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安眸色深深，想起來這厚臉皮的狼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沒完了是吧？

    第60章 60.師兄心事

    “你怎么來了？”

    妙果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狼就是之前御獸術(shù)召過來的灰色巨狼，不曉得為什么跑到這里來。

    她往前走了兩步，先看了一眼沈鈺安的臉色，雖然嘴角勾著，但無端看著不太高興，就停下來遠(yuǎn)遠(yuǎn)地問灰狼有什么事。

    灰狼在地上刨了刨爪子，叼起咽氣的山羊往前面拖。

    靈境的靈氣回來，灰狼居然也能開口說話了。

    “大人，我想跟隨在您身邊，成為您的靈獸。”

    “??？”妙果求助地看向沈鈺安。

    “師兄，什么叫做我的靈獸？”

    沈鈺安面對妙果時(shí)收斂了冷意，他的眼睛里倒映出一個(gè)小小的妙果，語氣十分溫和：“就和養(yǎng)條小貓小狗一樣，你需要自己喂食、馴化它們，因?yàn)檫@種靈獸本質(zhì)上仍然是妖獸，野性難馴，而你不是御獸修士，收留它們毫無益處?！?/br>
    反倒是妖獸可以時(shí)不時(shí)的蹭點(diǎn)修士的靈氣修煉。

    他上前一步，將妙果擋在自己后面，背影同聲音維持客客氣氣的表象，眼神卻鋒利如刀。

    “妙果修為太淺，恐怕無法完成靈獸契約，還請你自行離開吧?！?/br>
    妙果從他背后探出個(gè)腦袋默默點(diǎn)頭。

    這狼個(gè)頭很大，還不愛干凈，恐怕吃飯也吃的多，她怎么養(yǎng)得起呀？

    萬一給它餓壞了，吧唧兩口把自己吃了怎么辦。

    灰狼從風(fēng)里送來的氣息中嗅到了討厭的味道，它壓低身子兇狠地齜牙，目露兇光:“你是咬過我的那條蛇？”

    “不錯(cuò)，”沈鈺安微微挑眉，惡劣地調(diào)侃:“我討厭臭烘烘的味道，你自己不覺得嗎？”

    灰狼怒了，因?yàn)椴煊X妙果不喜歡自己身上的味道，它在來這里之前專門找了個(gè)深一點(diǎn)的水潭泡了很久，刻意把身上的味道都洗掉。

    這其實(shí)并不利于它在山林中威懾其他厲害的獸類，但如果這能為自己留在人類修士身邊多加一分可能，就是值得的。

    “蛇類！你竟敢羞辱我！”

    “實(shí)話實(shí)說而已，想和我動(dòng)手嗎？”

    沈鈺安撣了撣袖子，將手套取下來了。

    眼看一人一狼就要打起來，妙果只好出來打圓場，她先按住師兄的胳膊，再抬手制止不斷尋找進(jìn)攻機(jī)會的灰狼。

    “好了，好了，我們不要?jiǎng)邮?，聽我說?！?/br>
    沈鈺安輕笑一聲，刻意把右手背后不碰到妙果，譏諷道:“我要是動(dòng)手，它敢上來么？”

    要是有把握有膽量也不至于刨爪子低聲呼嚕呼嚕半天，跟個(gè)撒嬌賣好的大狗子一樣。

    妙果扭頭一看，還真是，灰狼十有八九是打不過師兄的，但依照今日師兄這毒舌的架勢，它敢不敢撲上來以命相搏就不好說了。

    于是她轉(zhuǎn)個(gè)身，同灰狼好聲好氣地講道理:“那個(gè)，狼，你聽我說，我還不夠厲害，也不會在云山長留，你跟著我去人間的話，沒有靈氣修煉，也沒有合你胃口的食物，這對你沒有好處的?！?/br>
    她擋在可惡的人形蛇族面前，灰狼慢慢就收起了進(jìn)攻的姿態(tài)，它對妙果道:“我可以自己捕獵，我是從幼崽時(shí)期脫離族群還能長大的狼，我以后會變成更厲害的狼妖，這樣也不能跟著你嗎？”

