙果能想象到,鹿女一定會溫柔地撫摸這些化為實體的痛苦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