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過去，團結湖公園一如既往。

    春天來了葉子就綠，冬天到了樹木就枯敗，十分淡定的看著人世間的來來往往，以及此刻站在樓下的郭帆。

    他回國20余天，一直在消化好萊塢的所得，今天才敢來找于佳佳。

    于總承諾，給他們每人開一部片，但沒有主動聯(lián)系。

    郭帆問了寧浩，寧浩說已經(jīng)談完話了，自己想拍特效大片，被于總一巴掌拍墻角去，拍個毛線的特效大片，給我老老實實拍劇情片！

    這也讓他心存猶疑。

    “叮！”

    電梯門一開，郭帆走了出來，通過長長的走廊，到了最里面的一間辦公室，抬手敲門。

    “咚咚咚！”

    “進！”

    他推門而入，于佳佳沒在忙，而是端著一杯咖啡滋溜滋溜，開口就道：“你有30分鐘時間，我一會要出去?！?/br>
    嘎！

    一下讓郭帆準備的東西全部作廢，他噎了幾秒鐘，索性道：“于總，我對科幻非常感興趣，我想拍一部科幻片！”

    “什么樣的科幻片？”

    “工業(yè)大制作，充滿大特效與格局，震撼人心的那種。當然我知道現(xiàn)在拍不了，但我希望能往這個方向努力，希望您能給我機會?！?/br>
    “……”

    于佳佳瞧了瞧他，問：“你是最后一個來的，另外四個早就來找我了，開口都是電影工業(yè)。但我們不提電影工業(yè)，只說你們，伱認為自己的導演水準怎么樣？”

    見他猶豫，，又道：“打個比方，如果斯皮爾伯格、庫布里克是法拉利，你覺得自己是什么車？”

    “呃……”

    郭帆撓撓頭，自己才拍了一部票房不太好的電影，水準能高到哪兒去？他頓了頓，道：“捷達吧？”

    “哈哈！”

    于佳佳笑了出來，道：“寧浩說自己是桑塔納，韓延說自己是奧拓，烏爾善說自己是五菱宏光，吳京說自己是大永久，都挺謙虛??？

    在我看來，除了寧浩，你們的導演水準都不夠格。讓你們?nèi)ズ萌R塢學習，固然能開拓眼界，卻也免不了好高騖遠。

    所以不是我小氣，不給你們開大制作，而是你們把握不了?！?/br>
    她啪的甩過一份資料，道：“這是給你的項目，看看吧！”

    “《催眠大師》？”

    郭帆看了片名就一愣，道：“這是科幻片？”

    “算懸疑、驚悚類吧，一個臺灣人寫的劇本，我拿了過來作為你的考核作業(yè)。預算1500萬，在這個范疇內(nèi)，卡司隨你挑。

    你只拍過一部電影，經(jīng)驗太淺。

    電影歸根結底是講故事，科幻大制作也不全是看特效，光有工業(yè)化沒用，導演的水平得跟上。別小看商業(yè)片，把商業(yè)片拍的好看非常困難。

    你先掌握這個節(jié)奏再說?！?/br>
    于佳佳盯著他，毫不留情的道：“記住，你只有兩次機會，這次拍砸了，我會再給你一個項目，再拍砸了，自己走吧?！?/br>
    “……”

    郭帆只覺后背發(fā)涼，嗖嗖的冒冷汗。

    于佳佳對這些導演的優(yōu)待，似乎讓他們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好像99娛樂就是應該的。結果在這一刻，她的真實面目又讓郭帆感到驚慌。

    “我，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郭帆勉強應了一句，把《催眠大師》的資料收起來，起身要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問：“您能告訴我，他們四個都拍什么么？”