    “嗯，嗯，你很厲害，”妙果還有點(diǎn)驚訝，這么來看它真的很厲害，“但是，人間不是云山，那里沒有你可以隨意捕獵的食物，如果你沒有藏好，人族會被你嚇壞，你也會陷入危險(xiǎn)?！?/br>
    “最重要的是，人間的靈氣太少了，你修煉成妖會很慢很慢?！?/br>
    灰狼猶豫了，跟在修士身邊是很好，妖獸修煉會更快，但假如是靈氣稀薄的地方，這個(gè)好處也算不上好處了。

    害怕妙果騙它，它問:“人間真的是這樣的嗎？你不會是嫌棄我才這么說吧。”

    “不騙你?！泵罟渺`力凝出一枝有手臂長的梨花，送到灰狼嘴邊。

    灰狼嗅了嗅，張口銜住了，妙果試探地伸出手，它猶豫片刻，還是低下頭，讓這個(gè)人類修士揉了揉它厚實(shí)的耳朵。

    毛毛干凈蓬松了好多呀。

    妙果的頰邊抿出一個(gè)小小的梨渦，她低聲對灰狼說:“不要向往人間，因?yàn)槿俗謇镉泻芏鄩娜恕！?/br>
    灰狼嗚嗚兩聲，轉(zhuǎn)身鉆進(jìn)了灌木叢。

    “這只羊怎么辦呢？”

    妙果發(fā)愁:“這么大只，也吃不完啊。”

    沈鈺安緩步走過來，身高腿長地靠在洞口的石壁上，瞧著有幾分慵懶，給她出了個(gè)主意:“干脆請你的小妖朋友們來一起吃吧?！?/br>
    他說這話語氣飄忽，眼神落在天邊白云，落在泥中血跡，就是不落在妙果身上。

    “呃，也好。”妙果撓了撓下巴，不知道為什么師兄的語氣有種很隱晦的失落。

    她提著羊腿要清理洞口，突然想起來似的看回去:“師兄你要不要也一起吃？”

    靠著石壁的人在她看過來之前飛快地挪開視線，聽到她的話后就盯著墻，好像那里有什么玄機(jī)。

    片刻后甩袖進(jìn)了洞xue，只留下一句“不用”和一閃而過的背影。

    “……”

    完了，怎么感覺師兄又生氣了。

    “啊啊啊啊我真的生氣了——”

    一片干凈的土地上燃著火堆，清理干凈的山羊架在木頭架子上反復(fù)炙烤，蛇蠻不遠(yuǎn)不近地臥在一塊石頭上，長長的尾巴伸過來替妙杏翻面。

    她無視發(fā)瘋的紅毛狐貍，問妙杏放的什么植物粉末，和rou混在一起聞起來味道相當(dāng)不錯(cuò)。

    雖然初次見面都很不愉快，但相處得多了，妙果她們對蛇蠻的芥蒂也在慢慢消退。

    妙杏拿出一堆油紙包和蛇蠻介紹人間的調(diào)味料，蛇蠻雖然冷著臉，但她很配合妙杏的講解，時(shí)不時(shí)還真誠提問。

    那邊友好和諧，這邊妙果手忙腳亂地給羊rou刷野蜂蜜，還要阻止一邊發(fā)瘋一邊偷吃的紅毛狐貍。

    “沒熟啊沒熟！你先回來——尾巴著火了！”

    毛絨絨的大尾巴在泥土里滾一滾，火星子就被打滅了，紅毛狐貍捧著尾巴打量，松了口氣:“還好，沒禿?！?/br>
    妙果把它提著放得遠(yuǎn)遠(yuǎn)的，給它在葉子上倒了點(diǎn)野蜂蜜解解饞。

    “禿不禿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燒起來，你的rou就要熟了?！?/br>
    紅毛狐貍把葉子舔干凈，又開始振振有詞:“這不能怪我！都是那個(gè)姓沈的臭小子！我可是他的前輩??！他怎么敢丟我？我從半山腰爬回來的！又餓又累的！”

    “而且這個(gè)rou好可惡！這么香它怕不是不要命啦？”

    妙果捉住它惡狠狠往火堆湊的四肢，把它捧起來晃了晃:“你好奇怪啊狐貍，你不怕火哎?！?/br>
    蛇蠻是山靈，遠(yuǎn)比紅毛狐貍強(qiáng)大，也已經(jīng)克服了怕火的本能，即便如此，她也是不喜歡離火堆太近的。

