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心事
宋云柯看著她的背影,想起她十七歲那年的事情。那是她第一次被逼著跟人出去喝花酒,醉得不成樣,要不是他扶著,能從樓上滾下來。 那天,就跟今天一樣,她半迷著眼睛掀開車簾,喊他上車說話。也不知道她是在花樓里看見了什么,他剛一上車就被她摟住了脖頸,“噓,別說話…”,然后就湊上來一下吻住了他。 他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尋常人根本近不得他的身,偏偏在這一刻像是什么都忘了,一動也不能動。那是他第一次被人親吻,竟然是這樣猝不及防。他心跳得像是要爆炸,腦袋也一陣陣的發(fā)暈。 她身上有些脂粉香,還有更濃重的酒氣,身子軟綿綿地靠在他胸前。他展臂扶著她的腰,怕她滾到地上去,結(jié)果兩人越摟越緊,一路糾纏到聽見迎出來問安的老管家的聲音,才算是清醒過來。 或許因為母親早逝,又或許因為一直被當(dāng)做男兒教養(yǎng),她的腦袋里,從來就沒有那些針對女人的教誨。對于男女之事,她也沒多少羞澀,只有些好奇。半是親昵、半是得趣,兩人一直這樣‘偷偷摸摸’直到如今。 他反正是終究會跟她成親的,所以怎么樣他都可以。 “罷了,我都依你就是?!?。 姜明槿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湊過來摸了摸他的臉,欲言又止。 她注定不可能再像尋常女子那樣過一生了,他怎么還不明白呢? 她才智比尋常男人更甚一籌,性子果斷堅毅,見過海闊天空,靠自己的手段替姜家賺來無數(shù)財富。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人生,她哪里還甘心被困在一方天地里? 叫她做回女人? 說什么笑話呢。 如果她做回了女人,那么女扮男裝就是她一聲洗不去的污點和罪狀,是那些尖刻又無能的小人用來攻殲姜家最鋒利最惡毒的利箭! 這破世道,何曾給女人留過一條別樣的活路? 她早就想明白了,只要她姜明槿還活在這世上一天,她就注定了只能是個男人。 宋云柯按著她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目光望向她眼眸深處。 他天賦異稟又常年習(xí)武,耳力比尋常人好上許多。她和義父在長亭中的話,也聽見了一兩句。 義父說,這趟回來,就成親。 入贅又如何? 他這樣愛她,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他愿意一輩子守著她。 她想做大掌柜,盡管放手去做。有他在,哪個不長眼的敢找她的麻煩? 可是她為什么只字不提呢? 兩人各懷心事,相對無語地擁坐了一會兒,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有個小伙計敲了敲車窗,殷勤道:“大掌柜辛苦,快下來活動活動腿腳吧?!?/br> “到哪兒了?”她問。 “剛到席城,軍爺們說累了,就在此地打個尖再走?!?/br> “什么?!”姜明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與宋云柯對視了一眼。 兩人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同樣的驚訝。 這哪兒來的精兵良將?才到席城就休息?!再怎么說也該再走上一個時辰到固縣才是啊! 他們走商的都比這些軍爺們吃得了苦! “大掌柜,先別生氣。咱們出門在外,多有仰仗他們的地方。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小伙計勸說道,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哪個…龍吟山莊的賬…他們總是來尋咱們云哥,也是因為他功夫厲害不是?咱們不差那點兒招呼他們的花銷,別…別難為云哥了吧?!?/br> 他不提,姜明槿差點兒都忘了自己是找的什么借口把宋云柯叫她車里來的了。 “是么?”她不冷不熱道:“這你就有所不知啦,你真當(dāng)他們是來訪友的?只怕是看上了你云哥,要找他當(dāng)女婿呢。” “你…”宋云柯聽了一口氣憋在胸膛里,差點兒吐血。當(dāng)著眾人的面,他實在是沒法說什么,只能板著一張俊臉走開了。 姜明槿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他可愛極了。 她當(dāng)了這些年大掌柜,什么人沒見過。 每次龍吟山莊的人來,那個叫劍榕的大小姐都要來,神情舉止,一點兒心思都藏不住。 其實真要能聯(lián)姻,也不是什么壞事,她想。 雖然她跟江湖人沒什么來往,也沒去過龍吟山莊,可是她很肯定云柯喜歡那里。否則,以他這個冷淡性子,怎么可能隔幾個月就去幾天? 如果真有那一天... 到時候再說吧,云柯為了姜家,犧牲了太多。 她雖然舍不得,卻也想他日后能過得順遂。 姜明槿下了車,看著結(jié)伴休整的人們,朝著秦子固和明榆走了過去。 歇就歇吧,趁著現(xiàn)在有好吃的好住的。 【作者:回頭寫個云柯跟明槿第一次的番外 :),先把故事線拉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