    “你們進度不統(tǒng)一，沒必要互相比較，做好你該做的?！?/br>
    他只好灰溜溜的離開，研究這個《催眠大師》。

    原版電影，是由陳正道執(zhí)導，徐崢、莫文蔚主演，水準還不錯，口碑、票房俱佳。

    姚遠當然不會因為他們五個人在好萊塢留過學，回來就給開大片，國內(nèi)很多導演最擅長的不是拍戲，而是抱怨，各種找借口。

    其實就是自身水準不行。

    尤其與后世的飯圈結合，那些有流量明星的電影撲街了，粉絲能給你扯出比國足輸球還多的理由。

    …………

    郭帆離開后，于佳佳穿上外套，下樓開車，到了京臺。

    京臺這兩年搭上了麥粒，躺著賺錢，《謙兒哥廚房》《花兒與少年》《中國好聲音》等等，廣告贊助飛起。

    等再過幾年，觀眾習慣了視頻平臺的自產(chǎn)自銷模式，也就跟京臺拜拜了。

    “佳佳姐！”

    “于總！”

    一路上，各種人與她打招呼，直接來到了一間演播廳。

    徐夢在里面呢，招招手讓她過去，倆人肩并肩站著，看正在錄制的一檔節(jié)目。

    “80年代的時候，中美蜜月期，中國和歐洲也是蜜月期。美國老大一帶頭，歐洲全跟過來了。

    我那時候年輕，是個中校，但我外語還行，還懂點技術，就有這個機會到艦上當聯(lián)絡官。聯(lián)絡官是干啥的呢？比如說美國的艦艇來中國訪問，我就坐著咱們的護衛(wèi)艦到公海上迎接……

    我?guī)е畣T、海關、防疫等一些人員，到美國艦上去，我就負責跟美國人講，我是誰誰誰，代表中國人民海軍前來歡迎，首先告訴他們，中國沒有夜生活，在艦上老實待著，出去把軍裝穿好了，我們好識別……”

    一張沙發(fā)，一個茶幾，一套茶具，海藍色的背景板，印著三個大字：召忠說！

    局座就坐在沙發(fā)上，面對鏡頭侃侃而談，毫不卡殼，一個人hold住一檔節(jié)目不費吹灰之力。

    “咔！”

    “好！”

    導演都佩服的不得了，豎起大拇指贊道：“您經(jīng)驗太足了，一氣呵成！”

    “電視上多了都這樣，我一老頭懂什么？胡咧咧唄，你們請我太虧了……哈哈哈！”局座梳著油光瓦亮的大背頭，西裝筆挺，上衣口袋里還插著一個紅色的方巾，一副老紳士的模樣，問：“素材夠了么？不夠咱們再錄點，我還有點意猶未盡。”

    “可以啊，可著您來，您什么時候盡興什么時候收工！”

    “哈哈哈……你們節(jié)目真好！”

    局座溫文爾雅，很有魅力，只是動不動就哈哈哈，讓畫風變得很滑稽，帶得工作人員也一起哈哈哈。

    于是又錄了20來分鐘，方才收工。

    去年10周年吹了那么多牛逼，接下來就是一一實現(xiàn)的時候，麥粒視頻這邊主要是新增up主，金教授、觀察者網(wǎng)等陸續(xù)上線。

    局座的節(jié)目叫《召忠說》，今兒錄制第一期。

    表面上天馬行空，信口開河，無所畏懼，實際老謀深算，一句話在腦子里轉(zhuǎn)八圈，知道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

    “辛苦了！辛苦了！”

    一直在場外等候的于佳佳和徐夢現(xiàn)身，徐夢還送上了一束花，局座接過來，又哈哈哈：“人家都是走了才送花，你怎么第一天就送？”

    “第一期送，最后一期也送，當然我希望您一直錄下去，別有最后一期?！?/br>
    “那可說不準，我大小也是個將軍……”