    哪像紅毛狐貍，扒著木頭架子就要去撕扯羊腿，半個(gè)身體都懸空在火舌舔舐的范圍內(nèi)。

    “當(dāng)然，我可是靈狐！區(qū)區(qū)凡火罷了，我怎么會怕?！?/br>
    紅毛狐貍驕傲道。

    凡火怎么啦，還不是把尾巴燒出好幾個(gè)小洞來。

    妙果沒有揭穿，反而把臉埋進(jìn)它的毛毛里蹭:“好厲害呀靈狐，那咱們等等再吃吧。”

    紅毛狐貍被她蹭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四肢并用地拒絕:“放開放開，好癢啊哈哈哈別，真的很奇怪?！?/br>
    這里不止她們四個(gè)，還有很多觀望的小妖，它們修為低，還怕火，就遠(yuǎn)遠(yuǎn)地巴望，拼命地嗅空氣里的香味兒。

    “好奇怪，好想吃?！?/br>
    “那是人族的食物，好厲害，她們都不怕火。”

    “我喜歡這個(gè)味道，感覺會很不錯(cuò)?！?/br>
    等羊rou終于烤好，妙果給紅毛狐貍撕了一條羊腿，給蛇蠻送了半個(gè)羊身，剩下的給口水流了一地的小妖們分了。

    小妖精們嘰嘰喳喳道謝，還把各種奇怪的小禮物送給她，有漂亮的小石子，有據(jù)說很美味的漿果，妙果都一一收下了。

    蛇蠻矜持地?fù)芘艘幌卵騬ou，然后那張冷艷的臉就突然變成了一張布滿鱗片的蛇頭，大嘴一張將半頭羊全部吞了下去。

    “多謝款待。”

    恢復(fù)了美人面的蛇蠻頷首致謝，妙杏看她纖細(xì)的腰身，愣是沒看出來她把rou裝到哪里去了。

    紅毛狐貍留了一半羊腿給妙果，自己抱著另一半啃得滿嘴流油。

    妙果一邊吃一邊聽蛇蠻講話，她語氣平平地夸獎(jiǎng)沈鈺安今天編辮子的手藝進(jìn)步好大，妙果的小辮子居然又整齊又緊致，都沒打結(jié)。

    妙果咽下嘴里的rou，疑惑道:“這是三姐給我梳的，不是師兄梳的??？”

    蛇蠻很驚訝，雖然她的驚訝只是動(dòng)了一下眉毛:“我以為他練習(xí)了這么多天，今天終于不打結(jié)了，才去給您梳頭?！?/br>
    原來不是啊，她就說，怎么一個(gè)下午不見，沈仙君手藝進(jìn)步這么大。

    齒間還流淌著野蜂蜜和rou脂的香，妙果舔了舔牙，不自在道:“師兄這一個(gè)月，都在練習(xí)梳頭嗎？”

    拿誰練？

    蛇蠻的頭發(fā)黑亮順滑，平素就披在身上，是用蛇蠻的頭發(fā)練嗎……練了一個(gè)月？

    再吃一口，嘴里的羊rou突然就不是很有食欲了。

    “當(dāng)然不是，”蛇蠻說，“要是一個(gè)月還編成那個(gè)鬼樣子，那沈仙君也太蠢……太不聰明了?！?/br>
    真是為難一條直言不諱的蛇。

    蛇蠻對妙果說:“他一直在找著石頭花草，還收集了很多小妖的甲殼毛發(fā)之類的，說是煉器所用，我也不是很懂，但總之是有修士的用處?！?/br>
    “……”妙果聽師兄是在做這些事，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哪只小妖胡言亂語，說沈仙君要同我結(jié)為伴侶，這并不是真的?！鄙咝U一邊說，一邊用尾巴拍了拍不知道為什么嗆住的紅毛狐貍。

    她語氣贊賞道:“您有所不知，沈仙君并不喜歡我的人形，為此他拒絕了要與我一起度過交配期的請求。”

    “咳咳咳！”

    吃rou的妙果和不吃rou的妙杏一同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