    局座半開玩笑的跟二人握了握手，微微奇怪，這么大的公司和網(wǎng)站，兩位女企業(yè)家坐鎮(zhèn)，不容易。

    閑聊了一會，他便告辭了。

    此人自帶一種嚴肅中透著一絲不著調(diào)的氣場，令人如沐春風，身心愉快。于佳佳都蠻喜歡與其聊聊天。

    隨后，她和徐夢也離開了京臺，一塊到了團結湖附近的一棟寫字樓，樓上掛著logo：麥粒！

    99總部還沒蓋好，麥粒視頻的人越來越多，早就搬出來了，好在也不遠，騎著小電驢五分鐘就到。

    徐夢是麥粒的ceo，出于習慣，還是喜歡向于佳佳匯報工作。她是于佳佳手把手帶出來的，非比常人，于總在外面沾花惹草，最后還是回歸她這里。

    進了辦公室，于佳佳咔咔甩掉高跟鞋，換上一雙拖鞋，往沙發(fā)上一躺。

    徐夢端茶倒水，拿零食，倆人邊吃邊談工作，哪有半點女企業(yè)家的樣子，反倒像閨蜜小聚。

    “一季度成績最好的國產(chǎn)劇都在這呢，《鄉(xiāng)村愛情》《步步驚心》《愛情公寓》《毛騙2》《懸崖》《甄嬛傳》《武林外傳》……”

    “《甄嬛傳》《武林外傳》啥時候的了？怎么還能上榜？”

    “哇，你可不知道！這兩部劇時時有人，深更半夜都有幾百人同時觀看，這叫電子榨菜?！?/br>
    “嗯？”

    “姚總?cè)〉拿褪浅燥埖臅r候總得看點什么，不然吃的沒意思?！?/br>
    “搞不懂現(xiàn)在的年輕人！”

    于佳佳搖搖頭，接著看資料。

    成績最好的海外劇，有《仁醫(yī)2》《深夜食堂2》《家政婦三田》等等，多為日劇，而排名第一的是堺雅人、新垣結衣主演的《legalhigh》。

    “這部超火的，我們網(wǎng)友都叫李狗嗨，然后管新垣結衣叫老婆！”徐夢笑道。

    “……”

    她沒反應，接著看動漫劇的成績，《喜羊羊與灰太狼》《羅小黑戰(zhàn)記》《未聞花名》《fate/zero》第一季等等。

    全部掃了一遍，才問：“內(nèi)地、港臺、日本、韓國、歐美，內(nèi)地與日本的受眾最多，你肯定打算多引進日本內(nèi)容了？”

    “豈止是多??！”

    徐夢興奮起來，道：“現(xiàn)在有個詞叫acg，您了解么？”

    “不了解！”

    “就是動畫、漫畫、游戲三合一，還有另一個稱呼，叫二次元。都是日本舶來品，宅男你總知道吧？”

    “哦，宅男我聽過?！?/br>
    于佳佳乖乖坐好，像個奔四十的小學生。

    “現(xiàn)在二次元文化在國內(nèi)越來越流行，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非常龐大的群體，比如去年全站播放量第一的《fate/zero》，我們原本沒想買，是眾多網(wǎng)友聯(lián)名請愿，我們才采購的。”

    說著，徐夢點開了《fate/zero》。

    于佳佳盯著電腦屏幕，感覺好像炮彈一樣，轟的一下，鋪天蓋地的彈幕襲來，在眼前滾動而過，內(nèi)容不知所謂。

    “恭喜你發(fā)現(xiàn)鎮(zhèn)站之寶！”

    “吾王！?。　?/br>
    “呆毛吾王！”

    “金閃閃！”

    噫！

    于佳佳下意識往后一仰，徐夢卻勁勁道：“這是說一幫人可以召喚英靈打架，英靈都是各國歷史上的傳奇人物，人氣最高的是女版亞瑟王！”

    “亞瑟王，還女版？”

    于佳佳看著那個揮舞大劍的，頭頂有一根呆毛的金發(fā)少女，根本不想了解，只問：“播放量多少？”

    “4000萬！”

    “那可以做！”

    她瞬間愛上了這個什么女版亞瑟王，只要能帶來流量，她可以讓韓紅當女一，金星當女二，這點與姚遠不分上下。

    “我已經(jīng)買了《fate/zero》第二季，還有一堆日本動漫。國內(nèi)做二次元的網(wǎng)站少，有個叫a站的，還有個叫b站的，不曉得什么關系。

    不過麥粒打算發(fā)展二次元文化，宅男購買力很強的！”

    “那倒是，我聽說過日本宅男的一些都市怪談……”

    于佳佳點點頭，道：“我不太懂這個，姚遠貌似也不太喜歡，但只要能賺錢，你盡管弄，我鼎力支持！”

    “好?。　?/br>
    （晚上還有……）

    (本章完)